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想多認識人類的話，幫忙扶養也可以』
『不能殺人…！
那樣的話，就和他們沒有兩樣了』
『拜託了…就算我消失了，也不要放棄人類』
『放心啦，一點辣提神才好啊』
曾經，有過這樣的夢
不知道是對誰傾訴著，傳遞著心中的溫暖
想要看見他的笑容，即便那是徒勞無功
然後，夢醒的時刻來臨
蓬頭垢面的男子抬起頭，露出了欣喜之情，隨後卻苦澀的撇開
究竟男子是成功還是失敗，為了甚麼而哭笑，我最終還是不理解
偶爾會思考，那時候的認知，大概是因為自己和他人不同吧
村莊中的各位皆為藍皮膚紅髮，有些還有頭角
而我只有一半…不，或許更少相像之處吧
某些慘白的部分，身上的縫線，都確確實實感受到了自己的異樣
現在想想，男子可能是了解到了吧
自己的研究，將會成為如同惡魔一般，在災厄時代中發光的成果
女孩生著悶氣
每次男子把她丟給我照顧時，女孩都會像這樣鬧脾氣
聽著外頭有些起伏的騷動，大概又是有客人來了吧
到了現在，我大概也能猜想是為了甚麼而來
太太也是這樣離開的吧…但小孩還留著
或許是過世，或許是實驗的副作用
到頭來，我連他們是不是父女關係都不確定
女孩雖然是紅髮，卻沒有頭角和藍皮膚，或許那是第二性徵也說不定
相反的，自己身上似乎沒有用上活體皮膚，不知為何慶幸了一下
雖說小孩子的皮膚增長速度快，但男子似乎也不會做到那種地步
…咦？我是從哪裡知道這些東西的？
男子似乎依然愧疚著，每次我想幫忙，總是被驅離實驗室
但這些小事情…不知為何，有令人懷念的感覺
就像是第一次的夢一般，令人心暖…
「姐姐，怎麼了？」
女孩伸手捏了捏帶有縫線的臉頰，似乎是難得的笑容引起了她的興趣
「沒什麼…不是姊姊不想說，只是不知道怎麼說明
每次睡醒的時候，都很難記得夢的內容，不是嗎？」
我這麼回應著，而女孩歪頭，似乎不是太理解，也不想深究
「對了對了，這是叔叔剛剛給我的！」
那是樣式簡單，做工卻十分精美的木雕手鐲
『既然想多認識人類的話，幫忙扶養也可以』
『…就算領養也不好吧，小孩子看到我應該會嚇跑』
有些熟悉的話語在腦中響起，模糊的畫面好像有著木雕
我甩了甩頭，讓女孩去看故事書，自己則往門邊靠近
「…所以說，實驗失敗了？」
「恩…就算繼承軀體，記憶片段太過模糊，魂體素質不能斷定為沒有變化。」
沉默維持了好一段時間，隨後是木椅拉開的聲音
「那麼，一直以來麻煩你了。」
「說甚麼蠢話，還要繼續麻煩下去的吧？」
有些無奈的冷笑傳出，隨後腳步聲遠去
有著想慰留的心情…『不要走』內心這麼嘶喊著
帶著女孩走出房間，男子只是看著我苦笑，就像是對方才來客的模仿
「聽到了？」
我點點頭，卻也沒有質問或是追出門
因為，答案顯而易見
「不同人…您的結論是這樣吧
那麼，我便不會去追尋…因為那是不屬於我的回憶。」
「…謝謝了
我很害怕呢，看著你們的價值觀因此崩解
我也是個膽小鬼阿…和那傢伙亦同。」
男子坐倒在椅子上，並讓女孩坐上大腿
是阿，我有著棲身之所，看著眼前的兩人，我由衷心想
至少，在那個時候是
和平的村莊燃燒著，火海照亮了沒有月亮的夜空
即便村民們擁有怪力，依舊不敵穿著長袍的術者們…我也不例外
不斷嘶吼，哭喊，求饒，絕望，他們都沒有停下動作，就只是不斷的殺戮
破舊披風的身影從一旁竄出，兩道紅光是唯一視野可見的軌跡
甩動的大曲刀將術者們一分為二，暴風中心的斬擊沒有一絲迷惘
『這麼喜歡殺戮的話！就讓你們好好品嘗死亡吧！！』
明明是沒有對談，只剩刀劍互擊的戰鬥，腦中依然響起怒吼
眼前的場景似曾相識，頭痛欲裂令人難耐
「不行…不能再下去了…！」
腦袋就像是要炸開一般，嘴巴不由自主的動了起來
就算是徒勞無功，就算是重演…感覺這麼做，就能讓頭痛減緩
「不能再殺人了…那樣的話！」
披風停頓了一下，持握曲刀的手臂被隨之砍去
即便如此，剩下的掌心還是將敵人壓制在地，似乎還鑿入頭顱之中
披風並沒有立刻轉過身來質問，只是在被火海吞沒的村莊四處奔跑
過了許久之後，像是用披風捲起抱著甚麼，殘破的骷髏才緩緩出現
想要驚叫出聲，想要道歉，這些話語都無法滿足罪惡感
不知道該露出甚麼表情，不知道該說些甚麼
斗大的淚珠從臉上滴下，無法構成話語的呻吟從口中發出
「那樣的話…就和他們沒有兩樣了
很久以前，有個老朋友這麼叮嚀過…久到我都不記得模樣了。」
骷髏低聲說著，我卻無法判斷那是不是謊言
他蹲下身子，把被披風包裹的女孩遞給我
不自覺伸出，那對墨綠和帶有縫線的雙手顫抖著，不確定是驚訝還是喜悅
傳上掌心的溫暖是生命的體現，那是遠遠超越火海的炙熱
「還活著…還活著…」
只能構築出不像樣的話語，把無溫的額頭靠上髒兮兮的臉頰，淚水隨之沾點
「接下來，我大概會往東前進吧…妳怎麼辦？」
被焦痕覆蓋，少了一條手臂…手骨的骷髏如此問著
冷酷的話語是催促著我們前進，以避免追兵…這些我都知道
「…可以的話，就拜託你了。」
將額頭移開，我伸手把孩子塞回骷髏的懷中，用衣袖將淚痕抹去
「喂喂，我可不是托兒所…」
「兵分兩路的話，他們比較不好追蹤吧
而且，這孩子很堅強的…也不會看到骷髏就嚇哭，不是嗎？」
我試著擠出笑容…在那時候看來，肯定很殘破不堪吧
但是即便如此，我也想讓他多相信我一點…像我相信著他一般
過去的幻夢和現實接軌，卻是早已遺失碎片的拼圖
骷髏沉默的看著，隨後把女孩綁上背帶，還不忘伸手捏了下我的臉頰
雖然痛到會掉出眼淚，卻也不會流的亂七八糟了
不曉得那是確認，還是無聲的抗議
「絕對要活下去，知道了嗎？」
『絕對會活下去的…就算消失在眼前，也會寄宿於心中』
夢境的話語再度浮現，但頭痛早已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戲謔的笑容與決心
「就算消失了，也會寄宿在心中吧
你才是，別輕易放棄人類啊。」
嘲弄的話語是道別…不管是過去，抑或是現在
而最後，我們也沒有回頭…或許是不敢確認自己的弱小吧
我們都是膽小鬼，大家都一樣
在那之後，都是無聊且不中聽的故事
逃跑，戰鬥，打雜，前進
到了最後，輾轉聽到了自由之城的名號，然後就來找工作了
被奇怪的混混纏上，最後被史萊姆救走，果然是奇妙的城市
『出拳，死人，麻煩』
用白板這麼寫著，嘲諷成分頗高的叮嚀令人會心一笑
然後，來到了奇妙的店舖，門牌上這麼寫著
【命運輪酒館】
「吉斯，回來的太遲了吧…嗯？」
骷髏穿著不太合身的酒保裝扮，站在吧檯內擦著酒杯
『廚師，撿到，工作』
「…還真是有眼光，拉了一個名廚過來。」
骷髏無奈的苦笑著…令人熟悉，令人溫暖
「家常菜還行吧？剩下的照食譜練習吧
至於其他的…『別放太辣，會嚇著客人的』，這樣吧？」
幻夢的延續令人眼眶泛淚，卻也忍不住稍作戲謔
「這你就不用操心…『儘管放心啦，一點辣提神才好啊』。」
忍不住苦笑出聲的兩人，蘊含著無奈，蘊含著溫暖
「叫甚麼名字？」
就像是區分著夢境與現實，骷髏正視眼前的殭屍
「佳…叫我佳就好。」
我如此回應著，那是重新開始的名號，也是斬斷不必要羈絆的利刃
接過了骷髏遞上來的酒保服，好好打理裝扮
殭屍阿佳，今天起開始上工
後記：（2700字
我很討厭奇蹟（一開場就是邪道發言
那就像是將旅程的犧牲和努力拋諸腦後，僅僅是因為機運而成功
人生是以取捨構成的，想要抓緊甚麼，就必須拋開某些東西
也因此，這篇極為諷刺，不斷被奇蹟救起的絕望之旅誕生了
好不容易是阿佳的回合了，不知道大家開不開心呢
實際上也沒有交代得很清楚…算是我情感刻劃文筆的不足吧(打滾
還特地做了一些小玄機在裡面，來接上以前或以後的故事，看大家眼睛夠不夠銳利
這是已經被遺忘的故事，兩人也會就此拋下吧
但如果哪天，過去的亡靈追上的話…
那麼，就這樣吧，至少現在是和平的，這樣就好
以下開放藥燉狄恩
創作內容
【RPG公會】那個殭屍的故事【第五篇短期──奇蹟與絕望】
小說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