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
「不行！這跟我要的不一樣，回去重做。」
端木優將設計稿丟在桌上，冷眼看著站在對面害怕到一直不敢抬起頭看她的新人。
「是……我這就……這就重做。」冒著冷汗的新人將設計稿拿走，趕緊跑出端木優的辦公室。
當辦公室門一關上，端木優就無力的靠著椅子，揉了揉眉心後無奈的嘆著：「唉，我又不會吃人，那麼怕要做啥。」
雖然，端木優知道自己只要不笑就會看起來很兇，可是面對工作以及自己處在高階位置的身分，她就會要求自己一定要做好規範，在不知不覺中讓自己不懂得怎樣跟其他同事相處，不懂得怎樣表現和善。
「經理，二線有您的電話，是白先生。」
秘書的通報，讓端木優臉上冷漠又無力的表情，立刻變得神采奕奕。
「喂，齊仁嗎？怎麼了？」溫柔的語調，是只有對特別的人才有。
「在忙？」白齊仁聽得出來端木優聲音有些疲累。
端木優笑了笑，「你運氣好，我剛忙完了。」
能這樣瞭解她的人，也就只有電話裡那個總會在她感覺到無力寂寞時出現的人──緣份這東西真是奇妙。
「二十三號，有空嗎？」
「二十三？我看看喔……那天下午三點有個會議要開，在那之前或下午五點之後都有空。」
「嗯……那早上我去接妳。」
「好，要去哪？」端木優有點茫然。
「爸媽說要一家人去祭拜大哥，我想找妳一起去……我問過我爸媽了，他們也說可以帶妳去。」聽得出來白齊仁有些害怕更像是害羞一般。
「帶我去？」端木優有些不知所措，因為正常來說，這種情況應該都只有自家人一起去，她只是個外人，應該不會找她一起才對。
「妳……妳可以去嗎？」白齊仁小心翼翼的問著。
「可以是可以，但是很怪吧？我並不是……」端木優未講完的話，讓她想起自己如果沒有逃婚，兩年前應該早就嫁給了白齊仁。
「……我想，把妳介紹給大哥認識。」
「這……」端木優的心用力跳著，握著電話的手因為激動而顫抖。
想說些什麼、問些什麼，可是所有的話都卡在喉嚨，讓她感覺到口乾舌燥；緊咬下唇，腦袋瓜突然徬徨繁亂，她想知道又害怕知道，不知道是否和自己心中的答案一樣。
知道端木優的疑慮，白齊仁深呼吸後才用緩慢又堅定的聲音說著：「爸媽要我把弟媳介紹給大哥認識，而且我也想讓大哥看看，讓我決定要好好活下去的老婆是多麼棒的人。」
弟媳……老婆……
端木優哭了，在她逃婚之後，她就認定了不會被白家人接受、白齊仁也不會再願意娶她。
她不敢奢望自己能被原諒，當初只想找到白家兩老，拜託他們告訴白齊仁真相，讓他能活在真實生活中，不用受到自己莫名的情緒與感受而困惑痛苦。
雖然回來後，白齊仁還是跟以前一樣對待她，可是也沒有再提結婚的事。
幾次讓她在深夜裡哭著、幾次讓她在過分思念中痛苦著。
如今──「你……原諒我了？你爸媽也原諒我了嗎？」
「妳別傻了，妳又沒有錯！不要把不好的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攔；妳都是為了我在辛苦，其實應該是我害怕妳會不要我。」
「我？怎麼可能。」
「因為我睡著後，不管是說夢話還是夢遊只有妳知道，我怕我會傷害到妳、說了不該說的話、害怕徘迴在妳跟柳靜依之間的心，會在我不知道的情況下讓妳難過不安……可是我答應妳，我會盡量找到辦法，讓這一切怪異的行為停止，能一心只對妳。」
「齊仁……」
制止不住的淚水，彷彿像是在將這兩年無法說出的痛苦與煎熬宣洩一般。端木優不知道該怎麼說，腦袋瓜一片空白，只能直接將心中的想法一一道盡：「齊仁，我真的很愛你……愛得讓我好不知所措，我從來沒有那麼不理智的愛一個人。
因為太愛了，所以我不想去跟別人分享你，我想獨占你、擁有你；可是我又好怕這樣的自己會讓你痛苦。
我知道自己該冷靜的，這樣才不會被忌妒沖昏了頭、才不會傷害到你；可是感覺無法克制、心無法克制，害怕失去你、害怕自己太冷靜或是抓著你，會讓你逃跑……我……」我真的沒辦法克制自己不去愛你。
「我知道……我都知道，妳就是這樣，善良又容易多想，別什麼都把我放在前面，偶爾想想自己妳會輕鬆點的；妳可以對我任性、愛哭、甚至偶爾無理取鬧，我都沒關係的。
如果因為這樣就離開妳，那麼我就不值得妳愛、我就更本沒有給妳幸福的能力。」
「齊仁……」
「優，我愛妳，真的很愛妳，所以不要在我面前克制自己、要求自己要做那種冷靜、沒有自己情緒的人，不用什麼都先考慮到我。
我一直都知道妳是個充滿感情的人，在別人面前妳總是堅強著，畢竟妳從小就這樣被教育著；但是在我面前不要強迫自己隱瞞真實的感受跟情緒，好嗎？」
「我知道……我會盡量試著看看，可是……你別最後跟我說你想逃跑喔。」
「只要妳不要連我接女生電話或是跟女生說話就吃醋就好囉，哈哈。」
抹去臉上的淚水，端木優的臉上終於展露出幸福的笑容。
「那你也別因為我跟異性講電話或是說話就吃醋喔。」
※ ※ ※ ※ ※
「還好嗎？」高達奇開著車利用停紅燈時間，問著在副駕駛座上一直很不安的柳靜依。
「嗯。」柳靜依點著頭，對他勉強笑了一下。
綠燈亮了，車子才又繼續往前行駛；柳靜依看著高達奇認真開車的側臉，心中有股莫名的不安與焦躁。
從高達奇跟她說了那些話之後，他們兩人幾乎很少碰面，也沒有通過電話，所以，柳靜依沒有認真考慮過那天他說的事情。
因為她認為那只是高達奇一時情緒說出的話，也許在那之後他就很後悔也不一定──畢竟，在那之後柳靜依清楚感覺到高達奇有意避開兩人碰面。
原本柳靜依本來計畫著要在家裡，翻著那厚重的相簿、想著與書文在一起過的每一天；因為，今天是非常特別的日子，她也無力承受著家人用那擔心又害怕的神情陪著她。
可是吃完早餐後，高達奇卻忽然打了通電話，說要帶她出去，這讓柳靜依覺得很奇怪；但是想想可以不用看見爸媽眼底的不捨，她又覺得鬆了一口氣。
只是──從上車到現在，高達奇都尚未告訴她要去哪、目的為何？
這讓柳靜依的心一直無法定下來，尤其自己還是有些害怕乘車，更是讓她心底慌張。
「該不會──」還要再跟我說那些話吧？
高達奇偷偷的瞄了一眼柳靜依那一直深鎖的眉頭，他明白她很不安，只是其實他自己今天一早也是靠著一股衝動才打的電話。
都是前幾天突然有工作近來，才會害我忙到忘了今天是二十三號，完全忘記事前要先約依依了。不過，好在依依沒計畫，不然要是被拒絕的話，那就真的會吐血了。
高達奇暗自慶幸自己的好運，但是他還在思考該如何告訴柳靜依今天找她出來的目的與計畫。
「聽傑森說，你有宮崎駿電影配樂？」
柳靜依突然開口，這讓高達奇頓時以為自己幻聽。「啊？」
「我想聽音樂。」
「喔，好。」
高達奇趕緊打開音響，選了三號後，車子內才響起了能讓柳靜依心情比較平靜的鋼琴伴奏。
過十分鐘後，身旁的人表情漸漸柔和，高達奇暗自罵了自己：「我真是笨，明知道依依聽了配樂心情會比較平靜的……」
「不好意思。」
看著高達奇微紅著臉道歉，這讓柳靜依有些不知所措。
「沒、沒什麼需要道歉的。」
隨著平靜的清澈音樂聲，車內的氣氛終於緩和些，兩人的思緒跟感覺也才比較平穩自在。
「你可以告訴我，你要去哪裡嗎？」柳靜依雖然去哪都無所謂，可是她還是想知道目的地在哪？他究竟想做什麼？
看了柳靜依一眼後，高達奇深吸了一口氣後才道：「我想，妳應該很想去看看書文吧。」
「書文……」
大家都不讓柳靜依知道沈書文的所在之處，不管她怎樣使軟用硬，都沒人願意告訴她，就連吳佳鈴也一絲線索都不給，當聽到高達奇令人意外的答案，柳靜依的心既慌又有些期待──
這……他是什麼意思？
《未完待續。每周三、周日更新》
創作內容
《再見。愛》No.42
小說(2004-2011年間作品) (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