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小地身軀緊握長槍,防禦的同時等待攻擊的時機,但面對比自己大上一倍的成年男子,他還是無法找到時機扳回一城。
眼看自己已經無路可退,但眼前的男子還是持續逼近,咬牙後決定自己跳下。
「小柳!」
清脆的女聲大聲呼叫著,踩著步伐輕功一躍,伸手抓到那身穿鎧甲的男孩,並帶著他往另一個山谷飛去。
緊抱懷中的男孩,深怕自己鬆手而造成無法挽回的痛。
「小柳…吾立刻為汝療傷……」
長髮的女孩請撥開垂下地髮絲,隨手一揮喚來蛇、蝴蝶、蠍子,那些雖然是她可愛的寵物們,但相較之下,眼前的男孩才是她的摯愛。
男孩臉色蒼白,身上鎧甲早已浮現裂痕,露出的皮膚無所剩完好之處,無論誰見都令人心疼,更何況對於女孩而言。
擁有相似面孔的他如今傷重成這樣,使女孩心裡後悔不已,顫抖的手指掐上蛇七寸處,扭動掙扎的蛇顯示出的痛苦,就如同現在女孩的內心。
死去的蛇散發出的霧氣,覆蓋在男孩身上,這時女孩才漸漸冷靜,命令蝴蝶與蠍子守候,並輕坐與男孩旁邊。
當年,尚未至舞勺年的弟弟向她跑來。
「姐姐,我想學習武術!」
那時,秦緋鵑愣了片刻,她雖然不認為這是弟弟童言童語,但她已經想好不讓弟弟學習任何武術了。
數年前,父親出自天策府,在戰場上身負重傷時,遇見五毒教出身的母親,在治療與修養時產生情感,才有了自己。
但父親再次回到戰場,大勢已去,那已經不同於她們所知的盛唐,母親更看出不久後唐朝轉衰的未來,但所謂夫唱婦隨,既然父親重返戰場,母親自然是跟隨。
因此導致兩個孩子自幼無依無靠。
秦緋鵑不怪父母、不怪戰場,她只在乎僅存的骨肉能安穩成長,能在她的呵護下,經商從工做農都好,就是遠離官職與戰場。
但該來的還是來了,有其父必有其子,秦緋柳還是選擇想學習武術,踏上父親的後塵。
「吾不允,先嚴為武而生,為戰而亡,若汝習武,莫非想讓吾孤獨一人?」
聲音帶些憤怒,使幼小的弟弟感到畏懼,更加不明白秦緋鵑的怒氣從何而來,懦弱的將身子縮起,準備接受姐姐的挨罵。
見弟弟的嬌弱,秦緋鵑驚訝了片刻,畢竟那個乖巧的弟弟從來沒有要求,一切聽從自己的安排,而現在提出第一次的要求,就必須承受自己知道父母真相的壓力,她暗自罵了下自己。
「汝,為何想習武?」
「這樣才能保護姐姐啊!姐姐最喜歡五毒仙教,但是還是天策府能夠有確實的訓練!」
即使方才面對姐姐的憤怒,秦緋柳依舊笑容滿面的說著天策的好處。
原來兩個人想的是一樣的,就如同秦緋鵑想要保護弟弟離開戰場,秦緋柳則想要用自己的實力保護姐姐。
放柔了表情,秦緋鵑還是答應了,且在春暖花開之時,將弟弟送往洛陽,由天策府的人帶回。
五毒所在的西南地區與天策所在的洛陽是十分遙遠的距離,但秦緋鵑現在只希望弟弟能夠開心、安穩地長大。
「要好好聽從將軍之令,了?」
「好的!姐姐你要等我喔!」
一別,一年秋以去,再次見面時,已是隔年之春。
秦緋鵑在一年中,也向五毒教學習起武術、毒術、療傷術,只為不拖累弟弟未來,若有人拿自己當人質,能夠脫身或…自我了斷。
而自從書信到達,日日夜夜都在盼望著弟弟回鄉。
那天,秦緋鵑看見了柳絮飄散,從後緩緩步出一名男孩。
身高雖無明顯成長,但臉上的稚氣褪去,步伐與一年前相比,穩健許多,而從小有些蒼白的臉孔,似乎黑了點。
「小柳!」
相別許久,再次見面使秦緋鵑失去她的冷靜,丟下手上之物,朝秦緋柳奔去。
秦緋柳笑了笑,也跟著朝姐姐跑了過去。
「姐姐你看!我離開之前師傅送給我的!是長槍喔!」
高舉手中的長槍,從上頭的色澤與金屬鏽度看來,應該是師傅以前用過的,這並不代表師傅對秦緋柳不好,而是一種傳承之意。
再次見到秦緋柳的笑容,身為姐姐的秦緋鵑也感動了番。
她怎麼會不知道那是長槍呢?父親在她小時候可是完全不給她碰的,而那把長槍…
就是導致父母離去之因。
現在秦緋柳拿出長槍,複雜的感情又浮上心頭,父母親的逝去與弟弟的笑顏,她到底該如何面對。
秦緋鵑輕輕的拍了下弟弟的頭,努力擠出溫柔的笑意。
「小柳最乖了,要聽從汝師傅之命。」
「我知道了!姐姐我跟你說喔!我還有遇上長歌門的朋友喔!還有啊…」
秦緋柳在姐姐懷中蹭了蹭,隨後開始報告他一年來的行程。
每一句句子,伴隨著秦緋柳的笑意,秦緋鵑知道,這是她想要給弟弟的,也是弟弟想要的,但不知為什麼,弟弟越是開心,秦緋鵑心中的疙瘩越是放不下。
這麼做真的對嗎?
她不只一次問自己,這樣做真的對秦緋柳比較好嗎?
她不只一次擔心著,這麼做會使她再次體會失去親人之痛,但是…
望著秦緋柳的笑容,所有的不安都無法開口,畢竟她不希望秦緋柳的笑容消逝。
「姐姐我明天就回去了喔!」
秦緋鵑依舊記得,那是他說的最後一句話,之後…
「小柳…千萬別留吾一人…」
輕輕撫摸重傷的秦緋柳的臉,她小聲的說著。
已經失去一次的親人,短暫別離她能忍,但若一別即是永別,不如當時未別。
春天之別、在春而見,杜鵑與柳絮,本就不該分別。
「我會一直守護你的…姐姐…」
那是當年,秦緋柳未說之語。
他早就知道姐姐的痛苦從何而來,因此他才希望加入天策府能夠化解秦緋鵑心中的痛。
但若他知道會有今天,即便與姐姐一同加入五毒教,他也無怨無悔。
畢竟天策府、這把長槍,又再給秦緋鵑痛苦的回憶了。
輕輕撐起自己的身子,秦緋柳在眼前女孩的耳旁清說地說:
「柳兒不會棄杜鵑,鵑姐姐能否開心笑呢…?」
隨後如同失去支撐一般倒下,但依舊揀起笑容給秦緋鵑。
靜靜愣了片刻,此時秦緋鵑才理解弟弟的意思。
「等汝康復,吾陪汝看盡春意柳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