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等!不是這樣的,他剛剛才跟我說……」衛心瑀把方才Allen的話重複一遍,「所以琳達才會說要幫我想辦法。」結果沒想到居然直接上報老闆!這讓她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而且……她不經意地瞄到靳允涵握著手機的左手,上頭的婚戒亮麗如新,鮮少刮痕,大概是因為從事廚房工作,所以不常戴?
那是貨真價實的婚戒。她看得仔細,眼眶頓時感到一陣濕熱……
「這樣子啊……好吧,有人替他求情,算他運氣好。」靳允涵「嘖」了一聲,「那妳坐我的車,我載妳回去。」
「啊!不、不好吧!允涵姊這麼忙,而且我聽說,妳家距離餐廳很遠啊!」
靳允涵挑眉,「我不載妳,那妳告訴我妳要怎麼回家?」
「呃……」
「我剛剛聽見一個很扯的方案,一個才二十出頭的女生打算大半夜在街頭走上快一個小時的路回家,而且身旁沒有其他人陪伴。我知道我們的治安還算不錯,可是妳不覺得這個方法有欠思慮?好歹叫個計程車?」
難得一口氣聽見靳允涵「倒」出這麼多話,衛心瑀忽覺得有些受寵若驚,要不是靳允涵語調有點酸,她想她會不經意露出程蕎鵑所說的「迷妹」表情!「我覺得還好呀,又不是沒走過……」
「妳走過!」靳允涵咬牙大喊,整個廚房激起淡淡回聲。「什麼時候的事?」
媽呀!允涵姊吼起來,比大嗓門的琳達恐怖好幾倍!衛心瑀忍不住捂起耳朵,在她的抿唇瞪視下怯生生開口:「嗯……剛來的那幾天……」
「小姐,我記得妳第一天上班前是從急診室趕過來的!急診室!」靳允涵不敢相信居然有人可以輕忽自己身體到這種地步!
「可、可是計程車很貴嘛……而且,我那個時候身上只剩下三、四百塊,都快沒錢吃飯了。」衛心瑀把頭垂得很低,低到可以看清靳允涵腳上那雙低跟女鞋。
「好,我知道了。」靳允涵雙手環胸,「抬起頭。」面對她的命令,衛心瑀只能照做,「我明天幫妳問,如果沒人可以載妳回家,妳以後都坐我的車知道嗎?」
「可是這樣……」
「不要跟我『可是』,對我來說晚半小時下班沒什麼,這家店剛開的時候我幾乎都是最後一個走的。」她的表情霎時變得有些冷酷,「聽懂了嗎?要是再讓我知道妳是在這種時候用走的回家,妳信不信我會把妳抓到面前念一個鐘頭?」
「嗚……聽懂了!」
「燈關一關,我拿個包包。走前門。」食指隨手繞了一圈,靳允涵一聲下令,衛心瑀即便手腳都在發抖,還是很快地開始動作!
剛剛允涵姊說的是真的嗎?衛心瑀喘息著,不敢相信方才靳允涵對她說的那些話——要是明天她沒人認領,那從此之後,她都可以坐允涵姊的車回家?
這不是在作夢吧?
可是……她的婚戒。衛心瑀得承認,當仔細看見那只婚戒上頭的鑽石時,她的心真的瞬間涼了半截;那顆鑽石肯定是真貨,好漂亮,卻又不至於太過高調,讓允涵姊這樣的美人戴起珠寶,反而是優雅、迷人的。
衛心瑀!妳到底對允涵姊抱持著怎樣的幻想!她站在成排電燈開關面前,然後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臉。
一個已婚婦女,不可能對她動心的,對吧?尤其……她根本還不確定允涵姊是不是彎的;儘管靳允涵的裝扮跟造型的確很容易讓人想入非非。
她慘然一笑,失望的眼神只有電燈開關看見了,把嘆息掩藏在喉間,伸手按掉那排開關,讓廚房歸於黑暗。
*
「關個燈這麼慢呀?」一出餐廳大門,靳允涵還揶揄了一句;衛心瑀搔搔頭,意外地在她臉上瞥見一絲淺笑。
「妳怎麼沒想過要弄個交通工具來?一直給同事載不覺得麻煩嗎?」步上公園的環保磚,走在前頭的靳允涵回頭笑問。
她差一點點就因這個瀟灑帥氣的微笑失了魂。「唔……我只會騎腳踏車。」
「就算是那樣也好呀,我還以為妳會回答我『滑板車』!」
居然會跟她開玩笑耶!可見靳允涵今天的心情真的很好。「允、允涵姊今天感覺心情特別好耶?是因為發生了什麼好事嗎?」畢竟機會難得,她還是鼓起勇氣問了!
「啊啊!算是好事吧?大概是因為國慶連假的關係,這個月的營業額漲幅將近一成,我還在思考要不要破天荒辦個員工旅遊。」
原來是餐廳賺錢的關係嗎?「員工旅遊啊?好像不錯耶。」
「是吧?我會跟我哥討論一下。」靳允涵忍不住放慢了腳步,「我車子停那邊停車場,走這條。」她微微出肘,把衛心瑀頂到另外一個方向,兩個人的肢體再度碰觸了。
「允涵姊,這……什麼味道?」衛心瑀故意吸了一口氣,「好香哦。」
「啊?大概是我身上的香水吧?很不專業!今天噴了香水過來,我老公送我的,說是去談合約特地從國外買回來,叫我不用都不行!」她自然而然地提起自己的婚姻關係,衛心瑀特別注意她的表情;靳允涵的側臉上滿是笑容,而且無奈之間還帶了一絲欣喜。
看起來一點都不像是不快樂的樣子呢。
她陪笑著,「很少聽到允涵姊說自己的私事呢。」
「畢竟我跟其他人都會稍微保持一點距離啊,跟琳達算是比較好的,那個女孩很鬼靈精,什麼都是一點就通!」
跟其他人都會保持一點距離,可是對她好像就……無意間得到靳允涵親口證實,衛心瑀胸口突然掠過一陣狂喜;允涵姊對她,果然就如別人不斷提起的那樣,是特別的……
她們走進電梯,「妳看這個!」她咬唇輕笑,衛心瑀微抬起眼,就能從她的眼中找到幸福般的欣喜。
她伸出左手,展示著自己的婚戒。「我很少戴,通常是他要求了我才會戴;以前在內場的時候根本不可能戴這種東西。」
「很漂亮。」衛心瑀真心稱讚著,突然覺得上頭的鑽石反射的光芒太過耀眼,弄得她眼角有點酸澀……
「可惜他總是不在家,這次從歐洲趕回來還是為了要參加朋友的婚禮!婚宴就在星期五!居然昨天才告訴我,這傢伙……」
「允涵姊,會去嗎?」星期五?衛心瑀一楞,朦朧的想起大姊好像也是在那天要參加二哥的婚禮……大概那天是好日子,所以很多人嫁娶!
她搖搖頭,「不會!妳忘了,小吳那天請假,我大概要進去幫忙熬湯了!」
衛心瑀當然不可能比身為老闆的她還了解每個人的假期,僅是淡淡笑著點頭。
靳允涵手上甩著鑰匙,來到一道閘門口,在鍵盤上輸入一串號碼,按下「啟動」之後,巨大的機械開始動作。「對了!小衛妳本來就是北部人嗎?」
她搖搖頭,「不是!我以前家住南投。」
「哦!因為讀書的關係才北上?」衛心瑀點頭,靳允涵微微一笑,像個長輩似的輕輕撫過她的長髮。「一個人離鄉背井的出外念書,也是很辛苦啊;多久回一次家?」
「嗯……家裡沒人,現在不太回去了!」衛心瑀尷尬一笑,視線不自覺追隨著她撫過自己頭髮的長指。
「家裡沒人?」靳允涵愕然。
「嗯,我是單親家庭;媽媽在我上大學的那年走了。」
靳允涵咬唇,漂亮的臉上閃過一絲自責,「對不起。」
「沒關係的,能夠有機會跟允涵姊這樣坦白也是不錯的。」
「所以我說妳要讓我載吧?」靳允涵挑眉,一輛黑色高級休旅車停在閘門前,她輕按下遙控器,方向燈閃爍著,「上車,妳等一下再告訴我妳住哪。」
衛心瑀依言上車,一上車就感覺到這輛車子的高貴奢華,大概是她一輩子都碰不起的東西。
靳允涵一個女人可以輕鬆駕馭這麼大的車,這讓衛心瑀很是佩服。
車子安靜平順的駛出停車場,照著衛心瑀的指示方向前進。
能夠坐到這麼高貴的車,衛心瑀感覺自己就連呼吸車內空氣都覺得奢侈;工作一整天下來也覺得有些累,她緩緩閉上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