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14注意)
冬天本來就已經很冷了,在末日之中更是雪上加霜。
置身破碎的街景中,完結的淒涼曲調迫使男人直打哆嗦。他下意識摟緊自己被寒風颳起的黑色外衣。風衣的塑型讓他看來高挑纖瘦,然而他卻有著不輸給冷風的堅毅步伐。那股堅毅同時存在於他的血紅瞳孔、與緊握的球棒之上。
他名為山崎政宗,抵抗命運之人。
為何不選擇逃避呢?
為何不在逆境中跪地求饒呢?
為何不捨棄重擔,就此隨波逐流呢?
山崎政宗有時候會去想這些問題,但他永遠明白——「生存」才是首要課題。
與其去想些什麼狗屁命運,不如考慮該如何繼續走下去。人類可以有很多種生存方式,政宗卻選擇了最艱難的一條路。與世界政府為敵、與病魔抗衡、與成千上萬的瘋子共存於世。
為得是什麼呢?想到此,政宗勾起一抹平靜地笑意。這題的答案他倒早就明白了,為得是那女孩吧。速水翠葉,在數個月前,政宗與她相識。那女孩很特別,擁有足以拯救世界的病毒抗體,然而她卻必須為此獻身於世界,這是政宗不願看到的。
「啊……歡、歡迎回來,政宗。」
因為,正是這張笑容,拯救了自己啊。
推開沉重的鐵門,篝火的暖氣立即迎面拂來。然而比起那份暖意,有更溫暖的事物映在政宗血紅的雙目中,就是柴火前的那女孩。她翠綠色的蓬鬆髮絲隨肩披下,翡翠石般的眼眸閃爍著祥和慈光,她看上去溫柔乖巧,而最能體現這點的莫過於那上揚的嘴角吧。
翠葉甜甜地笑著,望向寒風中歸來的他。
剎時,一切寒冷便離他而去:「我回來了。」
再簡單不過的問候,遠遠勝過千言萬語,政宗同樣平和地笑開。
曾幾何時,政宗也能掛上如此溫柔的笑容呢?政宗也不記得了,他輕撫自己的嘴角,赫然發現只要是翠葉如此笑著,他自然也會無意識地擺起同樣的表情。他就如此愣了片刻,這才邁步走上篝火邊,將手裡的塑膠袋置於地面:「找到些鹿肉。」
「咦咦!?鹿、鹿嗎?」
「畢竟是奈良嘛。」
聽聞政宗稀疏平常地解釋,翠葉皺起眉頭,看著袋中那腥味濃厚的紅色塊物。想起前幾天剛到奈良時看到的小鹿們,各各眼中散發著神采。「唔嗯……嗯……」她雙手緊握胸前,扭捏猶豫了許久,感受自己飢腸轆轆的身體抗議,這才臉紅羞愧地垂頭:「請、請讓我吃。」
結果,鹿兒們難逃成為盤中飧的命運。吃飽喝足了,身體中的熱量讓本就溫暖的環境更顯得舒適宜人。翠葉輕捂著小腹,神情複雜地皺眉懺悔:「嗚……怎、怎麼會這麼好吃。」
看著這樣的她,政宗笑而不語,許久後他才伸出手,輕撫翠葉毛茸茸的腦袋。
習慣性地愛惜舉動使翠葉愣了愣,她疑惑地眨眨眼。當她視線與政宗對上之際,竟也勾起靦腆欣慰的笑容,同樣伸手摸了摸政宗的頭。兩者手臂的長度差距,使翠葉得貼近一些才能搆到他。也就是這個動作,讓翠葉的嗓音更帶些甜膩的羞澀。
「一直以來,謝謝政宗了呢。」
怦怦。
政宗感覺自己心跳加快了一拍。
「政、政宗是全世界對我最好的人了……」
伶牙俐齒的他,竟然一時找不到能答覆的話。惡劣、狡詐,甚至可以說是雙手染滿髒血的他,是第一次被如此溫柔的撫慰。就像一個頑劣的孩子,做盡壞事仍被母親寬容般,一瞬間政宗再次感到自己被救贖了,好幾次好幾次,都被她救贖了。
他的心情原如水面般平靜,但此時此刻,名為速水翠葉的漣漪,卻使那般平靜蕩然無存。
「我才應該謝謝妳。」他將按在翠葉頭上的手,緩緩轉向其柔順髮絲的後腦,順勢便將翠葉緊緊擁入懷中,好掩飾自己泛淚的眼眶。「咦咦!」翠葉滿臉通紅地驚訝片刻後,便感受到他肩膀上傳來的顫動,剎時這份羞澀便轉為憐憫的關懷。
「政宗……在哭嗎?」
「不,我、我沒有……只是,想到很多事,哈!媽的……我是怎麼了。」
按在翠葉後腦上的手,試圖尋找慰藉;然而按在自己臉上的手,卻是為了掩飾脆弱。
「我……就這樣看著他們死,我害死的!很多人、同事,無辜的傢伙……還有我父親!」他壓抑於心底許久的,是人人都有的罪惡感。或許是被翠葉的溫柔給觸動了,政宗那凌亂的隻字片語聽起來傲氣全無,反而像是瑟縮於棉被中的孩子,畏懼於黑暗中的怪物。
「我,不過……是想活下去!所以才……啊!抱、抱歉。」
沉浸於溫柔鄉中,政宗本身的自尊卻使他愕然驚醒,他迅速地抽離腦袋,茫然注視翠葉。
從翠葉的呆愣面容上,政宗看見的是「需要自己保護的人」的模樣,所以他勢必得堅強。
「哈,可惡,真不知道我是怎麼了。」抹去臉上殘餘的淚水,政宗苦笑道。
「政宗可以多依賴人家一點的。」然而,她平靜地話語卻阻止了他的離去。
「什麼?」
「政宗可以再多依賴人家一點。」這次,政宗總算看清了。那張面容哪裡是「需要自己保護的人」?她揚著堅強的眉梢與清澈的眼神,微微傾身,用那看似纖弱的雙臂,大力地將政宗的腦袋靠上她胸口,並緊緊摟著不放:「不,是請多依賴人家一點。」
「翠葉,妳……」
話都還沒說完,政宗感到額前柔軟的溫熱,他愣愣地仰望翠葉輕吻自己劉海撥起的額頭。
隨後,見得的是翠葉同樣泛淚的傻笑、與渴望:「人家想要……成為那個人……可以依賴的對象,然後跟那個人一起走下去。」說完,翠葉頓了頓,嚥下緊張的唾沫後,便面頰羞紅、正色凝望政宗鮮紅的雙目:「你、你是人家說的那個人……嗎?」
這問題來的突然,也出乎政宗的意料之外。
一陣沉默,卻不是出自於尷尬,而是萬般言語已不能表達。
揚起身子,勾起翠葉的下顎,政宗以親吻作為適當的回應。
那個吻附帶濃烈的情感,當舌尖溼潤的交纏在一起時,翠葉因緊張而抓住袖子的手,也漸漸軟化地鬆開。她感覺腦袋都快溶化了,從思緒中溶解的熱氣湧滿雙頰,直至耳根都被薰的通紅。直到舌尖抽離之際,那股燥熱都完全沒有散去的跡象。
「政、政宗……?」
她的眼神顯得有些渙散,久久無法自拔。
而他相對堅定的多,他已經確認好自己的答案了。
「啊……嗯……」這次是她那炙熱的耳根被輕輕叼住,感受政宗溫熱的呼息近在咫尺,一股酥麻的觸感流竄全身,使她不自覺地叫出聲來:「等……等一下……」翠葉氣若游絲,猶如耳語般的虛弱嗓音,卻也換得了政宗的低聲回應。
「好像不行了。」
「咦……」
「好像不能再等了,翠葉。」
因為,來自翠葉體內的炙熱,也同樣沾染了政宗的身心。
當翠葉凝望政宗的雙目時,赫然發現他焦躁的神情充滿渴望。
「唔嗯……」耳聞如此簡單卻厚重的話語,翠葉無法抗拒地湊上政宗耳畔。她學著政宗用小嘴輕輕含住其耳垂,感受政宗渾身一顫後,翠葉勾起嬌媚的微笑,輕聲耳語:「好……」
火能燃燒一切,也能照亮人們想隱藏的東西。或許對他來說,翠葉就是令自己嚮往也畏懼的火光吧。當他看著翠葉生澀地遮掩自己近乎赤裸的玉體時,他更是如此認為。一直以來,他嚮往火光,卻也畏懼那已使自己無所遁形的火,總有熄滅的一天。
「在發抖。」撫平翠葉凌亂的髮絲時,政宗感受到她小巧臉蛋上的溫熱與顫動。
他接著輕吻翠葉白皙的側頸,並強作鎮定調侃道:「總不會不免俗套,請我溫柔些吧?」
「才不會呢……」令政宗意外的是,翠葉聽聞調侃後,竟勾起倔強的嘴角,壓抑住自己心理上的懼意,她卸開遮掩自己軀體的雙臂,轉而大方地向上伸直,越過政宗的頸子並勾住。翠葉擺著討抱的姿態,甜笑輕語:「只是政宗抱的不夠緊,有、有點冷呢。」
這舉動使政宗再也壓抑不住衝動,當他緊擁翠葉嬌弱的身軀時,內心同時也想著「女人的身體是多麼柔軟啊。」這話。他並不是第一次抱女人,但在此時此刻、應該說在這種艱困的處境下,他才意識到女人帶著如此柔軟瘦弱的身軀,是多麼不便地生存著。
然而,她卻還是如此堅強。
隱藏在那柔軟白皙的肌膚下,或許是比自己還要堅毅的心靈吧。
看著雙手掩嘴,淚眼婆娑輕聲喘息的她,那股愛憐之心更堅定地深鎖心中了。
如果說,火總有熄滅的一天,那他會竭盡所能,在火光熄滅之前,死命地延續它。
「我喜歡政宗。」
耳聞身旁遲來的愛意告白,政宗尷尬地搔搔臉頰。感受來自於側身更加緊縛的擁抱,政宗面頰微紅地坐起身子,他將她同樣攙扶起身:「說什麼呢。」同時也將翠葉赤裸的後背面向自己,為她稍微梳理下雜亂的綠髮後,笨拙地為其扣起胸罩扣環。
這是他第一次為某個女人做這樣的事,所以向來聰明的他也相對生澀起來。
「太、太緊了啦……」
「哦,抱歉。」
「這樣又太鬆了……」
「妳們女人果然超級麻煩。」
微笑,將扣環扣置定位後,政宗輕拍其後腰:「不過就是因為麻煩,所以令我佩服。」
「咦咦,政宗佩服我了嗎?」微微側過腦袋,翠葉眨眨綠眸,疑惑地望向身後的他。
「嗯,我認輸了。」而他則攤開雙臂,聳聳肩後,垂下腦袋。迫使他低頭的,是出自內心的害臊,與出自嘴中的生澀話語:「我認輸了,翠葉,妳是我的依賴,從今以後。」尷尬之情使他面紅耳赤,他有些彆扭地補充:「還有,我果然是喜歡妳的。」
「嗯!人家早就知道了哦。」
「哈?妳說什……」
「人家早就知道了。」
翠葉泛起甜甜的傻笑,輕語著自己的幸福。
「因為……一直一直,政宗都對人家最好了!」
這是唐吉軻德症候群,直到完結都不可能實現的外傳。
畢竟這故事的走向,很有可能不會來到這份甜蜜。
順便來說一下唐吉軻德症候群好了
其實我把這個作品「完全砍掉重寫」
並悄悄投稿至尖端2016小說徵稿了
重寫的唐吉軻德是把劇情完全換掉了,所以走向完全不一樣
而且我自己覺得,重寫的唐吉軻德比巴哈上發的還要優秀,應該啦!
如今六月份是比賽初審的日子,若有幸通過審核,那就是十月的決選了。
而如果決選也有幸通過……那我們或許就會以實體本再見面了,多幫我祈禱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