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感來自之前寫論文時卡關的結論、崩潰的書目編輯軟體和沒事找事做看老式恐怖片的摧殘...
有種莫名的怪談風格不過還是爛尾了=_=
原發於PTT Marvel板
消失的註腳
「是這樣的，」我對他說，「你這次的作業並沒有達到這堂課的要求，請重新交一份吧。」
「但我為了這個花了整整一個禮拜在查資料耶！助教拜託！」
「如果你有查資料，那註腳和參考書目在哪裡？」
「在最後一頁！」
「你的紙本只有摘要，電子檔也是，請你重新上傳吧。」
「這太奇怪了...」
「也許是你打完忘記存檔。」
「好吧，抱歉，我再重新交一次。」他悻悻然地走出教室。
這不是他的問題，我上禮拜收到那傢伙的作業時就有看到註腳和參考資料，可是從昨天起這些東西就消失無蹤了。
對此我感到相當焦慮，也許這是種預示，就像預言家喜歡用模稜兩可的徵象對未來大書特書一樣。
上次發生這種事是什麼時候了？曾經有位學生也跟我抱怨過憑空消失的註腳和參考資料，不過我不記得後來這件事怎麼處理，也許也是重交了事吧。
先暫時忘記這些麻煩吧，還有更多麻煩事。我這麼想著。比方說第三章缺了幾條註腳需要跑一趟圖書館。那些註腳明明上禮拜還在的啊，肯定是爛電腦出了什麼差錯。
當我在書櫃間尋找時，我瞥見剛才走出教室的傢伙正在不遠處翻書，嘴裡念念有詞「太好了應該就是這一頁了」。
我想要和他打個招呼，但我正要張口時書頁中竄出一隻手賞了他一巴掌，他呆立原地幾秒後尖叫著衝出圖書館。
那本書了無生氣地落在絨布地毯上，我相當驚恐地發現那似乎是我在尋找要做為參考資料的老書。
不知是哪裡來的勇氣鼓舞我，我走向它，小心翼翼將它拿起來打開，泛黃的書頁散發一股難以形容的酸味。
隨意攤開它，我馬上看到一段足以做為關鍵證據的文字出現在眼前，顯然不少人的目光曾經停留在此。
「太好了這就是...呃？」自言自語到一半，我突然想起剛才發生的詭異事件，連忙閉上嘴把書合起來。
「你知道我有幾頁嗎？」那本書對我說道。
「我...我不清楚，我可以打開你嗎？」
「猜猜看。」
「三四百頁？」
「不只，」這本書的聲音顯然只有拿著它的人才聽得見。「超過五百頁，顯然你不常閱讀。」
「我經常閱讀。」
「你缺乏對書本的觀察。」
「但是你的紙比較薄，我可能錯估你的份量了。」我不服氣地回應它。
「人們找我都是為了那一頁，天知道是誰昭告天下說我只有一頁是重要的，彷彿其他幾百頁都不值一提。」
「我很遺憾，但是你的那一頁是很好的材料。至少還有人會來翻閱你不是嗎？不然你就失去作為書的意義了，高興點。」
「這讓我想到我去年也賞了某個人類一巴掌。」
我突然想起那位學生把重寫的報告交給我時古怪的神情。他該不會也翻了這本喜歡鬧脾氣的書？如果是我應該知道，但為何我在這之前從未聽過這本書？
「數十年前，我在別的圖書館時也曾經出於不滿打了一位學生。你們總是這樣對我瞧了幾眼、抄了幾行筆記後就得意地棄我而去。」
「欸，你不能總是這樣。」
「不是每本書都能和人類溝通，更別提伸手打人，我只是在幫所有和人們只有一面之緣卻被無禮地大書特書的書本出一口氣。」
「我無法否定你的行為，但總要有人這樣做才能讓你們不被遺忘不是嗎？即使只有一面之緣。」我無奈地看著它。
「這讓我感到相當寂寞，人們總是匆匆一瞥。我們有數不完的秘密，你們卻沒有時間一一發現。」
「那我會盡量讀完你，拜託你不要再打人了好嗎？」
「數十年前那個學生也這麼對我說，我沒再見過他。」
「你會想要再見到那個學生嗎？」
「如果可以的話當然好，我想聽他說說看知道他是怎麼談我的。」
「如果我能找到我一定會告訴你。」為了趕快結束這場奇怪的對話我只好匆忙答應它。
雖然話是這麼說，我走出圖書館的第一件事就是把這個簡直被詛咒的鬼東西鎖在研究室的櫃子裡，接著就是瘋狂搜尋所有對這本書的引用，但令人吃驚的是竟然一無所獲。
我只好搜尋起這本書的掃描檔案，畢竟這是本頗舊的書，極有可能在書頁間發現一些蛛絲馬跡。
當我好不容易找到一份檔案時，我無意間把卷軸滑到最下面，映入眼簾的是一併被掃描進來的借還登記單，上面有個異常熟悉的姓名，雖然是用羅馬拼音拼成的。
我的指導教授。
可是他從來沒聽過這本書，即使這本書也在他的研究範圍裡，但我之前向他提起時他毫無印象啊，就連他的文章我也從未見過這個書名。
莫非只要將這本書列為參考，所有關於它的註腳就會憑空消失？難道這本書不想要成為註腳？
「那是我身為一本書的尊嚴。」電腦螢幕傳來那本書的聲音。
「我不能理解！」
「那就忘記我吧。」
「但我需要你！我需要那一頁！」
「那不等於我，你可以不需要我，你也永遠無法理解我。」
「欸你真的很自私！」
「我存在的價值不應只成為寥寥數句，這是我身為盛載你們的記憶所應得的尊重。」
「我們都想要讓更多人知道你的存在，讓所有人知道你的重要之處，那就是你的價值！這樣還不夠嗎？」當我這麼對它大吼時，螢幕上的頁面消失了，彷彿這本書從來不存在一樣。
過了一段長假，該找的資料也都找完不太需要增補，但心頭總是有個放不下的疙瘩。
「助教，你聽過這本書嗎？」一個學生興沖沖地向我掃射一段模糊難解的字句。
「...好像有點印象，不過我應該是沒讀過，怎麼了嗎？」一個深埋已久的恐懼逐漸從意識深處裡伸出觸手。
「我想說你對這個領域應該滿熟悉的說，可能會聽過這個材料，圖書館有這本書喔。」
「是嗎？你有讀過它？」
「我只是偶然在書架上瞄到的，不過我查了圖書館網站卻說這本書已經遺失了，你說這奇不奇怪？」
「可能是系統有問題吧。」
「助教你總是習慣將所有事情都放進一個有跡可循的脈絡中，就好像歷史沒有神秘之處可言。」
「我們會覺得神秘是因為缺乏相關的資料佐證，一旦知道事物的成因，那還有神祕之處嗎？那只是我們自己在嚇自己而已。」
「好吧那我得承認我有去翻那本書，然後被它打了一巴掌。」
「什麼？！」我驚訝地瞪著他大叫。
「然後那本書裡掉出一張這個，我偷偷把它從圖書館拿出來，上面竟然有這麼多人的名字。」那位學生把借還登記單拿給我。
我驚恐地發現我的名字以羅馬拼音的形式出現在上面，現在底下還多了這位同學的姓名。
「這不合理，怎麼可能有這種事？而且這不是手寫也不是印表機的字跡。」那位學生緊張地抓著腦袋說道。
「這看起來像...打字機打出來的字？」我顫抖地看著它。
「大概吧。但這你又要怎麼解釋？」
「我...我不知道...」我該告訴這位學生那本可怕的書老早就被我扔進垃圾車了嗎？它是怎麼回到書架上的？
你到底想要什麼？你想要證明什麼？我在心裡問著，天知道這本書存在的意義是什麼？
也許有一天我會再跟那本書面對面吧，也許這也是個預示，只是稍微戲劇化了一點。
END
後記：如果主角跑去找指導教授恐怕會變成長篇所以就此打住了XD
縮圖來源：http://www.publicdomainpictures.net/pictures/40000/nahled/antique-books.jpg
創作內容
《紐約驅魔師》三部曲 (1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