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戰線同樣無法完全根絕獸人。」望著幾乎氣到爆炸的瑪席，弗莉狄淡淡地說：「獸人比洛索達人還來的殘暴。」
她瞪著弗莉狄，冷哼一聲，「威爾，明天領一支部隊去殲滅他們，弗莉狄擔任後援。」
「為什麼不是現在？」弗莉狄問。
「因為現在士兵們陷入了混亂。」瑪席嘆了口氣，「如果單單只是騎兵、步兵的支援，他們也不至於亂成這樣。可這是我們第一次看見會在空中飛的戰士，對他們來說是雙重打擊。」她頓了頓，「火砲如何？」
威爾搖搖頭，「雖然已經讓人全力搶修，但損害比預期嚴重，工兵回報短則一個禮拜，長則需要一個月才能恢復。」
「他祖奈特的！」瑪席咒罵幾聲，回過身望向窗外，看著校場上不斷來回跑動的火光，枕在腰後的雙手正不安地張合。
還真沒看過她那麼慌張的樣子。弗莉狄眨了眨眼，在想到外面那過於誇張的警戒，她勾起一抹微笑。
但她隨即壓下笑容，「洛索達人有空中兵種已是事實，那我們出擊也有很大的風險，弓箭可能打不到他們，但那群野蠻人卻可以用石頭等物品來攻擊我們。」
瑪席咬牙，雙拳緊握，強壓內心的怒火，她悶悶地問：「你們有什麼好建議？」
威爾瞥了弗莉狄一眼，雙手環胸，顯然不打算多作建議。她勾起一抹嘴角，看來這裡不算虎穴啊。
「守城。」弗莉狄說道：「洛索達人的確有了空中的優勢，但要靠那群空中兵種打下這座城寨終究有些吃力，不，應該說根本不可能。他們也許可以對我們攻擊，但無法毀滅我們。」
瑪席回過身，「這會是場持久戰。」
「是，但目前我們必須如此。」弗莉狄皺眉，「至少也得撐到火砲完工之時。」
「你覺得呢？」瑪席望向威爾問。
他點頭，「我認為目前局勢看來必須守城。城寨已經成了我們唯一的優勢，藉著早上洛索達人和我軍士兵對練的結果來看，即使沒有那群空中兵種，他們一樣危險，我們不能輕易犯險。」
瑪席沉默了。弗莉狄知道她在猶豫，作為北方戰線司令官、又是司掌「國防」第二軍團中頗具聲望的人物，照常理來說她面對這種突發狀況應是游刃有餘。
但那誇張的警戒人力無疑暴露出瑪席畏懼有人來暗殺。弗莉狄雙手環胸，雖然不知道她從哪聽到這消息──也許是威爾──但終究不會是問題。
妳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說是我。弗莉狄舔了舔嘴角，我會殺了妳，不僅僅是為了派狄洛，還有整個帝國。
隊長，妳的意思是……我們都在為「神話」付出生命嗎？
裴蒂的話忽地傳入弗莉狄心頭，雙手不自覺握住，論對莫迪恩皇的忠誠，她自詡不會輸給任何軍人，為了皇帝的霸業，她可以不顧一切地去奉獻。
神話的背後也是統一，這都是為了莫迪恩皇。她想著。
「關於守城與否，我有一個不好的消息需要告訴你們。」瑪席拋出一張紙，重重地嘆了口氣，「西方戰線潰敗，獸人似乎和境內的亞人們會合，日前已經到達華吾爾城外了。」
「什──」威爾詫異地瞪大雙眼。
怎麼可能！弗莉狄雙手按在辦公桌上，攤開了那張紙，上頭寫著西方的戰報。面對頑強且善戰的獸人，達莫奈特守軍節節敗退，在加上前陣子在礦坑掀起暴動的亞人們，雖然知道狀況不妙，但實在太快了。
「梵鐸、里卡恩，甚至連布凱爾要塞都……」弗莉狄看著上頭的地名，簡直要命，帝國已經失去了四分之一的土地！
「我收到了來自第二軍團長『皮特安‧地佛斯』的指示。」瑪席眨了眨眼，「倘若有個萬一，華吾爾失守的話，矛尖城寨將作為撤退的據點，要求我們務必守住這裡。」
莫迪恩皇會來這裡？弗莉狄皺眉，看向瑪席，叫我們攻擊難道是為了捍衛自己的尊嚴？
「洛索達人的問題仍需解決，這都是為了吾皇的安全著想。」瑪席淡淡地說道：「威爾、弗莉狄，明早即刻率隊去殲滅他們，這是命令。」
「……是！」威爾猶疑了一會，但仍行了軍禮。
「知道了。」弗莉狄說。
瑪席轉過身望著校場，「先去休息吧，我會安排士兵值班守夜的。」
＊
半夜，弗莉狄站在床邊，身上穿著漆黑的戰甲。儘管沒有月亮，可淡微的銀光仍穿過窗戶灑在房內，映照出她肅穆的臉龐。
戴上躺在床邊的頭盔，弗莉狄朝著門外走去，第二進攻大隊的弟兄們早已守在那裡。順著瑪席下達的值班命令，她刻意將房子周遭的士兵派去輪班巡哨，讓自己信任的人守夜，這讓行動方便許多。
她們走下階梯，穿過大門來到校場。城牆上燈火通明，城內更是有許多巡邏隊在走動，弗莉狄朝司令部走去。
當來到門口時，守門的士兵伸出手阻止弗莉狄，「請問隊長此時前來有什麼事？」
「我來看看那洛索達人。」弗莉狄用事先編好的藉口說：「因應這次對練的結果，司令想要親眼看看士兵和那蠻族的對打過程。」
「這麼晚──」
「你質疑我？」弗莉狄挑眉，冷冷地問：「搞清楚你的立場，士兵。」
士兵似乎被她的氣勢給震懾，連忙行禮致歉並立刻開門。弗莉狄走入司令部，往地下監牢的樓梯口頓時走上來幾個黑衣人，他們脫下了面罩，對她點點頭。
弗莉狄微笑，伸手指了指門口，然後朝著監牢方向走去。錯身走過黑衣人，她知道這些人會幫自己處理乾淨。
她來到了地牢，獄卒們倒臥在血泊裡。弗莉狄跨過屍體，小心翼翼地不讓這精心設置的場景被自己破壞掉，站在這裡唯一敞開的牢門前，艾洛站在那裡，四肢都銬上鐐銬。
裴蒂和一干人就站在一旁，右手持劍。
「妳到底要我幫妳什麼？」艾洛問。
弗莉狄微笑，「裴蒂會帶你離開這裡，這一路上在讓她告訴你吧。」望向副官，「帶走。」
「是。」裴蒂行了個軍禮，拉著艾洛的鐐銬，跟部分士兵一同走出牢房。
她做了幾個深呼吸，在腳步聲遠離以後，轉身望著留下來的人，「其他囚犯呢？」
「都睡了。」其中一人說道：「我們把黑雲木的樹液加在伙食裡面。」
「有目擊證人嗎？」她問。
「已經安排好了。」士兵微笑。
弗莉狄點點頭，領著這群人離開地牢，朝頂樓走去。沿途經過了不少具士兵的遺體，他們身上仍穿著達莫奈特帝國的甲冑，根據上頭隊徽能辨識出，這些人都是瑪席的人。
她走上了圓形階梯，左手搭在劍柄上。弗莉狄揮揮手，後頭黑衣人頓時衝上前，長廊傳來驚呼，一連串金屬碰撞聲響起，戰盔下的臉龐揚起一陣微笑，她抽出了長劍。
踏上長廊。
「你、你們……」一名躺在作戰指揮室門口的護衛兵，看著弗莉狄說道：「你是誰？為什麼會有隱兵部隊才有配給的緊──」
弗莉狄一劍貫穿那士兵的太陽穴。瞥了長廊一眼，抽出長劍，任由自己麾下弟兄們在這走廊上一展單打的長才，她推開了指揮室，黑雲木的香味撲鼻而來，裡頭除了圓紅毯、辦公桌、牆上的動物標本和劍以外，沒有任何人。
視線轉回走廊上，負責守衛的士兵只剩兩、三名。銀色月光藉著窗戶灑落在陰暗的走廊上，弗莉狄跨過了屍體，一一推開房門，但裡面完全沒人。當她伸手按在最後一扇門的握把時，心跳逐漸加快。
瑪席發現了？她咬牙，狡猾的──
木門穿出了銳利的長劍，弗莉狄驚喘一聲，往後退開。右手緊握著長劍，看著那扇門緩緩推開，穿著旗袍的瑪席‧費特緩緩走出。
她臉色陰沉，瞥了走廊上的戰況，眉頭更是緊皺。弗莉狄舔了舔嘴唇，瑪席雖然處於負責「防守」部分的第二軍團，可單兵作戰能力也不弱，同樣不能小看。
從以前弗莉狄就在懷疑，雖然沒有明令禁止第二軍團的士兵、隊長們不能訓練攻擊技藝，可瑪席的技巧卻十分精湛，這讓她懷疑這女人到底是在哪練出來的？
「沒想到這麼快，我以為妳還會等幾天。」瑪席轉過頭來，「弗莉狄。」
戰盔下的她錯愕地瞪大雙眼，什麼？她怎麼知道是我？這盔甲上可沒有隊徽啊。
「很訝異嗎？」瑪席微笑，「我打從召妳回來矛尖城寨、固守十七集中營時就一直在提防妳，也一直想要殺了妳。」
弗莉狄沉默。
「但我未能如願。」瑪席雙手往外攤平，「因為妳太過聰明，利用裴蒂突襲洛索達軍後方挽救矛尖城寨的危機來解除自己的監禁。其實我可以不理會直接把妳在地牢關到死就好，可迫於形勢……整座城寨都認為我應該放了妳，在洛索達人進攻的情況下，為了整體士兵的團結與向心力，我必須這麼做──而這也是妳早就計算好的，對嗎？」
弗莉狄視線在她左手上的長劍和臉龐來回，警戒這女人何時會偷襲自己。
「緊接著是薩爾部隊的全滅、解放地牢那可憐的洛索達人，然後是現在的暗殺。」她嘆了口氣，「我早該在地牢直接殺了妳，不應該去顧慮那祖奈特的向心力或團結……弗莉狄，妳讓我又愛又恨啊。」
又愛又恨？弗莉狄嚥了嚥口水。
「妳還是不肯講話嗎？」她將左手的長劍換到右手，俯下身，臉上仍掛著笑容，「為什麼我會知道是妳？最決定性的關鍵依舊是巴托克呀。」
巴托克？裴蒂的確將他押回了矛尖……弗莉狄一愣，惱怒地咬牙，他祖奈特的叛徒！
瑪席忽地衝上前，長劍劃出一道由下而上的致命弧度，直逼弗莉狄頭盔。她低身閃過了攻擊，雙手握著劍柄，劍尖朝那毫無防備的腹部急刺過去。
但瑪席左手卻不知打哪來的匕首，精準地架開了弗莉狄的突刺。在大感不妙之際，她往旁翻滾過去，兩人之間的距離又拉了開來。
「說起來那是薩爾的隊服？」瑪席用手撥弄著長髮，「做的很好啊。」
原本就打算不跟她起正面衝突……該死的。弗莉狄咬牙。
她將左手的匕首扔出，弗莉狄側身閃過的同時，瑪席往前急奔而來，緊握右手的長劍便是輪番的猛烈劈擊。
弗莉狄吃力地接下，論劍技的話，她可能永遠都比不上瑪席……他祖奈特的，之所以不拿長矛，不就是為了隱瞞身分嗎？這下弄巧成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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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打起來了、打起來了、打起來了！
是誰會贏呢=w=++++
－LKK 2016 . 07 .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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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內容
《其他‧短篇集》 (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