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你想不想一起去哪裡玩？」餐桌上，一名小女孩害羞詢問坐在對面的少年。
然而少年未有回應，自顧自安靜享用晚餐，失望之餘小女孩仍想嘗試。
「遊樂園。」只見少年於小女孩開口前，嘆氣同時拿起手機，回答她的問題。
小女孩起先以為少年拒絕而沮喪，隨即發現其回應並非拒絕而感到驚訝。
因為根據以往經驗，只要小女孩邀請少年一同出去遊玩，少年總以各種理由拒絕。
基於此，小女孩再次向少年確認，卻只見少年要她盡快沐浴後就寢，同時整理碗盤並清洗，不再回覆。
少年如此表現，小女孩非但未難過，反倒高興的心情表露無遺。
這種互動，也許是他們間的默契。
因為明天是少年生日，小女孩希望帶少年出去，而她為慶祝，早將出去玩以外的事全數安排好，只欠少年同意。
既然他同意，那計畫即可順利推動。
但小女孩開心不到半刻，迅速走到少年身旁，並將他手中碗盤搶過。
「今天應該是輪到我洗碗吧？」小女孩鼓起雙頰，不甘心地宣示。
只見少年將手上泡沫洗淨，並以毫無攻擊力的手刀打在小女孩頭上，接著將被搶走的碗盤奪回，無視小女孩的抗議繼續清洗。
眼見抗議無效，又回想起有時家事被少年搶走後，無論如何嘗試，少年總有辦法於不讓她幫忙的情況下，邊打發她邊處理完家事，即使只是少數情況。
這次少年似乎無意讓小女孩幫忙，她只好乖乖聽話離開。
小女孩離開沒多久，少年便將手機拿出。
他靜靜看著手機，螢幕上顯示著「小鬼生日」的提醒訊息。
「今天30，明天1……的確是小鬼生日。」少年看著浴室方向，不禁探口氣。
「看來她忘得一乾二淨。」他邊說這句讓人匪夷所思的話，邊看向不遠處的抽屜。
「……她應該會喜歡吧？遊樂園和禮物。」
就寢時間，少年很快進入夢鄉；相反地，睡在另一張床的小女孩卻遲遲難以入睡。
一方面為明天的行程做最後確認，另一方面則是久違地要與少年出去玩，這使她既興奮又害羞。
小女孩搖搖頭，試著平復心情，畢竟明天是很重要的一天。
她看向床頭的時鐘，現在已是23:30。
小女孩轉身面向牆壁，邊期待著明天邊進入夢鄉。
「好期待......明天的......」
◎
隔天一早，為「報一箭之仇」，儘管她昨天比平時晚睡，仍特地起大早做早餐。
不久後，少年因撲鼻而來的香氣清醒，見到滿桌豐盛早餐的他並未說什麼，僅於往浴室途中摸幾下小女孩的頭後，頭也不回的進浴室。
雖僅是毫無章法的摸法，小女孩仍對此感到高興。
早餐中，小女孩會不時找少年談天，雖大多數時間少年僅以冷淡語氣簡短回答，仔細聽仍會發現少年的回應皆非敷衍，而是聽過後才會有的答覆。
這種表似冷漠實則密切的對話正是他們平常於餐桌上的互動模式，雙方皆未覺不妥，也對此習以為常。
至於由誰整理碗盤的「戰爭」中，小女孩以些微差距獲得勝利，對此少年未多做回應，僅是默默在一旁幫忙。
「這樣......好看嗎？」小女孩臉若熟透的紅蘋果，害羞地詢問少年。
這套衣服是她最近買的，雖無特別裝飾，簡單的搭配卻恰巧烘托出小女孩的清純可愛。
見到她如此打扮，少年僅說聲時間差不多後轉身朝門離去，臉上卻泛著不明顯的紅暈。
而小女孩也只能趕緊跟上他，並未發現少年如此著急的真正原因。
一到遊樂園，小女孩自告奮勇要買票，少年對此雖無意見，仍不免擔心。
其實小女孩相當膽小，雖隨年紀增長已改善不少，有時仍無法順利與外人溝通，這是讓少年頭痛的點之一。
儘管過程不算順利，小女孩仍成功買到票，少年對她肯自願去買，甚至達成目標感到欣慰......即使他仍未表露於外。
「有什麼特別想玩的嗎？」小女孩進園後看來相當興奮，但她並無忘記此行目的，所以將主導權交給今天的主角；然而少年也認為主角是小女孩而把決定權交給她。
雙方都不清楚為何對方會執意將決定權交給自己，最後經兩人協調後決定一人一次，開始難得的兩人出遊。
這天，兩人都相當開心，但高興的主因，皆是因為對方看起來很高興，雖然他們都不知道彼此是因為這個原因感到快樂。
小女孩雖於出門前就相當開心，少年可是面不改色，即使如此，小女孩就是知道他很高興。
然而這天也發生不少事，雖並無實質影響。
大多數起因皆為小女孩過於熱心：隨手撿起地上垃圾事小，幫小朋友拿回卡在高處的氣球不算大事，邊安撫邊帶走失小朋友去服務台也不是太大問題，其他事更不勝枚舉。
對於小女孩此行為，少年已是司空見慣，雖也是他頭痛的點之一，但他並未阻止，反倒於小女孩力有未逮時提供適當援助。
給予實際影響的，非因未明確說明兩人關係而被誤認為少年誘拐未成年少女而差點被報警處理之事莫屬。
時光匆匆，已是黃昏時分，遊樂園也廣播即將閉園的通知。
小女孩雖不說，寂寞神情卻一覽無遺。
少年見狀，嘆口氣後將手放在小女孩頭上胡亂摸幾下。
「應該還可以玩一樣，要玩什麼？」少年看向時鐘，距離閉園仍有一段時間。
這次理應是輪到少年決定，但他以沒有時間猶豫為由要小女孩趕快決定。
小女孩於驚慌之餘，想起還有一項遊樂設施還沒玩到......
兩人坐進小女孩所指定的遊樂設施中，空間的狹小使兩人只能互相坐在對方面前，這使空間內頓時瀰漫奇怪氣氛。
兩人皆不敢直視對方，一個低頭看地板，一個為想逃離這尷尬氣氛而將視線移出空間外。
共通點是臉上都泛著紅暈，只是程度有所差別。
「抱、抱歉......摩天輪對妳好像有點無聊。」率先嘗試驅散氣氛的是小女孩，她以抱歉的笑容說著。
「還好，反正我喜歡高眺。」雖說是事實，少年這句話確實緩解氣氛。
「今天謝謝你願意一起出來玩。」小女孩深呼吸後再次展現笑容，似乎卻藏有極不明顯的某種情感。
「真的作夢也沒想到能再和你出來玩......」從語氣聽來，這句話似乎比字面上沉重。
少年對此沒有回應，也未察覺到異樣。
「你還記得今天是什麼日子嗎？」小女孩很快轉換話題，從包包小心翼翼取出一樣東西放於身後。
少年滿臉疑惑地看著小女孩，只見她露出無奈笑容，並將身後的東西拿出。
「你果然忘記了......」小女孩雙手捧著的是一個小黑盒，遞到少年面前。
「生日快樂！」小女孩露出燦爛的笑容，但此舉已完全超出少年想像，讓他不知道該有些什麼反應。
少年從未想過，連自己不曾也不願記得的生日，竟然有人會記住，甚至還送他生日禮物......
「姑且說聲謝謝。」於這使少年百感交集的情況下，他僅能勉強說出這句話，並以「被打敗」的笑容支撐差點潰堤的淚腺。
「趕快打開來看看......不知道你會不會喜歡......」小女孩緊張不安道，深怕自己送的禮物少年會不喜歡。
少年嘆口氣後打開小黑盒，裡面是一枚僅有簡單雕飾的銀色戒指。
少年將戒指拿起後戴起觀察，小女孩則是緊張地盯著少年。
「以小鬼的品味而言不錯......」即使此刻，少年仍不願將真正心聲說出。
「太好了......」小女孩終於放下心中大石，對少年露出燦爛的笑容。
這笑容於此刻夕陽照映下，讓少年不自覺看得入迷......發現當下立刻撇過頭看向車窗外，臉上紅暈清晰可見。
被小女孩發現後被少年以夕陽照射為藉口敷衍，而小女孩也不疑有他。
「等回家後煮一頓豐盛的慶祝吧！」小女孩精神滿滿的喊著。
相反的，少年僅以微微點頭作為回應。
因為這數分鐘內發生之事，已遠遠超過他的負荷......
「本來想晚一點給你......可是時間好像不允許......」
◎
於意識矇矓之際，少年感覺到身體被什麼重物壓住。
他試著移動身體，豈止無法動彈，全身上下多處如共鳴般，有著程度不一的疼痛，這突如其來的衝擊使他瞬間清醒。
待痛覺漸緩，少年嘗試整理記憶的碎片。
狹小至無法動彈的黑暗空間、壓住身體的冰冷重物、疼痛不堪的身體、懷中既溫暖又帶點熟悉香氣的柔軟物體......
查覺到不尋常的少年比起「因為抱著」，反倒「因為擔心」而慌亂。
少年不斷呼喚，但怎麼呼喊都沒有反應，這使他越來越著急。
「小鬼醒醒！要是妳發生什麼事我要該怎......」話還為未完，懷中物體突然有動靜。
與少年同樣經過意識模糊，嘗試移動發現不行後放棄、嘗試了解現況，最後發現自己的處境，連同因慌張而採取的行動及理由都相同。
唯一不同的是，她似乎沒有受傷。
「太好了......」聽見少年「沒事」，小女孩鬆口氣。
「要是你發生什麼事我要怎麼辦......」少年從小女孩口中聽見這似曾相似的話時，慶幸沒剛剛被她聽見。
然而，即使確認雙方安危，也回想起究竟發生什麼事，無法逃脫現況仍為事實，貿然行動更加危險，僅能等待救援。
雖說如此，現況依舊使人不安，尤其狹小又黑暗的密閉空間更易加強此類情緒。
不知是幸還是不幸，兩人雖無法動彈，儘管並非巧合，他們卻是互相緊擁的姿勢，或許多少緩解環境帶來的壓力。
「......妳還記不記得我們相遇的事嗎？」少年語氣平淡地說著，讓小女孩相當訝異。
不僅因事出突然，也因少年竟自己找她談話，更因他竟主動提起往事。
無論如何，他們相遇的過程仍歷歷在目。
※
兩人其實既相似又迥異：少年是父母離異；小女孩則是年幼便失去雙親。
父母離異後，少年對「承諾」的質疑，轉而對人的不信任，自然與人群漸行漸遠。
除此之外，他也對無法阻止這件事發生而質疑自己，進而有些自暴自棄。
少年某天離家出走後，父母也不知為何不聞不問。
他過著打工度日的生活，卻因少年總有意無意與人保持距離，每份工作都難以持久，甚至連固定居所皆無。
即使如此少年仍未為非作歹，實際原因恐怕連當事人也不清楚。
小女孩則是懂事後父母因意外雙亡，而且沒有其他的親戚所以得自力更生。
年幼失親的小女孩也因失去可以倚靠並教導的人後，膽小的個性越來越嚴重，甚至影響到與其他人對話。
同時，她原本就有意無意助人的行為更加明顯，並且比起之前更加未衡量自身能力，膽小的個性卻仍未於此時有絲毫消退跡象。
某天，小女孩於回家路上，遇上獨自坐在河堤橋下的少年。
一名膽小卻熱心的小女孩對上不信任他人的少年，情況自是不可能順遂。
起初無視，緊接動怒，再來恐嚇，對少年而言是自然不過的反應。
然而非但未對小女孩造成打擊，反倒堅定要幫助少年的決心。
令人費解的是，即使雙方最初互動奇差，兩人之後仍不約而同出現在同地點。
少年雖並無繼續惡言相向，但不發一語轉頭便走，小女孩並未阻止。
約半個月後，少年不再見人即走。小女孩把握機會與少年交談。
儘管一開始少年保持沉默，但以此為契機，兩人距離確實漸漸拉近。
不知不覺間，少年逐漸對小女孩敞開緊閉已久的心扉；小女孩也未發現面對少年，她能拿出前所未有的勇氣。
也許是仍無法面對，又或是保有幾分猶豫，兩人從未透漏自己的背景。
但兩人還是隱約感覺到，對方有著與自己類似的氣息。
少年某次無意說出自己無家可歸之事，儘管細節並未說出，對此行動他相當懊悔，但這是否也說明少年對小女孩心扉已敞開至此程度？
小女聽見後，不加思索提出連自己都想不到的提案：讓少年到她家住。
說出口後，小女孩自己也不敢置信，但冷靜思考後並未更改，只因相當單純的理由：不能放著少年不管。
少年百思不得其解，並盡可能分析所有問題給小女孩聽，卻不見小女孩回心轉意。
「妳爸媽怎麼可能答應讓一個陌生男子住妳們......」
「......我父母已經死了。」語氣雖平穩，悲傷之情卻顯而易見。
少年頓時啞口無言，也不知該怎麼做。
「所以......沒問題的。」小女孩強忍淚水並勉強展現笑容。
「我不能、也不會......放著有需要幫助的人不管。」
一陣沉默後，少年下定某種決心，隨之接受小女孩的幫助。
在那之後，少年便在能力範圍內照顧小女孩生活起居，也擔起教導小女孩的責任。
即使對於人的不信任仍未消失，他仍盡量教導小女孩正確價值觀，所幸小女孩幾乎所有價值觀和行為都沒有太大問題，有時反而是少年被小女孩教導。
小女孩最大的問題便是膽小和不考量自身能力去幫助別人這兩個看似矛盾，卻又共存的個性。
為此少年相當頭痛，不僅吃過苦頭，也嘗試很多方法，其中不乏扮黑臉，幸好情況有漸漸改善。
至於小女孩，對少年為她付出這麼多之事感到感謝同時，儘管少年常常搶著做，她也盡量做自己該做能做的事，還有幫助少年。
在小女孩無條件信任和陪伴下，少年也漸漸恢復對人的信任，也重拾對自己的信心。
不解的是即使如此，對她的態度始終如一。
幾年的朝夕相處，兩人之間的互動模式仍與當初相去不遠，事實上卻比當時「溫暖」許多。
兩人間默契也於不覺間到達可以大致猜出對方思考的程度。
更重要的是，兩人都從彼此身上，重拾他們一度失去的，「家」的感覺。
即使少年從不輕易表現心情，小女孩卻總能給予適當的陪伴；少年也總會聽她分享喜悅或分擔悲傷。
無論高興或是難過，兩人從未分開。
但少年因不想增加小女孩負擔，仍不願提及他的任何過去，所以即便小女孩想要幫助也無法著手。
小女孩卻不想勉強少年，並靜靜守在其身旁。
而這互相扶持生活下最大的改變，就是兩人對彼此的想法似乎也悄悄變化，對此兩人都有自覺，只是都不願面對......
※
兩人難得談起往事，雖無法確認時間，但感覺上已過許久。
小女孩雖對少年今天如此多話感到驚訝，但對此感到相當開心，畢竟這是兩人相處以來， 第一次如此愉快的聊天。
可能是談天過於起勁，小女孩打個哈欠。
「累就睡一下，保存體力。」
「可是......不是說睡著很容易就......」
「那是在低溫環境吧。」
雖不知道真偽，但小女孩還是抵不住睡意。
「我們......會得救嗎？」小女孩不安的問著，身體有著些許顫抖。
少年不發一語，僅稍稍加大抱住她的力道，小女孩感覺到後也開心的緊抱住少年，心中的不安也因此輕減不少。
「好好睡一覺，不會有事的......」
依偎著溫暖且溫柔的熟悉感覺，小女孩很快進入夢鄉。
「是啊......你不會有事的......」雖然看不見少年的臉，他的表情其實十分痛苦，卻為不讓小女孩發現而強忍至今。
原因除全身多處的疼痛外，主因是腹部內不明的劇痛，儘管真相不明，少年卻深刻了解這疼痛正不斷為他做最後倒數。
「我不會......讓妳有事的......」
◎
「其實我......一直很想像普通家人一樣和妳相處......」邊緊擁熟睡小女孩邊拚死抵抗的少年小聲說著。
「其實我......一直知道你不是這樣的人。」在摩天輪車廂內坐在少年對面的小女孩無奈笑著道。
「只是......像我這樣的人.....是否真有資格待在妳身旁？」
「只是......像你這樣的人，我知道一定受過很重的傷。」
「我只能繼續維持這種方式，至少離別若真的到來，妳也不會對我掛心......」
「我只能繼續守在你身邊，至少你願意訴說那天，我能立刻幫助你。」
「但是......我一直都很感謝妳。」
「但是......我一直都很謝謝你。」
「要不是妳伸出援手......我恐怕還在流落街頭。」
「要不是你願意讓我幫助......我還是獨自一人。」
「要不是妳的信任，我恐怕還是難以相信他人。」
「要不是你的鼓勵，我恐怕還是難以與他人相處。」
「要不是妳的陪伴，我恐怕還是自暴自棄.......」
「要不是你的輔助，我恐怕無法幫助更多人......」
「對於這樣的妳，我不知道該怎麼報答......所以我能為妳做的，我都盡量做。」
「對於這樣的你，我不知道該怎樣報恩......所以我能幫助你的，我都盡量幫。」
「不過很抱歉......這次和未來......我都沒辦法幫妳過生日......」
「不過對不起......我往後都沒辦法幫你過生日......」
「不知道那個髮夾......妳會不會喜歡呢？」
「不知道我挑的戒指...你會不會喜歡？」
「一定很適合妳，可惜我恐怕無法......」
「一定會很好看，只是我應該不能......」
隨著相當大聲的機械聲與人聲，少年與小女孩所處的狹小黑暗空間漸漸透入細微光芒。
與此同時，隱約聽見「......1日早上11點30分發現兩名人員」的小女孩從睡夢中清醒。
見到終於得救的她，開心的叫著少年，卻發現有些不對勁。
無論她怎麼呼喚，少年依然兩眼無神，毫無反應。
「真的很謝謝妳......」
少年意識漸漸模糊，看著懷中哭喊著他名字的小女孩，淚水不禁從眼角滑落。
「能夠遇見妳......真的是太好了......」
「真的好累......我應該可以睡一下吧......」
隨著摩天輪漸漸向下轉，小女孩已無法阻止自己的淚水潰堤，即使如此，她還是面帶笑容。
少年仍對剛剛小女孩那一番突然又莫名的表白感到混亂，看到小女孩這模樣更加讓他手足無措。
「小、小鬼......到底在做什麼？」
「真的很謝謝你......」
「謝、謝什麼？」
小女孩沒有回答，只見她冷不防將少年抱住。
「能夠遇見你......真的太好了......」
少年保持沉默，猶豫一下後將她抱住。
「我有點累......可以就這樣讓我睡一下嗎？」
「......嗯。」
逐漸被黑暗侵蝕的視線中，少年見到小女孩被其他人救起，心中感到相當開心。
「這是我最後一次能幫妳的事......還好在倒塌的時候我有抱住妳......」
不僅是視覺，連聽覺也漸漸消逝的少年掙扎著，只為表示完自己最後的話。
「就算只有妳一個......妳也要......」
摩天輪逐漸停下，閉園的廣播也於此時響起。
意識逐漸模糊的小女孩仍不願放開少年，少年也未有放鬆她之意。
「那時候有抱住你......沒讓你直接撞到真的太好了......」
小女孩將臉埋進少年胸膛，少年也僅安靜的摸著她的頭。
「就算只有你一個......你也要......」
「好好活下去......」
◎
〈......接下來也是近百年來規模最大地震的報導。〉
〈雖然距離事發的1日凌晨0點已超過黃金72小時，昨天晚間11點半搜救隊\於倒塌的OO大樓內，找到最後兩名住戶。〉
〈一名為年約17、8歲的少年，另一名則是年約12歲的小女孩。〉
〈兩名人員均沒有明顯外傷，但救出來時已無生命跡象，初步研判是體力不支。〉
〈然而他們被救出時，無論搜救隊如何移動，兩人均未放開抱住對方的手，讓搜救隊陷入兩難。〉
〈最後是一名搜救隊員摸著兩人的頭說「已經沒事了。」，兩人才鬆開雙臂，讓現場的搜救人員相當不捨。〉
〈接著是下一則報導......〉
只見在場搜救隊各個面無表情，即使這種場面已見過不少，在開始前及超過72小時更是做足心理準備。
但未能救出人，他們仍相當難過，某些人不免責怪起自己。
儘管如此，他們仍需打起精神，賭上性命去嘗試抓住所有即使渺茫，也不可放過的機會。
畢竟，這就是他們的天職。
救出名單最後兩人後，搜救隊於現場做最後確認。
此時，讓兩人鬆手的搜救隊員於剛剛救出兩人的稍遠處發現奇怪的光點。
他好奇走過去查看，僅見到一對金色髮夾及銀色戒指......緊緊相扣......
兩人最後仍未說出的情感，或許已透過送給對方的生日禮物，確實的傳達......
－The End－
創作內容
短篇《夢》
廢文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