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異常
這是死神的感覺嗎？
否？
這是強者的感覺嗎？
否！
這是怪物的感覺嗎？
否！
這是……
更為純粹、更為危險、更為極端、更為絕對、更為異常、更為接近某種「事物」本質的感覺。
從那接觸與共鳴上感受到的答案就是──
滴答。
灰黃色沙漠的乾燥被暈染開的鮮紅浸濕。
一滴、一滴、一滴。
宛如在扎根一般，每滴鮮血迅速地滲入砂礫之中，殷紅不斷向外攀爬。但在持續加溫的灼熱空氣與高漲的火傘下，殷紅迅速因枯竭而黯淡下來。隨著殷紅的黯淡，不祥的氣氛也愈加瀰漫，沙漠中的兩個人影都只暫時觀察著狀況，不敢輕易舉動。
『本來應該刺穿延髓的，但是卻連半規管都沒傷到，僅僅擊破了耳膜嗎？』閉著雙眼的灰髮男子確認自己的手感，並飛快地思索著對方的行動與實力。
『明明有在回穩身體的同時迴避，卻還是被命中了……而且，我居然會連一根肋骨都沒取下？』一片寂靜中，深紫女子努力專注著其他知覺，盯著對方左脇腹滴下血液，因為傷口不深所以沒有嚴重出血。
雖然只有交手十來秒，但憑藉灰髮男子剛剛的實力已經讓村正猜到對方的身分了，雖然知道自己聽不見回答，他也未必會回答，但村正還是決定「詢問」，這不只是基於策略，也是方才那股在直覺上產生的共鳴。
「看來你就是伊祈夙寒了吧，因為沒有羽織便沒在第一時間認出來是我的失禮，不過～這失禮不會有下次了。」
男子沒有回答，左手摸上受傷的部分用簡易回道做了大致的止血，同時回憶著刺穿對方耳膜時，迎上脇腹、險些將兩根肋骨斬斷的那劍。
『不只在察覺之外，連脊髓的反射都沒能捕捉到的一劍，這到底是？如果不是在她站起來之前就把位置錯開一些的話……』
像是要確認一般，伊祈快速的起步而出，這種速度一點也不像是持續待在高達六十多度的環境中所能有的體力，不過對方更快，不，應該說是時機被把握住了。
在伊祈要抵達最高速的瞬間，一記中段前踢直向他的腹部，沉重的撞擊之下，整個人足足向後滑行了1.5公尺。
『嗚！』然而暗自不妙的卻是得手的村正，剛才那擊不只足感上得知完全被防禦下來了，腳還差點被扭傷，只要剛才反應慢一步，這場戰鬥就定下勝負了。
「因為察覺不利的判斷，而放棄了再次追擊。你的實力與經驗，不成正比，剛才的機會……已經是你最後一次佔到上風了。」
風沙吹響與蜃景竄騰，這讓村正的視線無法完全捕捉伊祈的嘴型以判斷內容，想必對方也是故意以此增加壓力，寂靜所產生的沒來由的壓迫感，在那男人面前好像連呼吸都會消耗體力，更別提身處在越來越炎熱的荒漠了。
起步，比方才更快上數倍的爆發力，此時憑藉肉體的移動幾乎昇華成了瞬步的意義，更因缺乏的靈力的變化使之難以捕捉。
見狀村正左手向外一翻，右足向後一退的同時，朝伊祈切入的右方挑起大量塵沙，一記平拳瞬間從臉前擦過，隨即行雲流水的化拳為掌，向內一沉按上村正的左肩，連起刀都來不及身體便朝右摔了下去。
左足緊急一跨，硬是將平衡拉回，架式的移轉也讓村正的肩膀對準伊祈，刻不容緩的突進狠狠衝進伊祈的胸口。但這撞並不夠深，伊祈左手指尖併攏，由下而上刺向喉嚨，躲過的同時刺擊已握起，兩道裏拳都差點命中抽退中的村正。
好不容易脫離攻擊範圍，村正回穩架式並擺起了中段，接連兩次見識到對手的侵略性，平常總是輕浮模樣的村正，也面露凝重，用保守的架式觀察情況。
察覺對方無意搶攻，伊祈雙手攤開，掌面朝前微微舉起至橫膈膜的位置，右足向後一踏形成弓步──明顯的守勢，或者另一個說法，明顯的挑釁。
劍拔弩張的氣息籠罩兩人之間，先出手的一方會位於不利是共識，相對的，掌握到恰當時機的先手，也最能出奇制勝。況且一旦時間拖太久，即便是固有結界內還是有被包圍的可能，這種焦躁雖然微乎其微，卻也是伊祈顯露挑釁勢態的緣由。
刀尖上抬半公分──
右腳踏出帶起強勁劍勢穿過蜃景，肉眼都無法捕捉到那紫影，萬鈞之力平斬而出；迎來的是右掌一挪橫向推開倏地下旋，掌側靠上斬魄刀刀身，迅雷不及掩耳的下壓發力打斷的劍勢的進路。
攻勢失利，緊接右足後滑、左足揚起，朝向膝骨的下段短蹴襲出，斬魄刀順力道墜向沙地，全身因此左偏並以斬魄刀為支點，給了短蹴加速的空間；另方右足淺挪，搶入了支點了空間，制衡的同時也壓迫對方用刀的機會，降下的左掌迎上踢擊，卻在格檔的剎那一劃，由下而上推開了攻勢，進而把整個人拋向空中。
身體騰空了──本應如此──斬魄刀卻未離地，唯一的支點控制翻飛的身體，可見那臂力是多麼驚人，就在身體來到對手後方的同時，也繞過了受壓迫的空間，刀鋒一轉，直接騰空使出折上斬；面對這種不合常理的突襲，頭也不回地直接蹲下，及時躲過了斬擊，並讓右手撐上地面，將左足用力送出，直接命中了左胸。
一秒之間的三次攻防過去了，兩人站起來重新調整體勢。血從伊祈右側頭部流到臉頰，幾乎四分之一的右臉頰都被染紅，頭部的切口想必有一定深度；而村正則摸了摸左胸確認，兩根肋骨骨折了。
就結果來看，傷到肋骨的村正確實如同宣告的落於下風；但從攻防來看，空手對應上太刀，無論手段還是處境，伊祈反而拮据多了。
『如果費神奪去斬魄刀，肯定會在同時被他擊倒，而且他也沒打算使用斬魄刀……是單純擅長徒手戰鬥？還是有特別的目的嗎？又或者他的斬魄刀無法在這種時候使用？從剛才的動作來看，他的徒手作戰毫無疑問是頂尖的，其他先不說，最麻煩的是在打和投的切換上，流暢到沒有介入的時機，他的技術本身究竟是……』
『靈壓的比試上沒有勝算，而且臂力和劍速也很出色，適性上我占上風，差距已經出現了，沒必要繼續下去。』
迅雷不及掩耳，出手的是村正，只要再快一些就會突破音障的疾速之劍，如同流星般刺出，卻在伊祈前臂的格擋下從肩上掠過。
腳步後挪，抽回來的劍以離心力片手下旋，伊祈右足瞬間踢出，扼殺了尚未揮出的斬擊。村正的腳步踏出閃花，移至伊祈右側揮出斬首，伊祈則以肘頂入鎖住了間隙，但還未架入村正左腋又是一道瞬步。
突刺、上劈、瞬步、橫斬、瞬步、瞬步、縱切、封喉、小手、足跟、瞬步、下挑、捲落、直剖……
肘阻、手刀、足推、掌格、半轉、足進、膝起、指銜、腕旋、趾劃、跟挪、拳落、肩衝、身離……
紫光紛亂的瀰漫著，但無論多少瞬步、無論哪個方向、無論何種劍技，沒有一個成功傷到伊祈，就算是突然攻擊下盤、繞到身後、錯開時機、改變快慢，伊祈都完美的將之格擋而下。
不知不覺，伊祈腳下已經出現一道足尖劃成的圓形，換句話說，這就是他腳步的範圍。腳步不離開這一步的範圍內，便能應對所有的攻擊，幾乎能說是一種「結界」了，只單憑技術本身達到結界的意義，這已經能說是一種超常了。
啪！
輕輕一響，抓住攻擊間的破綻，閃爍般的刺拳擦中了村正的下巴。但這擊並不深，村正並未失去意識，不過卻很有效，眼前的景象開始被漩渦吞噬，望眼的沙漠遭到扭曲，與蜃景攪成一團狼藉的模糊，手上的斬魄刀也無法握緊，只能任由其掉落在地，大地隨即豎立了起來，滾燙的沙地不留情地朝面部衝撞下去。
但有個比大地還不留情的衝擊搶先迎上她的面部──是強勁的膝撞，緊接著肘擊則搗進後頸，無論膝撞還是肘擊都沒有鬆開，一上一下的兩邊力道不斷加重，這是直接以完全折斷頸骨為目的手法。
「希望你的那枚銀幣有準備好，村正。」
金黃與銀白的光芒交互閃過，激烈的錚鏦聲蓋過了呼嘯的風聲，兩邊的兵器高昂地交纏又分開，完全互不相讓的持續交擊，甚至還越來越快。這不只是兵器的碰撞、也是靈壓的角力，雙方都在拚命進逼，各自深怕一停留下來就會被對方殺了。
金色的焰型靈壓凝聚成數個劍狀外形並飛射而出，白色女孩連人帶槍跳轉起來，銀光飛瀉中，帶來金屬猛力撞擊的火花與聲響，兩人的戰勢首次緩了下來。
「死小鬼！你的隊章上是三席吧，本來還以為是殘渣呢。但斬拳走鬼四者的戰技能配合的如此融洽，其他副隊長都沒幾個有這種實力，甚至能說是隊長級了，而且未解放的斬魄刀燃起火焰、剛才怪異的鬼道、還有這氣溫持續上升的大結界，你到底是什麼人？」
艾萊芙邊擦去從額間流下的血與汗，避免眼睛受到刺激，接著交互揉了一下表面出現灼傷的雙手，看來藉交鋒累積到槍上的熱量也足以造成一定傷害。
「確實沒幾個副隊長真的認識我，不過你覺得我會平白無故地報上名字嗎？我對妳也是一無所知的。至於這個嗎？不過是把廢炎憑附上斬魄刀而已，算是瞬鬨的應用吧，反正知道這個也不會讓你改變戰況，其他的東西你就自己找吧。」
太一則用斗篷的碎片簡易的綁住肱部的撕裂傷，並將劍換到了左手，用握拳壓迫的方式將右掌的虎口強行止血。即便這樣激烈的戰鬥之下，他的表情依舊是沒精神的呆板表情，反而讓人有種陰森的超現實感。
「破道之三十三，蒼火墜。」
就在止血完打開手掌時，蒼藍色的火焰朝艾萊芙身上爆開，強烈的火光將黃沙重新染色，藍炎捲上天際，看起來就像要觸及上頭的太陽一般。
「卑鄙的招數嗎？我不討厭呢。」
白銀刺出，太一躲也沒躲，噗嚓一聲之下，長槍貫穿過太一的右掌掌腹，不過這一下不只沒退縮，反而把手掌深入進去並整個握住，赤色的絲線從掌中竄出纏住槍刃。
「縛道之九，擊。這下你逃不掉了吧。」
長劍斬落，金色的煌火在艾萊芙身上刻下烙印，從左肩到幾乎腰際的四十五度斬痕，是很漂亮的逆袈裟。鮮血如同噴泉一般灑出，傷口以下的身體完全被血紅侵蝕，艾萊芙五官整個扭曲了起來，與其說是痛苦，不如說是滿溢的惱火，七孔盡皆流洩著能用肉眼看到的嗔怒。
「你這連垃圾都顯得抬舉的混帳！本來還打算讓你決定自己的死狀的，現在我連屍體都不會讓你殘留的！」
語畢被束縛的逆十字槍已經在不知何時移開，並插入太一的右腹側，太一則緊急用負傷的右手挖入艾萊芙胸口的劍傷，兩個人同時用瞬步把距離拉開，現在兩個人身上幾乎沒有一塊不被鮮血染紅的地方。
太一輕輕握起右手，明白掌部已經完全無法正確出力了，除了使用鬼道以外，就只有像剛剛那樣攻擊傷勢，但對手已經堤防抓住兵器的手法，只有以傷換傷才能製造那樣的機會。
艾萊芙的情況也不樂觀，本來的傷口就已經不淺了，胸口又被那樣一抓，肺部差點就被傷到了，連現在都很難保持穩定的呼吸，加上出血與高溫，意識已經出現輕微的暈眩了，但所幸那劍逆袈裟斬沒有傷到肩膀的肌腱，雙手都還能運用自如。
兩人握緊了各自的兵器，開始相互移動著，以兩人之間的中點為圓心繞起圈來，找尋最佳的攻擊時機。
沾滿鮮血的右手舉起，金黃的焰狀靈壓再次出現，不若之前形成數把，這次把力量凝聚成單一一把長劍，隨著投擲動作的疾速之劍，是把力量聚成單點，將一切障礙悉數穿越的神速一劍。
但能可穿過一切阻礙的劍光，碰上迴轉而出的槍頭時，卻順著槍勢被挪到了身後，既然沒有阻礙，自然也不會穿越過去。
銀槍擺回，同時太一一個瞬步迎來，一進到間合，直劈眨眼落下，槍桿上抬架住，劍鋒一轉改襲小手，艾萊芙則把右手直接放開，讓長劍順著槍桿滑落，而太一反過來藉慣性將手腕轉向，以劍柄重捶右側腹，同時左腿也被槍末的銳部貫穿。
雙方各退一步，接踵而來的交鋒馬上淹沒上個0.5秒的憩歇，金黃色的片手劍技與銀白色的迴身槍舞展開不絕於耳的鏗然。
上下左右、斬刺挑壓，金色的焰影勾勒出毫無規律的連環攻勢；逆十字槍則活用兩公尺的長度，槍刃、槍桿、槍末，雙手在柄上靈活挪移，防住了大多的進攻，同時也不斷施予反擊。隨著兩邊攻速不斷加快，飛濺的鮮紅不斷增加。
就在交鋒正酣，逆十字槍突然停下，將轉身累積下來的動力完全交付離心力，從無數迴圈中突出的槍刺，把攻勢完全貫穿。
擺回中線的長劍在僅僅一點的距離下，只是微微擦過了銀槍的右側，沒能擋下──這是致命的失守，失之毫釐差之千里的差距，讓銀槍突入了太一的腹部。
「噫……」
是分出勝負的一擊，這槍完全貫穿了他的身體，太一口中噴出大量的血液，身體踉蹌的拄著長劍跪下。
「真可怕，剛剛的劍速除了在進攻的同時參入大量細碎的瞬步外，還有就是不時的換手吧，右手無法握起的你，居然能靠著手腕勾住劍柄來完成剛剛的劍速……咦……」
艾萊芙按著逆袈裟斬留下的傷口，身體也有點不穩，意識也開始變得模糊，此時眼角瞥見長劍上的金焰開始不規律的躍動著，但反應過來已經來不及──
轟！
被釋放的烈焰衝向四周，黃沙開始燃燒起來，焚風撞上分隔的光牆又吹了回來。雖然實際威力沒有視覺上那麼強烈，但那道衝擊波也把艾萊芙吹飛了六公尺。
「君臨者！血肉的面具，萬象，振翅高飛，冠上人之名者啊！在蒼火之壁上刻下雙蓮，在遙遠蒼穹間靜待大火之淵。」擠出最後的力氣，太一舉起左手開始詠唱，蒼色的火光與靈力在凝聚手上浮耀著。
「誰會讓你得逞啊！」體力被消耗至此，艾萊芙也無法貿然使用瞬步，於是直接飛奔而出，要在對方詠唱完前穿越那致命的六公尺。
五公尺……
四公尺……
三公尺……
兩公──
「破道之六十三，雙蓮蒼火墜！」
巨大的蒼炎射出，宛如祈求，不，更像是自主去引發什麼的神態，艾萊芙最後探出了左手，伸入了那驚人的熾熱靈壓之中……
「沒想到你在這種情況下，還能避開關節的位置。」
從束縛中脫出的村正，向後打算把距離拉開，卻被更快的速度接近上來，一拳貫入了壇中，村正因呼吸混亂而反射性的縮起身子，拳背馬上自上而下朝天靈祭出重擊，直直讓人以面朝跌落的威力，來不及爬起，又是一個足球踢接踵而至，村正高高飛起了幾乎一層樓高才墜落在五公尺外。
戰局並未因此而絲毫間歇，村正一落地便緊接躍起，左手同時向前一抓，把襲來的右拳一把抓住。
但就像是早有預料一般，在被抓住前伊祈的身體便向斜前一轉，用肩頭撞上村正的左肘內。
喀啦。
是脫臼的聲響，伊祈再把身體向前壓下，片手背負投便將村正狠狠砸進地面，因投技而抬起的左腳，更在回穩的同時猛力的踩上村正的臉，右手則在投技成功的瞬間跟著落下，在踩踏後擒住村正的面部。
提起、砸下；提起、砸下；提起、砸下；提起、砸下；提起、砸下。
就像是把村正的頭當鐵鎚一般，好似看不見盡頭的連續撞擊速度不斷加快，一次又一次的給予村正的後腦杓衝撞，別說反擊，在這種攻擊下能保有意識就已經相當異常了。
不過伊祈卻沒打算罷手，就在這樣的攻勢連續到第四十八下時，直接把對方的頭用力壓入灼熱的沙漠中向前猛衝，這可不若表層一般，內部因蓄溫而達百餘度的砂礫摩擦著村正的頭部。
咚！
猛力一甩，伊祈將村正朝前丟出，正打算繼續窮追猛打時──村正撞上了「房屋」，此刻周遭已不再是炎熱的大沙漠了，而是一般的街道。
──這完全在意料之外的變化，伊祈腦中在生理定律下不可避免的暫停了0.5秒，藉反作用力襲來的一腳直接用下顎接了下來，毫無準備的情況，這一踢相當強烈。
伊祈必須保持自己不做任何移動，才能勉強迴避隨時會攻向全身的強烈暈眩感，換句話說，這段時間他也只能任村正宰割了。
然而村正也僅是現況上相對好了一些罷了，面部嚴重的擦傷混著沙礫，成了一種極度衝擊性的臉龐，頭部被集中攻擊也需要時間恢復平衡，她只能靠著不容易搖晃的走路姿勢慢慢地朝動彈不得的對手走過去。
咻──
但固有結界消失後的戰場上，不會有哪麼美好的機會。四枝箭破風馳來，全是瞄準著村正身體的要害。
就在傾危之刻，村正的感官即時恢復完全，在最驚險的瞬間；左掌揚起打飛朝向眼睛的第一支箭；手肘趁機架開朝向鎖結的第二支箭；左手下壓擊落朝向魄睡的第三支箭；右掌騰出，在血液飛濺中，握住朝向喉嚨的第四支箭。
「狀況不好，我們先撤退吧。」
瞬步移至村正身旁的白色人影如此說道，倘若讓那為狙擊手把時間拖延下去，屆時整個護廷十三隊都會追上來，那可就不是能一笑置之的事情了。
村正微微點頭表示默許，兩個人便完全消失在街道中，連點痕跡都沒留下，絕對不是屬於步法種類的移動。
「嚓……嚓、嚓……我想剛才不會是失誤了吧？」在一陣短暫而怪異的聲響後，伊祈收到了來自那位狙擊手的聲音。
「不，時機、速度、位置、箭數、間隔，都相當恰當，有辦法在那種情況下恢復過來、並擊落狙擊的對方倒是值得讚賞。還有你怎麼在這裡？」下顎被擊中所造成的影響已漸漸淡去，伊祈拍去身上的沙塵後開始一板一眼的回話。
「只是做了最壞的打算與準備罷了，要我現在回去嗎？」
「回去，這邊我和他能處理。」
聯絡完的伊祈，轉向後方倒在地上的三席，如果是一般的隊長，這時大概會將他攙扶起來，並趕緊送到四番隊去。但這位隊長是伊祈夙寒；這位三席是赤澤太一；這個番隊是十一番隊，無論是誰都不會認為這會導向同樣的結果。
「起來，你的休息夠了吧。」毫不留情的一句話，在這種組合下卻顯得相當合理，好像如果不是這樣反而會有違和感。
「嗚啊……刻印術式是修復了內臟的傷害和減少出血了，但是失血過多的事實不會被改變的，就不能稍微讓我多點餘裕嗎？」太一勉強著爬了起來，正確來說是「用一副勉強的模樣」爬了起來，即便面無表情，視覺上依舊是出色的演技。
「Meine Ehre heißt Sieg und Treue。」
「好吧，我還有什麼命令要幹？」
「先回答，Respicientis Briah是怎麼消失的？」
「應該說……身體的靈力消失了。平常作為能量源頭的斬魄刀不在的話，Respicientis Briah的維持也只能用自己的靈力。但在最後那個白色的女孩碰到我的鬼道的時候，靈力就突然不見了，既不是枯竭也不是被吸取，就像是單純體內突然沒有了靈力一樣。」太一盡可能地把感受解釋清楚，但所遇到的情況實在太特別了，窮盡言語也很難明確的描述具體。
「足夠了，我要去重新整頓部隊，你像總隊長報告後就可以去四番隊了。」
「有要報告……什麼嗎？」
準備離去的伊祈緩緩轉過頭來，明明沒有張開眼睛，卻好像狠狠盯著赤澤太一一般。
「你只要報告一件事──：
『Meine Ehre heißt Sieg。』」
創作內容
【同人】緋紅、誓約──第九章──異常
緋紅、誓約 (1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