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數第二篇~
清光隨傳送陣而來的殘餘不死生物後,我們來到倒下的瑞克面前。
那一擊並沒有殺死瑞克,一來是死靈騎士的生命比想像強韌,二來在火焰匯聚成長槍貫穿瑞克時,我跟楓璃溝通過,沒有刻意往要害給予致命一擊。
我瞇眼瞪著瑞克,還有話想跟他說。
「大叔,你會輸的原因只有一個吶。」
「夠了,我不想聽,你跟你的女朋友去旁邊唧唧我我吧。」
沮喪的瑞克所說的,大概是黏在我身上露出甜甜笑容的楓璃了。
……先不說楓璃個性崩壞了,大概是某種開關被打開了吧,我想說的並非這點。
「明日主人!別理魯蛇大叔了啦,我們回家洗澡,我來幫你擦背。」
「妳真的是楓璃嗎……」
這個性的落差好可怕啊,比起死靈騎士還要更加可怕的,果然是我的隊友呀。
「當然是囉,因為明日主人戰鬥的英姿太帥了,請讓我用一輩子服侍你!我為我先前的無禮感到抱歉,不如現在就用裸體表達歉意吧!劍靈是懂得報恩的種族,對於理解並善待自己的主人會給予全心的愛意!」
「別了劍女人,妳變成痴女我反而會困擾,我說真的。」
「所以劍女人這意思是……」
這三個字好像稍微澆熄楓璃的熱情了,只見劍靈少女鼓起雙頰,不滿得退到一旁。
我嘆了口氣,在死靈騎士前搔了搔臉頰。
「大叔,我只是想跟你說一句。」
「你真的很強,不管是聖騎士還是死靈騎士的時候,也可能是你還不熟悉新職業的力量,如果你還保有之前聖騎士的那個特殊技能,或許我們又要敗了。」
「而且你輸給的──是一個“團隊”,就只是這樣罷了。」
我們團隊的合作或許也不是多麼精密,每個隊員努力做自己的任務,並且願意相信對方而已。
但這樣就夠了,我自己會認為,這已經是及格以上的冒險者隊伍了。
「跟你打鬥很爽快,下次再打一場吧。」
說到底,我大概也是不甘於安穩生活的個性吧。
明明是好幾次的生死交關,現在回憶起來,卻也不是那麼苦惱。
瑞克對我的笑容似乎愣了一愣,最後也嘴角勾起。
「哈,怪人一個。」
「但我想你配得上,跟你姐一樣的“勇者”稱號吧。」
「是這樣麼?」
我看了看在樹下乘涼的小蒼、為她治療的夏綠蒂。
還有陪伴在我身邊,因我的注視而露出笑容的楓璃。
「我想我也不需要勇者的稱號──真正的勇者是她們。」
瑞克後來被工會人員戴上封印魔力的裝置,直接帶走了。
這是後日談了,瑞克並沒有受到任何處罰,審判者認為他罪不致死,而且實際上也沒有造成任何傷亡,就被釋放了。
魔界那邊似乎也有著很嚴格的情報保密,王國無法從瑞克得到更多訊息,不過──最有價值的收穫,可能就是他的死靈騎士這職業。
魔族用武器綁定職業這個設計來防止職業秘密外流,但因為這次獲得了永夜這把專用武器,據說那些天才魔法師們只花費幾個日夜就破解,現在人人都能當死靈騎士,大死靈騎士時代來臨了。
因此瑞克被工會聘任為死靈騎士導師,負責訓練有志的冒險者轉職成死靈騎士。
結果成為年輕穿越者們的最愛,畢竟死靈騎士幾乎是跟帥氣綁定的職業,講白點就是中二。
而且瑞克用自己的導師優勢偷偷吃了很多年輕的女孩子,過著滿面春風的新生活,偶爾來我家泡茶聊天時都會帶那些年輕女死靈騎士,左擁右抱的羨慕死了。
……好像過得比我更好耶?我是不是該去轉職成死靈騎士了?
*
不過,危機還沒有結束。
雖然西門口和南門口的敵人已經被清除,沒出現過的別西卜本人也被工會片面宣布已經遠離扉森鎮,不知道哪來的根據?
總之,本以為最安全的北門,現在反而是最麻煩的。
居民聽到危機解除也趕快回來了,此刻幾乎所有的冒險者都聚集到北門口,加上一些忙完趕回扉森鎮的頂尖冒險者,要將不死生物一口氣清掉絕對非常容易。
問題是──產生不死生物的“源頭”。
我的隊伍在結界內架起烤肉架,一旁的芙蘿拉在指揮著冒險者清除不死生物的同時,對我們的行徑只有無奈的笑容。
「先不說你們為什麼有興致在一大堆腐肉和骷髏前烤肉,幫我烤一串香菇。」
「我們在效法明月姐,用甜點之手創造和諧的氣氛。」楓璃嚼著肉片,說道。
「少來。」
我用手刀敲了敲楓璃的頭當作懲罰,手邊的筷子沒停止培根爭奪戰,總算搶贏小蒼一次了。
單純只是因為我們早上為了跟瑞克大叔對決,連早餐都沒好好吃過的關係,午餐當然更餓了,所以回家收一收烤肉器材、買好食材就到北門了。
而且實際上也不只是我們,因為北門聚集的人數實在太多了,大家也擺起各種各樣的攤位大賺一筆,附帶一提現在出了太陽,最熱門的是飲料攤。
「在魔物橫行的區域烤肉,果然是扉森鎮呢。」
夏綠蒂幫我們涮好烤肉醬,自己也串了條魷魚在享用。
「不如說,大家都很信任結界的強度,而且現在也不少人去打不死生物賺錢了。」
我做出解釋,但只換來芙蘿拉姐姐那哭笑不得的表情。
「你們才剛解決瑞克吧?趕快幫我們想辦法呀,如果連北門的問題都能解決,毫無疑問你們將記錄在冒險者公會的歷史裡,而且有非常豐厚的金錢獎賞喔。」
「真的?能在扉森鎮蓋一坐蓋亞的大教堂嗎?」
夏綠蒂的眼睛都發亮了。
拜託不要,我不希望身邊的人都變邪教徒。
不過我還是沒任何想法。
或許小蒼可以吧,聽說南門的熔岩巨像是被她解決的,我聽到都嚇傻了。
但現在小蒼已經魔力空空,從一千萬變成零,聽說一千萬魔力要自然補回來不是幾天內就可行。
而且那個魔法能不能打破“那道門”也是問題。
我一邊嚼著肉片,注視著不遠處的源頭。
源源不絕送不死生物到北門的,就是一座小型的傳送門。
傳送門單向丟出魔物,我們這邊無法過去探勘對面那頭的狀況,這麼大量的不死生物到底源自哪裡就成為了謎團,而且看來短期內不會有停止的跡象。
理所當然,大家就會想要破壞傳送門,破壞掉就能解決一切了。
問題是,從傳送門的樣貌,就能看出不對勁。
傳送門由刻著符文的金屬架成,雖然是金屬材質,但整座傳送門不停“扭曲著”,有點像是記憶中電視壞掉時,那充滿雜訊的狀況。
「是非常高階的空間魔法。」
就芙蘿拉姐姐的解釋,這門根本與我們處在不同次元。
雖然我們現在能看到它的樣貌,但它其實處於另一個平行次元當中,只是發揮著自己的功用,持續傳送不死生物過來。
可既然它不位於這個世界,任何的攻擊自然無法發揮效果,不如說根本打不到它。
「我們已經在尋求對空間魔法理解的幫手了,公會裡也應該有幾位冒險者能夠操控空間,但目前還沒得到有效的回應。」
「次元刀果然是稀有技能嘛,我們也沒辦法了,只能在這烤烤肉。」
「主人,啊~」
我張開嘴,吞下楓璃遞過來的豬肉香腸,夾著切片的大蒜──沒想到在這世界還能吃到這麼正宗的台灣香腸,感謝那些穿越者的奉獻。
但果然還是肉麻到很恐怖,而且我的“事蹟”已經傳開了,現在男路人想殺我、女路人則宛如在看垃圾……
夏綠蒂低著頭。
「這才是別西卜的殺手鐧……」
她把涮烤肉醬的刷子給小蒼管理,喝口冰水後就往結界邊緣走去。
「芙蘿拉姐姐,我應該能處理這個麻煩。」
「夏綠蒂妹妹?妳有辦法?」
「不過──等祂解決這件事,到時工會要撥錢去改建蓋亞教會喔。」
夏綠蒂露出笑容。
我們家的祭司沒有直接回答困惑的芙蘿拉,她突然就“飄”了起來,飛出了結界。
在眾人的注視中,她的頭髮漸漸由金轉黑,全身的衣裳也產生變化,從修女服蛻變為飄然的淡綠色仙女服。
我立刻站起來。
這樣貌──難怪,覺得夏綠蒂很像某位“熟人”,雖然一位是東方人一位是西方人,但五官給人的氣息和神韻有些相像……
身高也幾乎一模一樣的矮。
「靠!妳不就是那位自稱女媧親戚的妹妹,結果專門殘害我的蘿莉神明!」
我忍不住飆出難聽的話,神明耳朵聽力果然很好,她隨即轉過來……
對我露出鬼臉。
我握緊拳頭,別用可愛夏綠蒂妹妹的身體,做這種欠揍的挑釁啊!
「小蒼,為什麼妳們世界的女媧就是蓋亞?」
我趕忙轉頭問向雙馬尾女孩。
「女媧是什麼?」
「也對,妳們可能不曉得,不然這樣吧,妳們所知的蓋亞長什麼模樣?」
小蒼思考了一下,不過被楓璃搶著回答。
「主人主人!蓋亞就神話描述是人首蛇身,聽說是掌管大地的偉大神明、因為跟大自然有所連結,蓋亞也被賦予了智慧、生命、永恆的形象,也有傳說認為蓋亞創造出第一批人類,聽說信奉蓋亞很容易生出健康又聰明的好孩子呢。」
這聽來,蓋亞似乎跟女媧差不多嘛。
「難怪我怎看蓋亞都不順眼呀!」我氣得抱頭。
對了,夏綠蒂的兩個天賦。
小惡魔式魅力,另一個就是叫──“天生的神棍”來著?
「妳可要給我好好展現神蹟呀,不要害了夏綠蒂妹妹。」
在我低聲咒罵著時,附在夏綠蒂上的神明已經飄在傳送門上方。
雖然不是女媧本人,姑且就叫她女媧妹妹好了。
女媧妹妹只是舉起雙手,猶如在捏黏土的動作。
大地立刻發出異變。
以傳送門為中心,呈現環狀的土地以驚人的速度下陷了,揚起灰塵。
在場眾人全都呆愣看著這一切。
「我在這圓環中灌入了岩漿,不死生物只會一直跌入摔死囉,之後也能給祭司練習神聖魔法,算是解決你們的問題了吧?」
「哼哼!膜拜我吧!凡人們!」
女媧妹妹囂張喊道,但完全沒人理會她。
她只能落寞飄回我們身邊,對我打了打招呼。
「明日弟弟,最近過得好嗎?我透過夏綠蒂觀察著你很久了,感覺還不錯呀。」
我只是默默走到她面前,低頭注視她的臉頰。
二話不說朝神明臉頰捏下去,用力得亂捏。
該說她神明當得很失敗嗎?就算我拼命對神明無禮,也沒人阻止我。
「停停停!快放手!我哭給你看喔!」
「妳不是神明嗎,別用這麼可憐的威脅吧……」
我因莫名的愧疚而鬆開了手,女媧妹妹雖然眼角帶著淚水,但表情仍是非常自信,不愧是神明。
不過我也注意到了,她的頭髮開始從黑變回金,大概是時間快到了。
「我剛剛展現過神力,所以能現形的時間更短了,下次再來找你打電動吧,你還有什麼話想說?只限一句話。」
「還我外掛。」
我死死瞪著她。
倒是女媧妹妹臉微紅著,轉開頭、輕聲說道。
「不是補給你了嗎──三個外掛。」
哪來三個外掛?
來不及問清楚,她的頭髮變回全金,往我的方向倒來,看來是把夏綠蒂妹妹還給我們了。
我看了看昏睡的夏綠蒂、還有不遠處的楓璃和小蒼。
三個外掛,嗎。
附帶一提,在女媧妹妹走後,芙蘿拉提出了一個疑問。
「神明能夠恣意改變地貌的話。那麼,直接破壞異空間的傳送門,感覺也不是難事?」
我們全都保持沉默,沒人能夠回答這個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