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
這個名詞簡簡單單兩個字,對很多孩子來說是地獄,反之,也可能是某些孩子心目中的天堂。
是一般人所能接觸的,最單純也最年輕的迷你社會。
且不論你來自何處,來自怎樣的家庭,你在這個年齡學會戴上了名為尊師重道追求未來實質上卻只看成績的有色眼鏡,然後和你未曾謀面的,年齡相近的陌生人一同踏入了同樣場所--
喔,歡迎來到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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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易曾經很愛學校。
喔,不應該這麼說,應該說,牧易曾經很喜歡「上學」這彷彿理所當然卻對社會人士來說彌足珍貴的這個過程。
他喜歡去理解那些他未曾接觸過或沒有明白的事物,那源自於本能裡的好奇;他喜歡和同齡的朋友打鬧嬉戲,那源自習性裡的群聚--他期待每天上學的日子,渴望知識,渴求朋友。
而這是很多孩子喜歡學校的理由,不約而同。
所以若是這樣的理由消失了--
牧易微笑,看著眼前的一切。
這是他現在的班級,他現在的處境。
老實說,他不喜歡。
但挺滿意的。
木桌上滿滿是侮蔑字眼的塗鴉,禍及祖孫各代的詭異髒話都出現了。
不管是粉筆還是麥克筆--但這都不關牧易的事。
但若要說和牧易沒有半點關係,那還真不能這樣說。
因為這雖然不是牧易的書桌,卻是他隔壁同學的書桌。
而坐在牧易隔壁的這位同學,是牧易在班上唯一的朋友。
也是很直白的向牧易表示過好感的女孩。
她是聞怡,聞鸝悅耳,心曠神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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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怡靜靜地擦拭著自己的書桌。
她明白這樣的情況已經持續很久,也知道為什麼自己會在班上受到這樣特殊的待遇,但老實說,她其實不怎麼在乎。
一直以來,她最在乎的都在她的身邊,只可惜那傢伙總是對自己愛理不理的。
「喂,你就不幫我擦一下桌子嗎?明明就比我還要早到學校說。」女孩輕輕撥弄著她今天特別早起整理好的馬尾,她還記得這個臭傢伙之前說過喜歡這樣的髮型--也不知道這個長度適不適合自己呢,當初可是在鏡子前調整了好久,明明馬尾就只是個簡單省事的造型而已--啊,這個王八蛋根本連轉過視線都沒有!
「妳自己可以處理吧。」牧易只是看了隔壁變乾淨的書桌一眼--麥克筆的痕跡果然擦不掉啊。
「真是冷淡!算了沒關係,你吃過早餐了對吧?」
「嗯。」牧易點了點頭,依然沒有要看女孩一眼的意思。
「一個三明治一杯豆漿,你肯定沒有吃飽吧?」聞怡不屈不撓地繼續問道。
「你想幹嘛?」不耐的男孩終於轉過頭--恰巧和正在整理馬尾的女孩四眼相交。
「嘿嘿,怎麼樣啊。」聞怡惡作劇得逞似的笑著,還故意挺了挺胸前那已開始不能忽視的隆起。
「不怎麼樣。」牧易是呆了一秒,不過很快翻了一個白眼,但頭卻沒有轉回去。
「切,明明眼睛就很誠實,嘴巴卻很固執呢。」
「任何男人在面對彈跳的物體時都會給予代表尊重的注目禮的。」牧易其實還有一句話沒說出口--當然,女人也是。
「……」聞怡難得的臉紅了一下,但還是繼續之前的話題,「真是變態,我只是想問你要不要吃我今天做的三明治而已。」
「好啊。」
「好乾脆!」
「不然妳是希望我有怎樣的反應……」
「哼。」
「……」
短暫的沉默在兩人之間一點也不突兀的岔入,但其實彼此都已經習慣了。
如果真的不適合,或者有人根本沒那個膽子或擔當給另一個人承諾--那麼,就這樣吧。
誰都在乎著誰,但,誰也不幫誰。
聞怡將三明治遞到垂著眼的少年手中,撐著臉頰看著牧易大口啃著土司夾蛋和培根的模樣,情不自禁的笑了。
她其實很滿足的,因為她知道這傢伙只是太過懦弱--或者,在感情方面真的是想得太多,也太謹慎了。
不過也好,誰讓自己喜歡上了呢。
喜歡這種東西啊,是誰也控制不了的,自己也不行。
「……吶,你不覺得我們很像老夫老妻嗎?」女孩突然冒出一句。
「原來我們彼此殘害了這麼多年啊。」少年吞下最後一口吐司。
「嘿嘿,吃虧的是我對吧?」
「……是啊,是妳沒錯。」
牧易淡淡地說道,是啊,每個願意和他相處的人,在這個狹小又卑劣無趣的學校社會裡。
都是會吃虧的。
聞怡想了想,也笑了,「我想大概是你太惹人厭了。」
「物以類聚,人以群分。」
「……有時候我真搞不懂你為什麼這麼惹人厭呢。」
「搞不懂就別再想了,傷腦,更何況我們的腦本來就不是太好,傷上加傷就是智障了。」
「我明白了,肯定是你嘴太賤了。」
「什麼賤,我這叫中肯,只說實話,但沒辦法,實話得罪人,可總有人得說的。」
「……原來你不只嘴賤,還不要臉。」
「呵呵。」
是的,聞怡之所以在學校這麼不受人喜愛,就是因為牧易。
誠然,清秀的女孩是每個人都難以去討厭的,但清秀又美麗就會遭人忌妒。
清秀美麗也還好,至少另一種性別猶如春季化做常年發情的貓,擁護或者欣賞甚至於病態的想要占有自然而然會成為天然又噁心下作的保護屏障。
女孩要假裝,男孩更要假裝。
淑女和紳士從來不是與生俱來的。
這是一種危險又理所當然的平衡,天秤兩端的集合體是一連串詭異的相對關係,有情慾,有忌妒,有欣賞,有護持。
但這樣的平衡也很容易打破,就像潑灑在桿秤上的油,一點火苗就足以讓所有偽裝伴隨怨怒的高溫融化。
觀察到一個美麗的女孩毫不掩飾的喜歡一個普通男孩,這不像每個偶像劇或輕小說裡的荒誕又皆大歡喜,而是訝異和羨慕,再從不屑到忌妒,最後是毫無道理的傾洩著惡意。
更別提那個普通男孩的性格如同見人就要的瘋狗,還是隻一咬到肉就撕碎帶走然後冷靜旁觀的賤狗。
李景文真的很討厭牧易。
厭惡他端正卻不俊美的五官,厭惡他總是不在乎的瞇起眼睛,厭惡他自然而然的和聞怡搭話--甚至聞怡的笑容每每在這個垃圾的面前總是特別燦爛明亮。
--對!到底為什麼聞怡會看上這種爛泥一樣慵懶又無趣的傢伙!?
於是一早李景文就微微昂著頭走到正準備去廁所的牧易面前,在少年有些詫異的目光下,偏頭就是一句。
「垃圾,你擋到我了。」
好久沒更新了啊(茶((淡定屁啊
真是不好意思,最近一直在調整心態,還有一些有關於家庭的煩事要處理,實在很難靜下心來。
不知道還有多少人願意關注這篇看似耍廢實則無趣的故事呢。
最後,只要還有人願意看下去,我會盡力讓更新越來越穩定的。
謝謝看到這裡的各位(歡迎來催我更新喔((眼神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