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遺忘的日曜日 - Page 9

行進，橫越大半森林。

在漆黑的夜，在暗色調的林木間，我確實地感受到，和從前的不同。

於我而言，這個世界從未改變。

當我被動，這個世界便依著它的定則去運行。

日出而西下，未曾永日永夜。

人類也一樣，慶幸著擁有生命，在恣意踐踏後最終走向滅途。

反覆的，珍惜與輕忽、獲得與失去。

作為世界舞台的主要角色，人類終究太過一成不變。

在這樣的法則之下，我選擇了理性。

當我主動去窮極所有去精通外物的一切，劍術、知識、求生⋯⋯

最終成就了無人能敵的自己，以為這樣就能有所不同⋯⋯

可是屠殺後依舊空虛，狩獵後依舊不滿。

以為鮮血能灌溉性情，頭顱能解放真實。

最終，當我再次踏上高處。

空氣，一樣的令我厭倦。

如果成為了人類那樣短瞬間生亡的生物又如何？

是否，就不會對這個世界產生厭煩？

之所以會厭煩，是因為有無盡的生命能夠去觀覽。

「上天給你這樣的生命，一定是有什麼安排的⋯⋯」

只有一刻，那句話，讓我產生了看見不同的錯覺。

可是怎麼著，不也離開了嗎？

脆弱得可以啊，凱德妮絲⋯⋯

如今一切復返，奔跑又是為了什麼。

「我相信艾維特先生⋯⋯」

可笑，我又得踏進上天所設的深淵嗎？

不會有好結果的。

但我，還是得去做。

氣味不遠了，女巫獵人。

「等你好久了，艾維特先生。」

自樹後現身的萊特雙手交叉，璀爛笑容。

沒看見拉芙，向前，我打算離開。

「放棄吧，拉芙已經被馬車載走了。」

一切都被算計好了嗎。

看向萊特，那副笑面令人不寒而慄。

不過比起愚蠢的慈悲，我更喜歡冷冽的城府。

一層一層剝下的滋味，少數能讓我提起興致的情調。

「潔淨的白髮、不苟言笑的性格、迅捷高超的身手⋯⋯」

「嗯，確實和王國的女巫典籍寫得一樣。你是凱德妮絲的走狗吧？」

走狗嗎。是啊，我成了那樣的身份了。

在她愚蠢的擅自決定之下。

「我不知道你靠近拉芙有什麼意圖，但我不會讓你傷害她的。」

「所以，換你來傷害她嗎。」

「說什麼話呢⋯⋯我只不過是尊重我的工作以及執行正義呢。」

原先沒看見的女巫獵人徽章掛在他的胸前。

為著利益和所為工作能出賣玩伴呀⋯⋯

無情雖好，可貪婪卻也是人類令人作嘔的特點。

「不過還真是意外，一直以為艾維特先生是被虛構出的傳說人物，沒想到現在活生生站在我眼前呢。」

「到底想說什麼。」

「我家世世代代都是女巫獵人，聽說正是因為遠古時期，家族不少人被艾維特殺過呢，而我的父母也是被女巫所殺的，所以獨自流浪到這裡⋯⋯」

「時候到了，殺了你才能一洩我的憤怒。」

⋯⋯⋯⋯因為我嗎。

追尋意義的旅途，背負的那些罪孽。

至少，此刻得回應這小鬼的心意。

「可以的話就試試吧。」

出鞘，銳利的刀刃指向他。

「做好準備吧，艾維特，這幾年的努力⋯⋯」

「不會讓它白費！」

踏出，他左右分別拔出利刃。

黑暗之中，光亮的刀鋒交於一點。

雙刀流嗎，值得期待。

姿態防守，他沒有繼續猛攻。

靜待時機，呼吸相當平穩。

「艾維特先生，很抱歉，我從來不認為自己用著人類的力量能打倒你。」

「就算苦練或被那些指揮官誇讚天賦異稟也一樣，你我不是同個等級。」

欲將刀刃收鞘，並感到無趣的我。

看向他，情緒流淌起驚訝的色彩。

還有，衝動。

「所以即使借助別的力量也沒關係，一定⋯⋯要殺了你。」

那雙眼，紅得徹底。

壓低姿態，瀏海間的銳利紅瞳殺氣騰騰。

我深知，那是完全的覺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