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否妳我便不必如此;或只有我
無雨的日子才是這大城遭浪拍打的時節
川流的人潮用喧囂歌頌海洋的美好
人聲、車聲、喇叭聲、鐘聲、還有那些熱鬧得過分的笑聲
語言成雨,城市成籠
而我在深海裡竟失語也忘記
怎麼換氣
每棟樓房每輛車每盞街燈與每個被拉長的影子
還有豔陽與每片雲明月與每顆星與每一滴雨每一芥雪
如果從妳的目光去窺探。如果
妳又會看見什麼呢即便映入眼簾的事物相同
我不想知道。因為我知道
妳的眼已盡收此世寰宇之森羅萬象
唯獨缺了我的影子
浪仍拍打。海潮聲不間歇地沖過這城的每一隅
而我是洶湧間一株冉冉的海草
或漂或搖,或浮或晃
依稀有光自水面來
我驀然初醒如一只驚蟄的蟬,卻恍見寒冬已至
已分不清是睡得太沉或拒絕睜眼
只記起在這片語言剝離呼吸也失落的海裡
我只是一座浮島
杳無人跡。
「妳在南方的艷陽裡,大雪紛飛;
我在北方的寒夜裡,四季如春。」
──馬頔《南山南》
十年前認識的一個詩人朋友分享的歌,最近讀了他很多詩,覺得也想試著提筆寫首詩,要不我上次寫詩至少是半年前的事XD
純屬練筆之作,若論筆法自是遠遠不及那位前輩,只是試著掌握一點感覺。屬於自己的那種詩感。
我畢竟是中文系的,雖然平常瘋瘋癲癲又中二,老是打嘴砲跟亂噴髒話(跟我打過LOL的應該領教過,前幾天才被朋友說「你真的是中文系的嗎」XDD 你沒見過中文系有用「他媽的」當語助詞的教授對吧)
不過骨子裡還是有個對文字偏執成痴的傢伙的,雖然大多數時候我不想表現出來,因為我覺得太虛矯了。我厭惡那種文藝青年,也抗拒那種逕自陶醉在傷春悲秋的文字氛圍裡的人,因為我覺得面對現實遠比沉浸在舞文弄墨裡更重要,在我眼中,我辛辛苦苦工作一個小時領到的一百一十五塊時薪,比我費一個小時寫出來的兩千個字要更有重量。
先把自己的生活經營好,才有能力談這種形而上的東西,這是我的信念,也是我長年以來與自己的抗爭──我自始至終都不認為,寫作是多麼有價值的東西,我很感謝你們喜歡,我也盡力以自己能寫為傲,但更多時候我還是希望自己除了「生產」,這樣的生產還能換算成產值,至少讓我圖個溫飽,更好一點還有錢可以娛樂娛樂、回家時請我媽吃頓飯。
費五個小時寫一篇小說,與費五個小時打工,我覺得後者還是比較值得尊敬的。
不是不覺得自己寫小說了不起,只是覺得在談自我實現之前,生理需求先顧好再說。連自己都照顧不好的傢伙跟人談文學、跟人談素養、跟人談理想,笑掉人家大牙。
除非有一天我能靠著寫作賺到足夠的錢來養家活口,那另當別論。否則在那之前我覺得自己還是個虛偽的傢伙,只是個掛著寫手的名號不務正業、招搖撞騙的無業遊民。
倒不是要否定喜歡我的你們,我的意思是,真的很謝謝你們喜歡我,我會盡力過好自己的生活,因為我認為只有現實生活飽滿、心靈富裕的人,寫出來的作品才能更加溫暖、更加成熟、更加閃閃發亮。
除了書寫美好的理想,我更想盡力去貫徹自己呈現給大家的理想,讓理想不是妄想而是現實,我的文字才有重量、我的故事才有力量,這是我對自己的期許。
說遠了,談談我對詩的見解。
詩是文字最精練的表達形式,是凝聚了所有思緒、嘔心瀝血才能造就一首詩,是以我很少寫詩,因為我覺得寫詩很難;尤其我必須說,詩意是一種含糊、朦朧而曖昧的東西,寫得太淺白的詩沒有美感,寫得太晦澀的詩我自己都會覺得「哩喜咧蝦沙小啦」,如何拿捏那個分寸,是我覺得寫詩最高難度的課題。
不過當然,更直觀的作法是,不想這麼多,想怎麼寫便怎麼寫,作者在作品完成的那一刻便死去,剩下的詮釋與解讀全是讀者的觀點與自由,你從我的文字裡讀到了什麼,你就收穫了什麼,你讀了沒有感覺便罷,你讀了有什麼想法,即便與我不同也無妨,我無從干涉,因為那就是屬於你的東西。
創作/閱讀不就是這麼回事。
所以我得坦承,我不擅長寫詩,因為我盡力想讓文字不要太淺白,我喜歡華麗卻艷而不俗的辭藻堆砌出來的畫面,也喜歡簡單俐落卻直抵人心的文句勾勒出來的意境,也喜歡用一些雖淺白卻不膚淺的語言所渲染出來的氣氛,盡量不要太平凡,卻能樸實而不失華美,是我無論寫詩或者寫文都希望能臻及的境界。
我的自我介紹一直大剌剌地寫著:「我對文學沒有高尚的情操」;
我也一向跟大家直接了當地說明,「我就只是一個死中二而已」。
我是寫手,題材幾乎無所不囊,BL、GL、一般向的作品通通都會寫,就連R18的題材我也會,唯一的罩門是恐怖小說因為我怕鬼,幹。
但我自忖不是文青,尤其我最受不了的就是把文學捧得很高尚的人。
我不是看不起文學,畢竟我自己也是個中文系的,無論我多麼抗拒,好歹也浸淫在中文系的世界裡四年了。
只是在我的眼中,垃圾車的清潔人員,比坐在電腦前寫小說的我更值得尊敬多了。
今晚去回顧了一位很喜歡的Pixiv畫師,中國人,跟我同一天生日,小我一歲,但是是個事業版圖非常大的超級大手,每次瞧著她的作品,看見她和我竟只差一歲,就令我有種我到底在幹些什麼啊、真想跟這個人一樣強悍偉大的想法。
有些讀我作品的人,生活其實打理得遠遠比我還好,年紀輕輕就已經在打工賺錢養家的、買我的本是因為閃光喜歡伊澤瑞爾的、課業成績能從藍方溫泉把我海放到紫方溫泉的、日文流利得好像是日本人的、性經驗也許我十根手指也數不完的(?)……
每次認識到這樣的讀者,親友也好、粉絲也好,都讓我深深覺得心虛,深深覺得自己卑微渺小,開始在「為什麼我這麼廢你們還要讀我的作品,是在羞辱我嗎」的扭曲情結與「我這麼廢你們還願意讀我的作品,我要打起精神來變得更棒更強,然後寫出更好的作品給你們看」的熱血想法間掙扎。
最後,那些掙扎都成為我筆下的一部分血肉,成為我刻劃的一部分情感。
每經歷一次掙扎,就變得再更堅強一些。
但願我們都是這樣,腳踏實地,一步步地變得越來越茁壯。
那麼總有一天,茫茫人海裡漂流的我們,終將遇見另一座浮島。
然後幸福地靠岸。
幹為什麼明天早十我現在才剛把作業寫完然後在這邊發廢文呢。
大家晚安,希望我爬得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