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哦哦──梶原你……」這不是森本以為的煽情,他根本沒想到梶原會大膽到直接跨坐在他的大腿之上,驚嚇之後羞窘的不好意思,他們靠得太近,梶原的重量都壓在自己的身上,那陌生的溫度比起平常喝酒時候的勾肩搭背還要更明顯,森本僵硬著身體不知該做何反應。
他慌亂了好片刻,看到梶原依然進入了角色的狀態之中,這才深呼吸幾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好幾分鐘之後,進入狀況,他重新睜開眼,流露出警官的堅毅神情,雙手用力揪住梶原的領口,一字一句:「你要如何才要放棄,回來這邊?」
千夜揚起歡快的笑意,他樂於沉浸在這個虛擬的世界裡頭,他所描寫的每個故事都是屬於他的一部分,而愛亦是之一。
啊啊,是的,他喜歡著森本一輝,從還是青澀學生的年紀開始就只看著他一人。
但他曉得天然的老友總是會將他過於親暱動作一一合理化進而不去在意更多,千夜不在意,他會慢慢地……走入他的心裡。
就猶如這部小說裡頭的警官與他的青梅竹馬一般。
「你曉得我是個講究等價交換的人,親愛的。」千夜帶著笑容,慢悠悠的以指尖順著森本的頰邊下滑,最終停留在對方因少扣一顆鈕扣而裸露在外的鎖骨,「回去與否,得要看你的誠意有多少……呢?」
每次看到老友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面,森本總是覺得無奈卻又鬆了好大的一口氣。
就學時期的時候,梶原不像森本自己擁有廣闊友好的交際圈,他愛好參加社團所以認識了一大群的朋友,但是梶原卻好像總是形單影隻的樣子,所以他為了不讓老友孤單總是跟他一起行動。
久了,這種照顧就成為了下意識的習慣。不管梶原要做什麼,只要他能夠做到的,森本都會二話不說地就支持。就連成為梶原的責編也是拼著這麼一口氣。
陪著上刀山下火海,就算是十八層地獄他應該都會跟著去吧。森本不禁地露出了無奈卻又愉快的笑容這麼想。
警官不是不諳世事的處子,他自然知道男人想要解開一個人的衣領的時候是什麼意思,森本警官伸手捉住那一隻游移在自己鎖骨的手指,警告似地用力握緊:「那麼,開出你的價碼。」
他握著梶原的手,自主地移向了鎖骨旁的鈕扣,用男人的手解開一枚扣子便停了下來。
千夜有些訝異的輕挑過眉尾,指尖的觸感讓人有不想停下的念頭產生,可以嗎?藉由著這樣的名義,自己可以繼續的付諸行動向他表示更多嗎?
對上森本草綠色炯炯有神的雙眼,他不禁低嚥了口唾沫,很快的又回到了角色的身分。
「那麼,請讓我享受你的疼愛吧?巡查大人。」他漾開了蠱媚的笑容,垂下頭親吻過森本的指尖。
儘管做為責編的森本感覺難為情,然而現在的他是警官,他就要盡責地做到最好。他盡量的投入,將另外一個自己拋在小說的世界之外。
「我這麼做,你就會跟我回去嗎?」對於梶原親吻自己的指尖無動於衷,警官執著地要從多年的青梅竹馬眼中看到承諾。
他伸手去撫上梶原的脖頸,從那鮮少曬到陽光的蒼白脖頸上頭脆弱的青色血脈上滑過,同樣落在那細瘦的鎖骨之間,森本略顯粗魯地解開領口的一顆釦子,「這是你所想要的?」
「當然,我一直……都想要你。」因為那力道扯起迫使他們彼此目光相交,千夜仍是那抹笑意掛於面上,那弧度的成分中隱含著些許的哀愁,幾分的真心揉合於虛構當中,唯有如此才能夠將自己的話語傾訴給對方知道吧。
「……而且,也只有你可以拉我出這個泥沼啊。」環抱上了森本的頸項讓額抵上了對方的淺喃低語,「對不起呢,我只懂得用這樣極端的法子得到我想要的。」
有那麼一個剎那,森本誤以為是那個作家梶原在跟他說話。那語氣與眼神的誠摯彷彿是真心地在訴說出那份被壓抑的渴望。然而在梶原忽然靠近與自己額頭相貼的時候,放大的湖水綠眼睛裡面又是一片的清澈,讓森本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是錯覺吧。應該只是梶原入戲很深的關係。森本沒有多想,就接續著往下,原本要捏住梶原下顎的手猶豫了一下,還是揪著他的衣領:「那就回來。」直視著梶原,森本巡查的拳頭都因為怒火而繃緊。
「那就……讓我感受到你的愛吧。」彼此間鼻息炙熱的加速著心跳,近如咫尺的距離再縮短幾公分就會吻上——
但千夜終究還是抽離了這齣戲,他乾脆的跳下了森本的大腿。
「小輝演的真好,靈感都湧上來了呢!」他展開了笑容,趴過對方的雙肩討好的說道。
森本在心底重重地鬆了一口氣,隱隱地有些複雜,卻沒有被他察覺。他只擔心梶原會真的吻上來,那到時候該用些什麼樣的理由去解釋發生的一切?難道要說不小心的嗎?所以看到梶原跳下他的大腿,他就鬆了緊繃的身體。
他一掌拍開梶原的腦袋,開玩笑地道:「你靠那麼近,我還以為你真的要吻我咧!」
「靈感湧上來,還不趕快寫下來!」脫離了巡查身分,回歸責編森本,他可是一點都不會讓大作家偷懶的。
「小輝放心,你的櫻桃小嘴我會在最合適的時候再好好品嚐的,但不是現在。」千夜被推開時便輕盈的小跳步到人的一旁,回過頭裝模作樣的眨眼說道。
當中究竟擁有著幾分虛、幾分實,令人捉摸不透。
「遵命——編輯大人!」
他沒給森本思考或是答覆的時間拿了本子及筆跳到沙發上蜷起雙膝用其當臨時桌子,回想方才的靈感開始寫著劇情的後續。
「櫻桃小嘴咧!我又不是那些可愛的女高中生。」
形容一個大男人是櫻桃小嘴,這種說法讓森本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笑巴好友的肩,接著就走到餐桌邊拿起剛才剩下的啤酒開了一瓶,就這麼倚靠著桌邊,單手抱胸,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凝望梶原認真的背影。
好友在認真的時候,他是不會去打攪對方。靈感是經不起嚇的。所以森本自己找事情做,就是靠在桌邊喝酒,他嫌熱的解開了領口的第一顆釦子,不在公司還釦這麼高,讓他有點拘束。
安靜的環境只剩下紙筆窸窣以及森本偶爾吞嚥的聲音,千夜在寫到了一個段落時便停下了手邊的動作,重新的審視方才寫上的字句確定念來通順,順便再將覺得多餘的部份給劃去重新騰過。
重新的舒了口氣伸展四肢,回過頭便看見早就喝完又一罐啤酒的森本似乎就這麼撐著頰睡眼惺忪。
今天工作也挺忙的吧,又讓自己這般折騰胡鬧肯定是累了呢。
千夜放下手上的東西,躡手躡腳的到對方的身旁觀察著,他歛著眼簾能讓千夜看得清楚那令女孩子稱羨的長睫毛,均勻的呼吸聲和那放鬆的五官能夠推測出他睡的正香。
「真是的,這麼沒有防備可是犯規的喔。」他淺聲低語,俯身輕輕的在那額上落下輕如鴻毛的吻。
「嗯……」似乎是下意識地對聲音有所反應,森本淺淺的夢囈,但又陷入了睡眠之中。白天真的太累了,不停地開會轟炸,又要聯絡手下的那堆總是讓人不放心的作者,所以他的精力耗費的很快。
彷彿是感受到了熟悉的好友氣息,被親吻的眼瞼微微掀動,並沒有醒過來,森本的身體一放鬆就向前倚靠在了梶原的肩頭,就著他的肩睡得平穩。溫熱的體溫讓他安然地睡眠。
肩頭靠著森本的重量,專屬於他的淡淡香氣令千夜頓時間有些無措。
天啊,怎麼辦?我可以就這樣順理成章的把小輝給這樣還是那樣嗎?不、我在想什麼……千夜甩去那些一閃而逝念頭,但就這樣推開對方他又覺得惋惜,輕撫過森本的柔軟髮絲留戀的靠上頰輕輕蹭了蹭。
最終,他還是選擇了順勢撐起森本的身子,一步步扶著森本走到沙發讓人倒上好好休息,千夜替他披上了條薄毯後便坐在沙發剩餘的邊緣空間凝視著那熟睡的容顏。
「總有一天你還是會發現的吧,我看待你的眼光從來不是『普通』的。」
低聲淺喃著內心的聲音,梶原千夜從來都是屬於正視自己慾望的類型,但森本一輝是個例外中的例外。
他珍視著彼此現在建立的友誼,所以即便是渴求著更多也不願讓衝動毀了一切。
千夜伸出手滑入森本露於毯外的掌心,牢牢地握著。
「好喜歡你……好想永遠的在一起啊,小輝。」
躺下之後,感覺舒服了很多,森本哼哼唧唧幾聲,又陷入了夢鄉裡面,對於身旁還坐了一個大活人沒有怎麼察覺。
森本其實是一個會認床的人,但是只有在梶原的公寓裡面除了最一開始的時候發生過這種事情,後面就再也沒有了,或許是因為彼此都太熟悉的關係,進出梶原宅就像是出入自家住所一樣的自然。
「嗯……」對於梶原的呢喃自語起了反應,森本即使在睡夢中也擠出了淺淺的鼻音,回握住他的手,雖然沒多久就因為深沉睡眠鬆開了。
望著那熟睡的容顏也興不起吵醒對方的想法,靜靜的凝望了會兒才收回視線,心意能真正說出口傳達給對方的那天──千夜會繼續等待的。
「晚安,親愛的小輝。」執起對方的手落下一吻,那當中飽含著濃濃的情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