「妳到底在說什麼?什麼機會?什麼協議?」
古蘭沒有回答薩爾的問題,保持笑容默默地退到後方。右手響指一彈,剛剛散落成各個部位鎧甲又開始重新組合在一起。
「不打算說嗎?」
薩爾走回房間中央,把滿是破洞的黑衣給脫掉。衣服下露出一身非比尋常的健壯身材,全身上下找不到一絲疤痕,只留有傷口癒合後還依稀存在的血跡。
他轉頭看向四周,審視了一圈房間。
除了被破壞到不成人形的鎧甲以外,幾乎大多數都已經重新站起。紅色的眼茫除了一開始的敵視,更多了幾分仇視。
等到第二聲響指地傳來,那些鎧甲士兵再次發動攻勢,沾滿鮮血的長劍直直朝薩爾揮來。
薩爾低身閃過第一劍,身子側著撞上最前面的鎧甲。被突如其來的撞擊撞上,鎧甲非但沒有失去平衡還立刻展開第二次劈砍。這一劍擦過薩爾的脖子,在胸膛留下一條長長的血痕。
其他鎧甲士兵沒有給他喘息的餘地,兩名鎧甲提著武器衝來。
薩爾將力氣集中在拳頭,朝持劍的鎧甲側臉全力一擊。鎧甲沒有如預料的被打穿一個大洞,只發出咚的碰撞聲。這才發現,拳頭揍到的並非是鎖定的頭部,而是鎧甲堅硬的手部。在一瞬間,鎧甲已經舉起手臂阻擋。
想抽起手臂向後躍迴避時,鎧甲抓住薩爾揮拳的那手。直接以單手把薩爾高高抓起,再用力地摔落在地上,地板被衝擊弄出不小的裂痕。
比起開始的時候,鎧甲簡單、單調的行動模式。現在的鎧甲士兵動作機靈太多,不單單是力量、速度的上升。就像是擁有思考能力,可以自主應對一樣。
「對了,孤忘記跟汝說。」
「現在那些鎧甲身上的都是過去人的亡魂喔,他們一直在燈籠裡吵得要死。久未看過這樣的戰鬥,按耐不住好戰之心了呢。孤也就行行好,放他們出來透氣透氣。」
古蘭輕輕的雙手合十,微微低頭示意了道歉。
「該死,別小看我啊!」這一次薩爾的嘶吼更加淒厲、更加憤怒,除此之外還有滿滿無奈,震耳的吼聲讓天花板落下些許泥灰。
一道無形劍氣劃過頭頂打在遠處的牆上,砍出一道半月形的缺口。
從方向看去,揮出劍氣的鎧甲,九十度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手上拿的是東大陸中名為「武士刀」的一種,整把刀刃相當長,且刀身彎度很高,案形狀來看是武士刀中的「太刀」。
祂從容不迫的將刀子緩緩收回刀鞘,擺起準備拔刀的姿勢。滿溢的殺氣從鎧甲的縫隙中散發出來,化成有形的鬼神之物。薩爾繃緊全身神經,預防著下一波的到來。讓薩爾覺得奇怪的是,明明感覺對方刻不容緩想將自己給砍了,卻仍然在原地遲遲不為所動。
「那位不幸客死異鄉的武士在等你拔出武器喔,生前作為武士的原則是不對手無寸鐵的人出手的。」
「汝明明如此特別,該不會連把趁手的兵器也沒有吧?從剛剛開始也只是徒手戰鬥或搶奪武器來用。要是真的沒有,孤也不是不能借你孤的私藏品一用。」
「倒也不是沒有,只是那傢伙有點麻煩啊……」
「那傢伙?」 聽出話裡的問題點,古蘭提出了疑問。
「沒什麼,繼續吧。」薩爾重新將頭面對回武士,一樣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呵呵。」古蘭若有所思了想了想,發出詭異的笑聲。
「雖然不知道你是哪位,不過,失禮了!」 一改前面防守的姿態,擺起攻擊的手勢。話講完的瞬間,身子已經閃到武士前方兩三尺的距離。
武士紅色的眼神一直沒有離開薩爾,等到薩爾現出身子的同時,握在刀柄的手部也開始緩緩動了起來。每抽出一點,就能看見那把太刀上銘文異樣的光芒越來越大。
「……」等到完全拔出的那刻,武士用力一揮。凌厲劍氣帶著殺意逼來,半月形的劍氣劃開空氣朝著薩爾逼來。
等到近到觸手可及的範圍,準備揮拳的那刻薩爾才發現,手已經整支被切掉。被切掉的手在空中飛了一段距離,用出一道血色的彩虹。傷口被劃的整齊,沒有一絲痛覺傳來。
武士沒有停下來,舉起的太刀劃著劍舞朝薩爾逼近。
「切!」薩爾把另一手朝地板用力拍了下去,硬是將自己給停了下來。彎下身子,閃開接連而來的斬擊。
回復速度遠遠跟不上它的斬擊速度,每次的揮擊都瞄準著要害,光是迴避便已是耗費許多心神。橫斬、上挑、下劈…… 幾輪攻防下來,身上的皮肉傷也越來越多。
光是躲避已經相當累人,完全無法找到時機越過那銀色劍舞構出的防衛線。
思考的同時,突如其來的一記突刺筆直的穿過自己的胸口。眼前的畫面變得模糊,嘴巴滿是鐵鏽味的鮮血。薩爾單手緊緊的抓住穿過自己胸口的那把太刀,血順著指縫滴落在地上,染紅了灰色的石磚地。
「咳咳……抓到……你了……」 口中咳出的鮮血濺在武士那銀灰的鎧甲上面。
「不要給我……想逃啊……」武士發覺不對趕忙的想抽出卡在胸口的刀子,那拚死抵抗的一支手卻絲毫聞風不動。
可能是血讓鎧甲變得濕滑,薩爾用未長完的胳膊撞了一下武士的手甲。武士還不及抓好,刀柄就這樣滑下。它想伸手去抓時候,接踵而來的踢擊讓它退了兩三尺的距離。雖然武士仍然站得很穩,也產生一下子的空隙。
「死。」
簡單明瞭的一個字,象徵著完結。
薩爾將胸口的太刀抽出,然後往前小躍使力一揮。堅硬的鎧甲就像豆腐一樣從左肩劃至右腹弄出一道大缺口,青綠的光芒從缺口中飄散回燈籠。失去靈魂的控制,鎧甲就這樣倒在地上動也不動。
手上的太刀發出微弱的震動,武器使用久了也會產生靈性,薩爾知道這把刀子也要回去陪伴主人了。縱使再鋒利、做工在優美,也知道這並不是他的持有物。它還將在黃泉路上繼續同行,直至投胎轉世繼續陪伴著。
把刀子插在地上,默唸幾句簡單的祝福詞。接著輕輕施力,刀子就硬生生斷成兩半。鏘的斷裂聲中,彷彿還能聽到一聲氣若懸絲的謝謝。
薩爾心想,要是那傢伙也能這麼乖巧就好了。
視線投回到古蘭和其他鎧甲,他單手抵著胸口的傷,步伐蹣跚地走著,大聲的喊道。
「下一個……是誰。」
一柄碩大的雙面斧從後襲來。
薩爾的頭顱被寬厚被碩大的雙面斧給砍掉。猙獰的人頭就如同皮球一般,在地上滾著。
傷口隨著人頭的落下不再復原,結實的身軀重重地摔在石磚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