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世餘生－3
今天探望他時同時拒絕了他的提議，他顯得失落與憤怒。
從高中到現在我見到他這麼……生氣的次數也是屈指可數的，我甚至可以完整地說出是幾年幾月幾日的事情；而他在吼我的時候我的心卻像是暴風雨來臨前的寧靜。
他揪住我的領口將我拉下，很罕見地我並沒有反抗且一句話都沒說，就是任由他把自己的口水噴到我的臉上；但我沒有把口水擦去。
「我都已經這樣了，只能坐輪椅了！」他面色脹紅高聲嘶吼，揪著我的手用力到都冒出了青筋。他的模樣很嚇人，但我沒有任何畏懼感。伊恩歇斯底里地喊著，像發瘋了一樣。「而你連幫我守護紐約都不要？你連代替我完成我的心願都不肯！昂，你為何要浪費你的能力？為何只打算當個市民？你大可以站出來！」
感覺很糟，我承認。喉嚨好像被用力抓住一樣難以呼吸，眼眶有些酸澀但哭不出來，他抓我的領口的時候八成也把我的心握住了吧。不知道被吐了多少口水；不知道被這樣吼了多久，直到護士來以後我還是說不出任何一句話。
一句話都說不出來，都梗在喉頭。我只能看著他偶爾失控大叫；偶爾低聲自語。
我錯了嗎？我不知道；但我害怕我是錯的。
因為我似乎錯了；因為我錯了所以害伊恩變成這樣。
假使我成為英雄，還會有這個時候嗎？
我也不曉得，但或許可能。
2018.11.10－昂
＊
那天他回家時異常的安靜，既沒吵著要吃晚餐也沒有抽菸，以往他總是吵吵鬧鬧的回家並抱怨伊恩現在情緒有多麼不穩定，但今天他沒有。昂默默地晃回房間，沒有向諾瓦打招呼；也沒有先去廚房找東西喝。
諾瓦．貝葛特在客廳邊喝熱可可邊看著同居人的背影消失在門扇後，他的舉止輕柔的怪異。他發生了甚麼事？他不禁心想。伊恩又怎麼了？
他們之前吵架也沒這麼嚴重。他皺了皺眉頭，正想起身走向昂的房間時桌上的手機乍然響起。悠然的小提琴聲遊蕩在客廳內，熟悉的曲調現在卻顯得煩躁。諾瓦索性又坐下並接起電話。
「早安啊，諾瓦。」電話另一邊的人有著輕快活潑的男性嗓音：「近來可好？要不要再來我這下棋啊？」
「我現在沒甚麼空，嵐斯洛。」諾瓦冷淡地回，他得要查清楚伊恩跟昂又發生了甚麼事情。「我的同居人出了點事。」
「哪個同居人啊？」嵐斯洛又問：「住醫院的還是？」
「兩個都是。」他說。
「噢，辛苦了。」他笑了下，「有煩惱記得找我哈，說出來總是比較好。」
「我想我現在就有一個煩惱。」
「我想也是。」嵐斯洛的語氣裡沒有驚訝，他十分泰然。「怎麼啦，說來聽聽？」
「昂跟伊恩不知道發生甚麼事了。他去趟醫院回來就安靜得很詭異。」
「這應該是好事吧？」
「愛爾華特。」
「哎，好啦。」他聽見話筒裡傳來嘆息聲。「出來下盤棋吧？邊下邊說。」
「但我不知道他們發生了甚麼事，他並沒跟我說。」諾瓦答道。
「那代表他不想讓你知道，諾瓦，」他頓了頓，「或是他現在還不想讓你知道。你總得給人一個心理準備，讓他有足夠的時間建立起信心，讓他有足夠的時間準備告訴你。」
「……我了解。」
「給他點時間吧，時間會告訴我們一切。」嵐斯洛．愛爾華特說：「自然而然的。畢竟船到橋頭自然直。」
「我了解。」諾瓦重複。他停了會兒才又說：「謝謝。」
創作內容
小說 (2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