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離得太近了,生離死別的悲慟太過深刻,在橘太身上狠狠畫下一刀,隨著年數風刷,形成不會癒合的傷口。
梁斯昂的死因是自殺,死亡報告寫,無法接受罹病的事實。
這個事實代表夢想的碎裂,他想要過得快活,即使身分不被老家接受,仍可以創造幸福,婚禮是一個證明,向全世界宣告,他是一個爹娘不要的孩子,被丟在異地自生自滅,憑藉那一絲骨氣,在崎嶇的路上完成夙願。
可是努力不一定會成功,愛人的背叛太痛、哥哥的愛太沉、他的生命太卑……
小時候哥哥為他擋下一棍,長大為他扛起血脈相傳,就像拆下身上寶石犧牲自己的《快樂王子》。
故事中聽命的小燕子,發現王子身上只剩下一隻藍寶石做成的眼睛,王子卻仍堅持拆下,哭著說:「親愛的王子,我不能這樣做。」
親愛的王子,我愛你,所以我不能這樣做……
葬禮之後,Jeff整理梁斯昂留在中壢的遺物,同樣罹病的他需要回法國接受治療,拖著一箱沉重的遺物和一套他買來當成禮服的白色西裝,落寞自責的離開台灣。
後來就再也沒有梁斯常的消息,橘太多次回到診所,打開鐵捲門,日暮黃昏照入櫃台,拉起長長的影子,診所一片寂寥,以往絡繹不絕的櫃台空無一人,也沒有長久駐守的藺緯湘,治療室一片黑暗,以前琴聲會從門縫悄悄溜出來,橘太總會駐足一會,靠在門邊,傾聽撫平人心的曲調,現在好像變了一個時空,所有美妙的光景都不在了。
診所電話突然響起,橘太反射性動作飛快地接起來,是病患詢問門診時間。
「不好意思,我們尚未開診喔。」說出這句話,心裡很糾結。
「門診暫停一個月,接下來就要邁入第二個月了……」電話傳來無奈。
橘太更無奈,生活一瞬間變調,醫生不來上班,藺緯湘也跟著失蹤,梁斯昂更是不會再回來了……
他也不知道怎麽辦,回到宿舍行屍走肉,張諫行知道梁斯常家有噩耗,橘太沒去上班這段時間都在開導他。
「要期末考了,你也多看點書吧,考完搞不好就回來了。」張諫行幫他從書櫃拿下課本、講義,「快看,老師說離散數學的路徑問題會考,還有規律集與克林定理,然後那個……」抬頭看到他還是失神狀態,說:「我阿公過世的時候哭了好久,每天可以哭二十次,想到就哭,那個醫生也是一樣,親人過世很難受,可是也只能自己面對,等時間淡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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