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尋著機械聲,午苑與佑禾來到第一倉庫的五號廠房前。鐵門虛掩著,轟隆作響的機械聲從門縫衝出。
午苑衝上前推開鐵門。
而等待著她的是……讓她找得心急如焚的草香,以及正朝向草香翻倒而來的貨櫃。
「稻木同學!」
「草香!」
午苑與佑禾幾乎是同時衝向前方。
砰--!
著地的貨櫃群掀起大量粉塵,接連作響的崩塌聲彷彿燒燙的火條般拷問耳膜。能見度幾乎消失的塵幕中,佑禾抱著頭趴平地面,祈禱災難盡快平息。
回歸寧靜,心有餘悸的佑禾緩緩抬起頭,並看了眼正被他護在懷裡,讓他甘願冒上生命風險也要挽救的夥伴。
「我以後絕不再亂罵用替身的演員……」
同樣趴倒在佑禾身旁的午苑發表幽默心得,讓佑禾不禁噗嗤失笑。受佑禾笑聲影響,午苑也跟著微笑。歷難不死後毫無理由的笑,也許就是這樣吧。
不過--
「你們這兩個廢物!什麼時間不挑,偏偏挑這時出現!」
葉蕪可笑不出來。她憤恨地咬緊牙根,怒視破壞她計畫的程咬金。
「嘖,妳當老娘愛玩命啊!」
午苑邊回嘴邊起身拍掉灰塵。稍微轉過頭確認情況,唯一出口遭坍崩的貨櫃封死,非得等天亮上班的工人發現才行了。既然如此,有大把時間好好處理恩怨了。
「姓葉的,妳這次也玩太大了!要是我們晚來一步,草香搞不好會死在妳手裡啊!」
「死在我手裡?我若不這麼做的話,死的人就是我!」
「妳、妳這話是什麼意思?」
就在午苑反問時--
「稻、稻木同學妳怎麼啦!」
後方傳開佑禾驚慌失措的叫聲。草香正一邊試圖掙脫佑禾,一邊朝某處伸長了手。在草香胡亂扭動,像是要抓住什麼的手掌前方,掉落著一把沾滿血跡的短刀。
「余同學……讓開……我叫你讓開--!」
「痛痛痛!」
草香用力咬了佑禾手臂一口,然後以先行掙脫的拳頭狠狠揍向佑禾後腦勺。被打得眼冒金星的佑禾雙手一鬆,重獲自由的草香單手撐地起身,筆直往短刀衝刺。
「妳做夢!」
葉蕪厲聲嘶吼,逼盡腎上腺素麻痺疼痛撲向短刀。
勝負是--
「……去死吧。」
草香率先握住刀柄,睜圓的血紅眼眸凝聚殺氣。手腕一轉,順勢朝葉蕪揮出刀尖。
「嘖……!」
葉蕪才見冷峻銀采於眼前筆畫俐落半圓,下一秒便感受到有如火紋身的刺痛在胸前蔓延開來。吐出摻雜粉塵的唾沫,全身彷彿快散掉的疼痛與暈眩感讓視線變得模糊。
「……可、可惡……痛……痛……」
使盡最後一分氣力,現在的葉蕪已經沒有任何閃躲能力。撕心裂肺的痛楚令她不由得連聲哀嚎。
「她……真的是草香嗎?」
分秒間的攻防戰,看得午苑啞然無言。
「誰知道啊!她忽然像變了個人似的,還砍傷我朋友!」
葉蕪大聲回答同時橫步移動,一刻也不敢把草香放逐視線外的退到午苑身旁。
「砍傷妳朋友?」
「不會是剛剛在倉庫遇到的女生吧。」
佑禾這話恰好符合午苑推測。
聽佑禾一說,他們想必見過小可了,葉蕪於是問:
「小可還好嗎?」
「放心,她還沒死,只是再拖下去就難講了。」
交談中,草香拖行的步伐震動著寧靜,猛獸般的血紅色目光鎖定三人。
「……小午,讓開。」
草香冷得令人發毛的嗓音開口。
明明是如此熟悉,最重視的朋友聲音,午苑卻覺得聽來只有無限的恐懼與涼意。在這麼下去的話,情況真會走向如葉蕪所說,鬧出人命的將是草香。
「讓開……那個女人……不可饒恕……」
草香步步逼近,閃耀致命銀華的刀鋒與其同行。
「姓林的快想辦法啊!妳不是她最好的朋友嘛!」
葉蕪大力搖晃午苑肩膀,要她擠出救命之道。眼看草香越來越近,午苑一片空白的腦袋卻無計可施。
「葉蕪……別躲在小午後面……」
「誰理妳啊!死太妹妳快想啦!」
「妳平常不是很跩!不會想喔!」
正當兩名少女吵得不可開交時……
「……那個,我或許有辦法阻止稻木同學。」
照理說,最該挺身保護少女們的他--唯一的男性佑禾輕聲開口。
「我在追夢社的首次任務中,制伏過這樣的稻木同學……」
「「真的假的!」」身為仇敵的兩人首次展現默契。
佑禾點頭,腦海浮現起一個多月前的那個夜晚。
那是他加入追夢社後的第一次任務,也是佑禾與草香彼此間最難忘的相遇。當時在茵樺的擴音器驅趕作戰下,全速趕往天台與映澄會合的佑禾,撞見那一幕他篤定今生難忘的畫面。
佑禾早已徹底記住,草香那抹至今仍無法從記憶中淡去的身影。
披散的黑色長髮、搖搖晃晃的步伐、彷彿一眨眼便會流下鮮血的紅玉眼眸。
此刻,眼前的草香和當時一模一樣。
「書呆子!別在這種時候開玩笑喔!」
「死太妹先閉嘴啦!喂!你快說是什麼辦法!」
「就是……」
佑禾羞紅著臉,說出也許是擺脫目前困境的方法。
「「真的假的!」」
兩位仇敵再度默契同步,且跟佑禾一樣燙紅著臉。
因為那個方法……
*
「喂……幾點啦?」
午苑揉了揉險些閉上的眼皮,滿臉疲憊問道。
「一點。」
葉蕪翻開零訊號的手機,打了個大哈欠報出時間。兩人頂著惺忪的睡眼監視對方,以免睡著而錯過求援時機。
「……妳們要不要睡一下,我還可以撐一會。」
離少女們稍遠的角落,佑禾正被午苑處罰面壁思過。
「不用!你這死變態給我好好反省!」
午苑非但不領情,反倒怒聲斥責佑禾。
「是……」
佑禾窩囊地縮緊肩膀,發出一聲無奈嘆息。佑禾之所以落得面壁思過,當然是他提出用來制伏草香的方法。
方法的第一步,是佑禾要求午苑主動靠近草香,並試圖跟她說話吸引注意力。儘管感到莫名其妙,午苑也只能照辦。
午苑依言朝草香靠近。
就在雙方距離僅剩約五步距離時,草香舉刀嚇阻。
小午……難道妳不站在我這邊……?
我當然站在妳這邊!但妳先冷靜!把刀子放下好嗎?
今晚我一定要跟葉蕪做個了斷……我不能再讓她欺負大家……殺了她是最好的……
不行!身為朋友我不能放任妳這麼做!如果妳真要殺人!就先殺我吧!
午苑敞開雙臂,喊出毫無畏懼的決心。
抓準草香遲疑的瞬間--
啊--!
午苑忽然大叫著撲向草香,瞄準腰際擒抱住草香。
幾乎是同一時間,原本旁觀的佑禾衝刺上前,隨著一聲響徹廠房的道歉後,張至極限雙掌對草香發動突襲。
那一晚,佑禾成功制伏草香的最大關鍵就是--
「你給我面壁到天亮!沒想到你這傢伙居然會想出這種變態方式!」
沒錯,就是直擊草香的胸部。
佑禾當時頂著幾乎快燒焦的火燙臉色,取代午苑的位置跨坐上草香身體,手掌直接揉上那對暴露在制服破洞外,僅隔著內衣更能感受到無比柔軟的傲人雙峰。
然後……
嗚--哇呀--!
情勢正如佑禾預料重演,草香瞪大了眼睛扯高尖嗓,接著便昏了過去。硬要說哪邊不同的話,就是這回痛毆佑禾的人換成午苑,而且是少了映澄,個人獨享的挨揍。
「……我也想不到你會用這招,佩服佩服。」
葉蕪補上嘲諷的挖苦。
雖然順利解除危機,但難保草香清醒後不會再失控,三人於是決議徹夜不睡。加上手機收不到訊號,只能呆等天亮。
「喂,可以問妳一個問題嗎?」
怕寂靜引燃睡意,午苑向葉蕪搭話:
「什麼?」
疲累削弱了大半戰意,兩人對話十分和平。
「妳為什麼那麼討厭草香?我知道是因為開學初告白那件事,但有必要做到像現在這樣嗎?」
「這……」
換做平常,葉蕪應該早破口大罵,但此刻卻無言以對。角落處的佑禾默默豎起耳朵,他也很好奇葉蕪的真正動機。
「……該怎麼講呢。」
葉蕪輕啟的櫻粉唇辦吐出一絲憂鬱。
「最初確實是因為告白。從小,只要是我喜歡的東西,我就會不擇手段去得到它,若得不到,我也會想盡辦法不讓別人擁有。」
深夜壓縮高密度的寧靜,將葉蕪的細語清晰成句。
驚險度過死劫後,葉蕪突然覺得把話清楚或許對彼此都好。只是她從來沒想過,居然會在最不久前仍是仇敵,現在卻一同落難的少女面前坦白心聲。
「新生典禮時,由於我是校董理事長女兒,所以那傢伙……就是學生會長主動跑來找我聊天,雖然他有點自戀,但算是個不錯的人,長得也挺帥的。」
「學生會長啊……那個髮型誇張的傢伙。」
午苑抖肩乾笑。她曾見過學生會長幾次,確實長得不差,但僅限於閉嘴。
「光這樣就喜歡會長,妳也太膚淺了吧?」
「不完全是這樣……因為我從幼稚園就念女校,幾乎沒認識男生的機會。加上會長很照顧我……不知不覺就喜歡上他了……但他當時似乎有交往中的女友……」
原來她那麼純情呀--午苑在心中暗自偷笑。
「所以當會長被草香拒絕時,妳才會那麼生氣嗎?」
「嗯……她不只得到我沒有的東西,甚至拒絕擁有……我忌妒她……」
葉蕪抱緊雙腿,將頭埋入膝間。總是看來充滿侵略性的紅髮,此刻看來卻像極了青春期少女的臉紅羞澀。
僅僅是不服氣的妒忌心,就能肆無忌憚欺負一名無辜女孩嗎?
午苑絕不接受這種藉口。她伸手撫摸枕在自己腿上,正發出平穩呼吸聲熟睡的草香。
「因為妳無聊的忌妒心,草香受了多少痛苦,妳知道嘛!」
「哼,誰叫她不識好歹的拒絕學長,還亂勾搭男人!」
「勾搭男人……妳聽誰說的?」
「就……學生會長說的……他被稻木拒絕隔天就哭著來找我,說稻木之所以拒絕他的心意,是因為她是個水性楊花的女人,一次跟好幾個男生交往。」
所謂愛不到就毀了她嗎?
學生會長果然是個揍一千拳都不嫌多的爛咖。
午苑偷偷決定,日後有機會絕對要教訓那個臭傢伙,揍扁那張虛偽的假面具。
「所以妳就想幫他報仇啊……蠢斃了……」
「不,我說過那只是一開始。其實真正讓我討厭稻木的理由……是她的笑容……」
「笑容?」
葉蕪點頭同時稍稍挪動身體,好讓她能清楚凝視草香和祥的睡臉。
「最初我只是想給她點教訓,等她害怕後就收手。可是……不管我怎麼欺負她、羞辱她,她卻總能一笑置之……彷彿毫不在意似的……好幾次我都覺得很心虛……」
葉蕪的霸凌實錄午苑都在看眼裡。
換作別人,不是崩潰就是轉校休學了。
午苑記憶中,草香只在被茵樺逼問眼睛色澤,以及第一次招生時的乘涼區哭過。無論葉蕪怎麼惡整,都不曾見她落下一滴眼淚。
「明明被欺負得那麼慘……仍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我不能接受!為什麼同樣遭受過霸凌!為什麼她笑得出來,我卻做不到呢!」
葉蕪激昂的自白震碎寧靜,頓時打散午苑濃烈的睡意。或許是太過用力出聲,葉蕪痛苦地按著胸口,呼吸一下子變得急促。
「妳、妳被霸凌?」
「嗯……」
葉蕪抿緊嘴唇,泫然欲泣的模樣訴說過往:
*
國二那年,她莫名奇妙被校內的大姊頭盯上,對方以『看她有錢,必須請保鑣』的名義勒索她。自幼便在富裕家庭的保護傘下長大,比起一般人更為單純的葉蕪完全不敢反抗對方,任由那群人對她無止盡的惡整。
課本不見、書桌壞掉、潑顏料……
那些對付草香的手段,都是葉蕪曾經歷的不堪回憶。
由於對方放話若敢報告老師,就會對葉蕪身旁的人不利。隱忍了兩個月後,葉蕪終於不堪折磨決定付錢,就這樣過了半個學年。
直到國二下的某天深夜,葉蕪潛入父親書房準備打開金櫃偷錢時……
小蕪!妳在做什麼!
書房突然點燈,父親與管家就站在門外,雙雙用不可置信的表情看著葉蕪。金櫃接連幾個月遭竊,引起懷疑是理所當然的,只是沒想到兇手居然是女兒,霸凌事件也因此浮上檯面。
最後,深怕事件曝光惹來麻煩,以及顧及女兒可能被媒體輿論騷擾,葉蕪父親便動用關係下,強逼加害者轉學並搬家。
「畢業後,爸爸為了保護我,安排我就讀他擔任理事長的風佐野。而我也不想讓爸爸擔心,於是決定先下手為強,表現出誰都不准惹我的高傲態度……其實……我並不喜歡這樣……但等我察覺事態嚴重時……已經是現在這樣了。」
曾有研究指出,霸凌者有半數曾遭霸凌,藉由霸凌他人撫平傷痛,且手段會比自己遭受霸凌時更為嚴重。屬於轉移性質的自我慰藉心理。
葉蕪正是最典型的例子。
*
得知真相後,午苑原先一肚子火突然不曉得該往哪燒,只好抓佑禾開刀。
「變態!過來讓我揍兩拳。」
「過去可以……但別揍我好嗎?」
說是這麼說,佑禾依然認命擔任苦情沙包。習慣成自然,乾脆點才是明智之舉。揍了幾拳,午苑情緒才總算放鬆些許。
就在這時--
「葉同學,謝謝妳願意告訴我們。」
耳熟的輕柔細語忽然響起,察覺腿上有騷動的午苑才低下頭,便見醒來的草香送上一抹虛弱且甜美的笑意。微睜的雙眸依舊綻放異樣光澤,卻不見一絲渴望殺戮的駭人光芒。
眼前的草香是那個眾人記憶中總是靦腆含蓄,比誰都適合微笑的少女。
「妳、妳都聽到了?」
葉蕪大吃一驚。
「嗯,其實我早就醒了。小午,能扶先我起來嗎?有點使不上力氣呢……」
午苑趕緊扶起草香,並替她整理凌亂的瀏海。
「葉同學……我一直沒想過妳的感受,真的很對不起。」
語言間,草香緩緩伸出冰冷的指尖,輕拂上葉蕪才哭過的燙紅臉頰。
為什麼她還笑得出來?
為什麼她要對差點殺死她的人道歉?
為什麼她能如此堅強?
一行清淚自葉蕪眼角滑落。
不了解。
我不了解啊!
這一秒,葉蕪再也忍不住滿腹愧疚,主動抱緊草香。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很對不起!」
草香默默注視縱聲哭泣的葉蕪,像個心疼孩子難過的慈母般,輕輕將葉蕪擁入懷中。感受草香溫柔依附於臉頰的溫度,葉蕪那顆為了自保,被迫冰封而冷酷的心漸漸融化。
「沒關係,想哭的時候就哭吧。」
草香微笑著傾聽葉蕪情緒爆發的痛哭。
無論過往有多少恩怨與誤會,現在就讓她好好哭一場吧。視線越過葉蕪哭得顫抖的肩膀,草香向始終陪伴在她身旁,甚至不顧自身安危來救她的午苑輕聲道謝。
靜待葉蕪哭聲漸消,覺得時機成熟的午苑終於問出那個問題:
「草香,妳的眼睛跟失控有關……對吧。」
草香頷首。
既然都發生這些事,她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了。
「聽我母親說,我兩歲時生了場差點死掉的重病。雖然經歷長達一年的住院治療後康復,卻因為藥物副作用導致虹膜色澤突變,而且脾氣變得相當暴躁且具攻擊性,就連醫生也找不出病因。
但奇怪的是,若我能戴上墨鏡或瞳孔變色片,向外界隱藏突變色,情緒就能迅速恢復平靜。另外,若我在非自願狀況下向外界曝露突變色,情緒會立刻失控。阻止方法有兩個。靠自身意志力控制,或者看見害我失控的人的血。」
聽草香輕描淡寫地講述令人發毛的秘密,三人都不由得倒抽一口涼氣。
回想初次集社,幸好茵樺是還算客氣的要草香摘下變色片,而草香也順利用意志力靠克服過去,否則追夢社早未戰先亡了。
沒想到,草香當時的淚水背後居然潛伏著此等危險。
「但是……變態佑禾那招為什麼能讓妳冷靜呢?」
「那個……」
草香微低頸子,捏緊飽受摧殘的制服,如熟透番茄般的鮮紅臉頰稍稍搶走眼眸色彩。
「我只是單純被嚇昏罷了……我也不明白為什麼能這樣能控制情緒……」
「真的很對不起,我下次不敢了!」
「沒、沒關係啦,要說抱歉的是我才對。」
「不不不!是我才對!」
專業的道歉二人組開始隔空交換歉意,直到午苑把鞋子扔往佑禾臉上才總算阻止。
接著,草香說出更叫人瞠目的往事:
「記得我說過我國中樂團的事吧。其實我騙了大家……當時在我暴露突變色後,瞬間抓狂的我將團員打成重傷,整隻貝斯都給打斷了。我是因為這樣才被排擠的……畢竟,誰敢跟一個紅色眼睛又隨時會失控的人當朋友呢……」
話一說完,四人便不約而同沉默。
陸續得知草香與葉蕪背後的故事,更見證兩人和平相處的珍貴畫面,佑禾覺得懸掛了一整晚的忐忑心情頓時放鬆不少。
「……變態書呆子,你今天肯定回不了家,想好明天怎麼跟你爸媽交代了嗎?」
不過,午苑旋即丟來一句無情喚醒佑禾難逃勞碌,註定要為主人擔憂的心。
佑禾完美的凍結表情。
先是跟父親吵架、獨自牽著女孩子出門,最後是徹夜不歸。層層噩夢逼得佑禾一時萌生想拿腦袋撞貨櫃的衝動。
見佑禾慌張得快昏倒的慘樣,午苑再抓起另一隻鞋命中佑禾腦袋。
「別擔心啦!我們會幫你作證,證明你是不得已的。」
「希望有用……」
「總之,想想如何打發時間吧,得撐到八點工人上工才行。」葉蕪接著補充。
「也對……這問題目前比我父親棘手……」
看著卸下印象中的高傲自恃回歸本來面貌,邊說話邊揉著紅腫眼眶的葉蕪,佑禾不禁覺得其實她還挺可愛的。
「啊,我有個打發時間的好方法喔!」
草香忽然拍響手掌。
接收其餘三人的好奇目光,草香從口袋取出歷經一夜風浪,依然完好無傷的手機。一陣操作後,擴音孔奏起旋律。
「這是?」葉蕪疑問。
「這不是小悅學姊編的歌嗎?記得這首是主題曲吧。」
「嗯,但我還沒填好歌詞,不如大家一起想吧。」
「也好,看這情形,我們一脫困就得殺去學校了。」
午苑聳肩攤手,對未知的救援時機表達無奈。第四順位的追夢社是在十點半上場,等待被發現、救援加上攔計程車,可說是連一秒鐘都不允許浪費。
「事不宜遲,開工吧!書呆子你過來吧,但要距離草香一公尺!」
「是……」
「那我就不插手了,畢竟我不是社員。」
「嗯!謝謝你們,一起編出最棒的歌詞吧!」
夢想的終點線,倒數八小時。
章節7.1預告
「唉……」茵樺不由得嘆氣。
「嘆什麼氣,妳想用這張臉面對觀眾嗎?」
映澄用鼓棒輕輕敲了茵樺。
「可是……只靠咱們怎麼贏……」
茵樺咬緊嘴唇,拼命想留住翡翠色瞳眸中打轉的悲傷。
「妳呀,難道忘了一件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