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手執一隻青色原子筆，朝濕氣重重的半空中輕輕一畫。
空中無預警的出現一條青色直線，緩緩扭動著，隨著線條移動愈來愈粗、愈來愈長，突然間，線條猛的被拉直，在線端長出一顆倒三角的蛇頭，牠張牙舞爪的吐出血色蛇信，蛇身上的青綠鱗片在地板刮出細微的摩擦聲響，伴隨著嘶啞聲繞行盤旋在黛法周身。
那是她的能力──具現化的蛇。
眼前那隻八腳怪物打量著剛出現的青綠色大蟒，饒有趣味的笑著，「真是一條大蛇，妳想用這隻蛇吃掉我嗎？」
黛法回以禮貌性的笑容，手上的原子筆又畫出一條直線，整個空間頓時有點水洩不通，另一隻青綠色大蟒漂浮在空中，伺機而動，十公尺長的蛇身威嚇似的像要纏繞八腳怪物。
「我只是想要過去。」她的聲音平靜而溫和。
「不能達成共識，我覺得很可惜。」對面那隻擁有一顆頭、八隻粗黑大腳的怪物亦是禮貌的回應。
「真的很可惜呢。」
倏然，一條大蟒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頭部直直衝向那隻怪物的位置，整個蛇身彈跳的力道猶如被緊緊壓住的彈簧，鬆開時猛力爆發。
可是在蛇信碰觸到八腳怪物的人頭前，那抹應該被吞進蛇肚裡的黑色身影乍然消失，以更快的速度跳躍到洞穴的牆邊，正如敏捷迅速的蜘蛛。八隻腳落到牆上之際，青色的影子竄過，在呼吸收放之時兩條巨蟒緊緊纏繞著，八腳怪物卻俐落的吐出一條黏稠而白芒的蜘蛛絲，先是黏到對面的土牆，然後八腳一躍避開窒息的威嚇。
眼見獵物逃掉，兩隻大蟒睜著偌大的黃綠色瞳孔，不懷好意的盯著怪物看。
「好厲害……我該怎麼稱呼你呢？嗯？問別人名字前應該先講自己的名字，這樣比較禮貌對吧？」黛法讚嘆的看著對方的動作，依舊筆直地站在地面，「我叫黛法，你呢？」
那個八腳上方的臉扭出不甚好看的笑容。
「看來，這副模樣不適合打架。」
濕氣，緩緩聚集壟罩出一層又一層的濃霧，那個怪物的身影被濃霧掩藏，讓黛法在剎那瞇起雙眼，試圖看清霧的中心。
「記住我，小女孩。我是所羅門七十二柱魔神第一柱，巴爾，你可以叫我天空之神、聖約之神，我掌司性愛及法律，同時也是黑暗的代表，甚至有時候，你也可以稱呼我為──惡魔別西卜。」
穩重而低啞的聲音響起，濃霧瞬間散去，一聲地面重擊的聲響之後，那個八腳怪物站著的地方，此刻是一個驍勇善戰的武士。他面露威武，左手握著白銀雷光，右手握著鐵鏽色的大槌，銀色長髮隨著濃霧飛揚，血色雙瞳不苟言笑的直視黛法，足足有兩公尺的身形使得黛法相形之下變得渺小。
「別西卜？」黛法輕輕挑眉，神色無動於衷，「真沒想到洛茲妲雅召喚出這麼厲害的魔神……」
巴爾大槌一揮，掃起冷冽的狂風。
「聽令召喚主的指示，是規則。關於東方沙漠洛茲妲雅女皇的事蹟，我耳有所聞，難得被召喚出來，我可是頗為榮幸。」
洛茲妲雅……
話說回來，洛茲妲雅真的死了嗎？
「我可以問一個問題嗎？」
「請問。」
「洛茲妲雅，真的死了嗎？」黛法的聲音極為輕盈，語尾的困惑摻雜著興奮。
對視的那張皺紋斑斑的臉，咧開一個溫和的微笑。
「死了。」巴爾回應得很乾脆，「我沒有親眼見到她的死亡，但是我很篤定她過世了──即使妳的問題有多心懷不軌。」
真是不錯，黛法心裡泛起一股愉悅跟敬意。
縱使我千百萬次的掩飾，妳依舊發現我的目標了，而且為了阻止我，不惜邀請我過來赴這個葬禮的約。
這是妳的葬禮，還是我們的葬禮呢？
「所以說，她的屍體還在這裡嗎？」假裝不經意的詢問，但是黛法確信對方早已看透自己，那麼有多漫不經心，意義何在？
「妳只能問一個問題。」巴爾拒絕回答，氣定神閒的站在原處。
「也罷，我可以自己找。」
聲音墜地的剎那，青色巨蟒再度彈出襲向巴爾，他大手揮動著巨槌，無情的砸向巨蟒的頭部，發出骨頭碎裂的噁心聲響。
「妳不會只用這招吧？我可以這樣稱呼妳嗎？屍體的操弄師。」巴爾沉著的收放揮舞巨槌的力道，雙雙擊中接連兩次的巨蟒頭部。
屍體的操弄師……
黛法略帶煩惱的噘起嘴，看著青色巨蟒消失在空中。
「看來在你眼前，我無所遁形呢。」她的話有點挖苦，卻十分中肯。
不行，這傢伙會妨礙自己，甚至擊垮自己。
果然是魔神巴爾……不虛此名。
「我欣賞妳的識時務，但是妳的面具想戴到什麼時候？」巴爾的話像椎刺，深烙著黛法，卻被輕輕抹去。
「這樣說我太過分了……我可是赤裸裸的站在你面前。」黑髮一撥，黛法露出自信的微笑。
「不戴面具，妳就什麼都不是。」
「但我也可以是任何東西。」
巴爾輕蔑的、幾近憐憫的看著她。
「人可以活得像人偶，生命也就只是沒意義的賽跑；反之，人偶若活得像人，生命就不再是一條有終點的跑道。」那語氣淡淡的，搭上眼前威武的模樣有極大的反差。
巴爾幾乎沒主動攻擊過。
出手攻擊的自始自終都是自己。
「我聽不懂你的話，我是人喔。我喜歡追求自己的興趣，也會為失去想追求的而失望，這樣的情緒總不該歸屬於人偶吧？」身著黑色套裝的她，此刻的存在感極為強烈，她不再融入黑暗，而是立足於巴爾的白熾雷光之中。
「妳對人的定義只剩慾望嗎？」巴爾回以質問。
「沒有，我對我的定義就只有慾望。」
「即使妳的慾望構築了空虛跟虛假？」
「真可以很真，假當然也能很假。」
我聽不懂喔，只要不是我在乎的東西，我可以全都不理解喔。
在雷光陣陣的洞穴裡，那個手執巨槌的巴爾半裸著健壯的胸膛站在魔法陣中央，而損失兩條巨蟒的黛法則躲在魔法陣外，不著痕跡的閃躲雷光炸裂的點點星火。
「我只是想過去，找到我想找的東西。」她的黑瞳輕眨，臉上再無任何表情。
「我不會讓你過去，我的存在就是阻止任何人從這裡通過。」巴爾沉聲低喝。
被動的攻擊、看破一切的智慧以及永遠不可能超越的力量。
「是嗎？」黛法微微向巴爾鞠躬，「不好意思打擾你了。」
語畢，她轉身就要離開。
「不打？」巴爾有些意外的問道。
「不打啊，還有別條路可以過，為什麼我要跟你打？」黛法一臉無辜的回頭望著巴爾。
「很好的理由。」他收起鐵鏽色的巨槌，「做為獎賞，我送妳一句箴言。」
「箴言？」難得的，她感興趣的發問。
「一場棋局，妳化身兩枚棋子，但掌棋的不是妳，是置身事內的第三者。」巴爾沒有正眼直視黛法，他橫眉豎目的望向對面的洞穴入口，話中有話。
這是警語，還是預言，抑或是已經成真的事實？
「謝謝你。」擺了擺手示意自己的謝意，轉身之際，微笑又掛回臉上。
她是黛法，是個為慾望而生的殺手，也是個追尋快樂的小女孩。只不過，為了自己的目標，她這次真的豁出去了呢。
踏在回首來時的泥地上，她直視著前方，姿態從容優雅。
「洛茲妲雅……妳在哪裡？」
※
「她們再不出來救我們，我們會不會先死在這裡？」
「要死妳自己死。」
「西裝男你很想早點超生是不是？我現在就可以送你一程。」
「不要鬧，菲爾，妳真的打不破這幾面牆？」
一陣彷彿烏鴉飛過似的沉默。
「我打得破的話，就不需要在這邊煩惱了啊！」菲爾暴躁的吼聲響徹雲霄，但因為身處在不夠寬廣的空間，導致空間內其他人被吼聲震得摀住耳朵。
「菲爾妳小聲一點……」依絲莉攤倒在這個濕冷空間的角落，氣若游絲的勸阻。
「我超想揍洛茲妲雅！為什麼到處都是水屬性的結界！」菲爾在方形房間內不停踱步，憤怒化為實體火焰，在她雙掌熊熊燃燒著。
「妳可以用點腦……」
「怎樣啦！」
緹娜坐在地上，單腳屈膝，無奈的仰天長嘆。
「菲爾妳冷靜點，打不破就打不破，再刺激依絲莉跟尼祿，他們遲早會陷入昏迷。」
「我這是在提振他們的精神！對不對，依絲莉！」菲爾扁著嘴隨意掰了個理由，隨即跳到依絲莉面前尋求認同。
「喔……可是我真的快……」依絲莉輕壓著腹部染血的部位，也不管背後還有傷，整個人靠在牆上，苦笑著。
「依絲莉振作點！」
緹娜決定無視眼前的八點檔鬧劇。
「我們剛剛是不是談到依絲莉的過去？」一語挑開菲爾跟依絲莉的注意力，總算讓菲爾停止想用火燒傷口用來止血的愚蠢舉動。
「我的過去……就真的都在跟洛茲妲雅聊八卦……啊。」依絲莉話說到一半就頓住，目光移向久未說話的另一頭角落。
「……幹嘛？」忍受著啃骨舔血的灼痛感，尼祿的聲音比依絲莉更無力，他直接仰臥在地上，姿勢依然囂張，但氣勢消減不少。
「我說……你跟洛茲妲雅是不是……？」
「……妳為什麼不懷疑那個蘇士？」女人的直覺嗎？
「看著就不像。」
「……是，我們是。」他輕囈。
結果這句小聲到幾乎聽不見的話，卻得到最大的迴響。
「什麼？那太好了，快點，講講你們的過去。」依絲莉突然像沒事一樣，神清氣爽的爬起來。
「洛茲妲雅居然愛上你這個行為跟個性差勁到不行的人？」
「尼祿……雖然我很討厭你，但我想還是姑且關心你一下……你是不是腦袋有點不清醒？」
「閉嘴……吵死了。」
……不知為何，他突然有點想念穆琳的治癒術。
要是他可以爬起來殺掉這三個白癡，該有多好？很可惜現在的他連召喚魂魚的力氣都沒有……
穆琳，妳為什麼沒跟著選右邊啊？
黛法好難寫(陣亡)
我盡力了，那什麼蜘蛛跟蛇的戰爭......
嗚嗚嗚拜託各位鞭我前先幫我舉個例子要怎麼寫
還有為什麼後面那四個人的對話
反而比較好想啦
祈樂跟黛法兩個真的異類耶
超難放日常的
創作內容
小說 - 魔墜未名(停更中) (1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