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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GP

蜘蛛女孩

作者:大理石│2016-07-27 18:14:29│巴幣:8│人氣:246
※最近作了一些奇怪的夢。
※小女孩這個童話主題太常用了,下次換寫大叔吧。



----------蜘蛛女孩

  那女孩小的難以察覺,但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她就是蜘蛛女孩,莎拉,一位新時代的小淑女。
  
  莎拉一寸長、聲音一針響,微風能讓她偏偏飛舞、水氣則使她行動緩慢;莎拉穿著一套由蛛絲織成的白裙裝,裙身飄盪如霧、裙擺無風起舞,於是人人都說她是隻小蜘蛛,只是沒那麼討人厭就是了。然而她既不吐絲也不捕蟲,莎拉不過是一位好手好腳的小淑女,像啥不像啥,從來就沒有人真的問過她的意見。
  
  為什麼沒有人來問我的意見?她坐在杯墊上想著。此時門外傳來了呼喚聲,莎拉聽了便鑽出了抽屜,沿著搭在書櫃與牆邊的火柴棒橋梁往門邊過去。粉色的牆、藍色的花,過了書堆後就是那片冰原寒景,盡管莎拉從來就不喜歡這些壁紙,但沒有人真的問過她的感想。
  
  「我來了!」莎拉大喊。她沿著冰棒棍組成的螺旋梯往貓眼旁的小門而去。「別喊啦,我來了!」
  
  蜘蛛女孩在開門前先休息了一會兒,她不想在外人面情表現得太狼狽,可是仔細想了想,門後那位是她的好朋友,既然如此,狼狽點又有什麼關係?莎拉出門迎接,陽光照出她的笑容滿盈。
  
  莎拉跳上朋友的肩頭大聲問道:「我們接著去哪?」
  
  友人拉拉裙擺,低頭不發一語。對方又敲了兩下門,這讓莎拉有點不滿,於是她喊了又喊,直到她的好朋友察覺到自己肩上停了一個白毛團為止。
  
  「去公園吧!」莎拉逕自鑽進了好友的襯衫口袋中。
  
  她們倆到了公園。倆人悄悄地繞過遊戲區,朝著野餐草坪上過去。路上莎拉她們遇見了幾位同齡玩伴,那些人正準備要前往秘密樹洞那;她們手中的夥伴有大有小、有布偶做的也有機器怪物,其中有位女孩甚至帶了一整桶的小玩具兵,很難想像那是她的私人收藏還是自家兄弟那搶過來的戰利品。
  
  這時玩伴們邀她們倆一起遊戲,不過莎拉說:「抱歉,我們今天要蒐集落葉。」
  
  盡管出聲拒絕,可是卻沒人在乎莎拉的意見。她因此感到很氣餒,甚至不想再說半句話了。
  
  大夥穿過草坡、闖入鬱鬱林道,公園旁的森林濃密,參差的落葉樹冠將白晝打碎,微風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宛如黃昏般的寒涼。鋪在地上的木棧板有如獨木橋,她們把兩側的泥土當作萬丈深淵;零星掉落的蓉果與葉片宛如落石,孩子們驚恐地大叫又大笑,紛紛急著跑到橋梁之末。
  
  「這不有趣!」莎拉抓緊朋友的口袋邊緣,奔跑的氣流差點要把她給吹走了。
  
  突然間,她們脫離了木棧道,轉往野莓小徑而去。踩到光禿的泥路兩排樹群漸稀,野莓灌隨意點綴兩排,即將過熟的果實紅的發黑,果實透出的微微酒氣與蜜糖味因突如其來的氣流而揚起。秘密樹洞就在那,盡頭的大樹底下,那棵佇立於矮丘上的老橡樹,其樹之大,不經令人懷疑那座丘其實是因老樹的粗根而抓起的產物。
  
  雖然樹洞是孩子們此行的最大目的,不過大伙見樹冠附近的落葉堆又密又軟,於是便紛紛滾了上去,看誰最先佔到一個曬陽光好位置。莎拉沒有加入那場打鬧,反倒先一步跳前往了老橡樹那,跺了跺腳、又噴著鼻息;她很生氣,因為諸事不順、就連找樹葉這種小事都無法進行,可是莎拉才轉身沒多久就意識到,原來眼前的橡樹就是最好的蒐集聖地,她小心翼翼地往下爬,順著根走到接地土壤的地方,眼前的落葉形狀花樣百出,那片落葉海遼闊無涯,若想要找片好葉子,來這就對了。
  
  「嘿,來看看這!」莎拉使勁大喊。她抓著一根小細繩,但憑她自己沒辦法把整條繩子給拉出來。
  
  這回她的朋友總算聽見了,對方眼睛朝著莎拉所在的地方猛然一看,腳步隨之趨前。
  
  那到底是什麼東西?對方幫莎拉把繩子給抓出來,沒想到那竟然它是一條項鍊。藍色的琉璃珠項鍊,不知道是誰藏在這的小寶貝。
  
  幾秒後,所有人都跑了過來,頓時沉默湧出、無人言語。她們盯著那條項鍊越久,莎拉就越自豪,畢竟那是她找到的東西。多麼漂亮的藍琉璃?莎拉站在好友的雙掌上,白皙的指頭使勁地擦拭著琉璃珠髒污的表面,接著她往裡頭一看,莎拉好像發現了宇宙汪洋,湛藍的琉璃深處閃耀著美麗又可怕的群星之眼。
  
  「你們怎麼想?」莎拉回到朋友的襯衫口袋中。
  
  孩子們小心翼翼地帶著項鍊往樹洞過去。樹洞位於北側,從掏空的樹根向上開口兩尺高的樹幹,裡頭的空間足夠讓所有人都蹲在裏頭;洞裡一片漆黑,平常她們都會帶露營燈過來,但今天孩子們只帶了手電筒,她們想,或許這樣比較有冒險氣氛。
  
  項鍊的事就這樣暫時被擱著了。
  
  大夥玩起了喪禮遊戲,莎拉做司儀,而其他人則擔任家屬。
  
  死者是一個穿上白色短袖、藍色吊帶褲的布娃娃,娃娃有頭黑髮、臉上縫上了淺棕色的眼睛,她的雙手有如隔熱手套般只造出了只明確做出了大拇指,腳上則是兩塊鞋子般的褐色布團。小兵們列出了葬儀隊,高挑美麗的玩偶們坐在一旁擔任家屬,機器人與木偶則負責準備弔念檯,在場還有一些親朋好友,紙牌家佔十二席、瓢蟲夫婦帶了五個小孩子前往,快餐店贈品們顯然有點受不了這種哀傷的氣氛,螞蟻們分身乏術,因此只稍來了一封慰問信--至於麻雀與知更鳥,天曉得這種時候牠們會在哪?
  
  「最後,我建議大家應該把眼淚收起來,不要再哭哭啼啼了!」莎拉說。可惜在場的人都做不到,她真的很受不了這群感性過頭的傢伙,但看在喪禮的份上,莎拉也只能聳聳肩,放它們自由發揮了。
  
  儀式結束前,項鍊再度登場 。她們把項鍊放在死者身上,最後只留了幾個守靈者後就魚貫地離開了樹洞。
  
  莎拉驚呼:「你們不能把項鍊留在那,那是我發現的東西!」
  
  可是沒人在乎她的意見。
  
  莎拉氣瘋了,但現在還不到放棄的時候。莎拉趁她的好友與其他人拉開距離時不斷地在對方耳邊懇求:「拜託,我想把那東西放在我的寶物盒!」
  
  那位友人停下腳步,時不時回頭望向老橡樹。
  
  莎拉埋怨著:「就算不蒐集落葉好了,至少讓我把我發現的東西給留下來吧!」
  
  對方回過頭追上遠去的那批人。
  
  但她的朋友和那群玩伴們在樹林出口分手後,就又悄悄回到了樹洞將項鍊給拿走了。莎拉一聲驚呼。實際上,比起項鍊,她更訝異今天終於有人肯聽她的意見了。
  
  莎拉的朋友帶著她跑過公園,直往商店街過去。又一個美好的夏日午後。生在人行道中的蒲公英在車輪前左右擺動,紅燈暗、綠燈亮,颯颯風聲吹得樹響;書店的澄黃微光、市場的潔白冷燈,遊樂場的歡笑嬉鬧不絕於耳,若再回家前再來場電影就更好了。
  
  所以她們去看了電影,一些十二歲以上才能看的好東西。
  
  不知不覺間,日落黃昏。她們走在市公所旁的花園小徑中,坐在口袋中的莎拉一手按在項鍊上,對於今天的一切都無比滿意。
  
  夕陽抓住了天邊的一片紫青雲系,閃耀、但寒冷的光輝落在兩人身上--剎那間,晚風襲來,小莎拉一個失神就被捲上了半空。她是蜘蛛女孩,如絲線般漂浮於天際。
  
  「啊----!」她大叫。
  
  她呼喚她的朋友,但莎拉的聲音實在太小了。
  
  莎拉哭喊著,淚眼婆娑;她的朋友也在哭,對方抓著項鍊坐在長椅上,聲音小的沒辦法讓人察覺。
  
  然後,莎拉消失了。
  
  夜晚降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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