翹課。
說起來應該是人生必經的一個經驗了吧。
就算真的有人宣言自己這輩子從來沒有翹過課,真正會全盤相信的人大概也不多。
對於論月桃來講,翹課是她盡量避免的選項。
上學等於在提醒她"你現在正在過著和凡人無異的生活",所以,為了避免變回"商品",小桃總是會去上課、準時上下學。
現在呢?
小桃開始對這個上學訂定義有所懷疑。
儒鴛死了,很突然的。
據說時間點是自己被凱薩那死金毛帶去療傷的時候。
雖然表面上的說法是墜樓,但小桃無論怎麼想都很難相信向儒鴛這種女孩會毫無預警的做出這種事情。
儒鴛沒有家人,所以法律的死亡證明就這樣下了,沒有人想去查中間發生過什麼事,儒鴛又是怎麼死的。
班上的人壓根就沒想過要記得那個體型嬌小的女孩,像是想把它淡忘一般,儒鴛的死亡在班上沒有留下半點騷動。
在這之後,柳墨宣老師和校長、主任吵了一架,突然的、不負責任地辭去了老師的工作。
當然這也是表面上的。
實際上柳墨宣老師一直想追問儒鴛的死亡原因,卻被校長回了一句"不要管那種孩子",憤而在校長臉上揍了一拳。
對於平常冷靜的柳墨宣老師會做出這種事,感到意外的人無窮多,幫他說話的人也是一樣,但結果並沒有因此改變。
柳墨宣老師離開了學校,也許......正在調查儒鴛的死因吧。
沒有人代課,這段時間,都是"自習"帶過。
雖然柳老師的課小桃都聽不懂。
但小桃能感覺到他對教育的熱情,他一走,小桃一直很不是滋味。
心理的煩悶找不到人宣泄。
最主要的煩悶是......看到少了一隻腳的養母躺在病床上,那個畫面,引出了小陶一肚子的怒火卻無從發洩。
......
...
這麼多事聚在一起發生,有沒有上課,似乎已經變得不是很重要。
病假,渾身是傷的小桃請這種假絕對不會有人感到奇怪,但小桃很清楚,她已經能上課,只是不想去,所以默默地自己把請假當成翹課。
小桃跳過幾面圍牆。
往儒鴛的住處走去。
那是不易外的破爛和髒亂的地方。
「我陪你一起去。」轉過某一個轉角,有人出聲喊到。
「......是你啊?」小桃看了看,沒多做反應。
「幹嘛,你馬麻不是回來了?為什麼還是這種表情?」
「關你屁事,閉嘴啦。」這種白目問題自然遭到小桃沒好氣地回答。
「......」
來的人是楚糜芳。
他知道小桃的心情一定不是很好,所以半抱贖罪心理,想過來看看情況。
但實際看到了,卻又不知道開說什麼。
母親一回來就住院,該算回來了嗎?至少不能算安然回來了。
這個世界是一個黑道掌控的世界,楚糜芳經過這次,也算對這件殘酷的事有些認知。
「我覺得儒鴛她其實是好人。」糜芳很順口的,說出了自己的意思。
「......是啊。」
「可是,儒鴛應該是自殺的,我們不要去追問了好嗎?」
違心之論,這個詞應該就是這個時候用的沒錯吧?
「不要。」
「......」
「不要。」
「小桃......」
「我不要什麼都做不了!我不要這樣!」
「......」
小桃一但開始鑽牛角尖就會異常堅持,那些是她認定為需要堅持的事,那些她認為生為人必須要有的情感。
儒鴛確實幫過自己,因此不管出自什麼原因小桃不想對她就這樣一無所知,像儒鴛不曾存在過一樣。
這種情況,糜芳這種年紀的孩子當然處理不了,她只是拍拍小桃的肩膀。
「嗚~馬麻明明就是這麼好的人,儒鴛明明就什麼事都沒有做......」
在這樣又讓她哭下去如糜芳大概會收不了尾,所以她決定先讓小桃停止哭泣看看。
「那個......其實我有...摘了些花,那個......不知道要放哪,她家們口可以嗎?」
「好啊......」
到的時候,那間應該沒人的房間意外地開著。
小桃和糜芳同事想著"是柳老師嗎?",一邊跟著走了進去。
他們見到的是意外中的人。
是個快登四十大關的婦人,長髮披肩,毛躁與分岔的髮質、灰色明顯受損的頭髮,配上一眼就能看出的外國血統,是印尼人還是泰國人呢?
看起來就像大一號的儒鴛。
「你們是......恩...儒鴛的朋友嗎?」對方這樣問道。
「你是誰啊?」糜芳立刻回問。
明明是很簡單的問題,婦人被這麼一問卻猶豫了很久。
「我......恩,我不知道在該用什麼身分自稱,血緣上是......這孩子的母親。」
「儒鴛的媽媽?她不是沒有家人?」聽到這,糜芳小聲對小桃咬耳朵。
「......看起來不像是說謊。」小桃低聲回應「他是楚糜芳,我叫論月桃。」
「論月?」不知道為什麼,對方在這兩個字上復讀了一次。
「嗯?姓氏很奇怪嗎?是我養母的姓氏。」
「這樣嗎?你就是......」
「?」
小桃和糜芳還沒反應過來,對方苦笑兩聲。
「緣分真是奇怪的東西,我叫蓼蓼,能代我向你母親問好嗎?」
「你可以自己去啊。」對於對方的問題,小桃立刻回答「應該說,如果你認識我馬麻的話,我希望你去找她,和她說說話,她最近的精神狀況不太好......」
「是嗎?很遺憾聽到這件事。」對方用明顯有著外國腔的聲調回答「不過還是算了,那會動搖我的決心。」
「什麼決心?」糜芳問到,而對方搖搖頭不針對這點多題。
「這是儒鴛的東西,在我認識她的時間裡,她應該是不玩劍玉的?是我錯過了她人生裡的什麼嗎?」
「劍玉?」糜芳看向小桃。
的確沒看過儒鴛在玩劍玉,倒是小桃常在上課偷玩被抓去罵。
仔細想想,會在上課玩這麼大聲的東西不是白痴就是智障,小桃的情況應該是兩個都有。
「那大概是想送給妳的東西吧。」婦人淡淡一笑,將劍玉硬塞個小桃。
然後,像是認為自己來這裡的一切目的都已經達成一樣,頭也不回的就走了。
事後,小桃猶豫了許久,才向剛截肢一直處於虛弱狀態的養母提出這個人。
而論月幾番思考後,從手機裡翻出些幾年前的照片。
(注:蓼蓼這角色在前傳第一集中確實有出現,可自行確認)
蓼蓼非法居留的台灣的人,算是一個非法的超廉價勞工,也就是身分上地位很小桃差不多。
她有著台灣籍的男友,兩人......恩...說不上相愛。
在蓼蓼懷孕之後,男友就丟下她跑了。
留下了一堆問題給蓼蓼。
沒有任何求生能力的蓼蓼為了減輕負擔,最後也將孩子丟給其他人。
到論月那裡工作,求得少量的溫飽。
之後,論月救走小桃後,為了保護他們不要受到侵擾和他們脫離關係,之後發生什麼事,論月也不清楚了。
剩下的事都是論月的推理。
單就結果上來看,可能是生活變得穩定些了吧。
蓼蓼想試著找回自己的孩子,盡一個母親的職責,不管對方會不會原諒自己,至少試著和孩子道歉。
「我想成為壞人。」
儒鴛平時放在嘴邊的話,成為壞人後,主要的目的是要找誰報復呢?為了生存丟下自己的母親,還是非常惡劣不負責任的父親?
不管這件事的答案是什麼,儒鴛也不可能有機會達成了。
蓼蓼找了很久才找到情報,在報紙的不起眼一角找到的......
當天夜裡,儒鴛墜樓的大樓,在完全相同的地方,據說有人選擇和她相同的方式離開人間。
說不定她內心裡認為儒鴛一直很想找自己報復吧。
也許......這就是她所選擇的贖罪。
「不過還是算了,那會動搖我的決心。」
似乎就是在說這件事。
論月歌易她聽聞這件事後,再次搖搖頭,長長的嘆了口氣。
題外話
原本設定上儒鴛的過去應該是會用其他方式呈現的,但是因為劇情上為了和公會互動,做了很多更改,最後成了這個樣子。
單就結果上來講,應該還算不錯的情況,畢竟原本的劇情預設,前傳會繞很久,而且更加曲折離奇。
我怕大家之後會膩,所以這種層面上還是收斂一點得好。
結果儒鴛的過去就這樣一集交代結束了,但我自認這篇短篇結構還算蠻札實的,各位認為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