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和守安定清醒過來時已是傍晚,暖色的微光從未闔上的紙門透了進來,有人坐在他的身旁,安靜的望著庭院的楓葉掉落滿地。
僵硬的動了動身體,那聲響似乎驚動了對方,那人轉過頭來,臉上帶著白色狐狸面具,他則是愣了下,印象中從未見過對方戴過面具,因為也無法從對方的臉色中觀察眼前這人的心情。
「終於清醒了?」
那人陳述著事實的語氣沒有感情,唯一從面具底下露出的眼睛像方才的場景般的靜默。
「…難得看主上戴面具呢!」
大和守安定笑著這麼回應對方。
「出了一趟遠門。」
他點點頭,表示理解。然後撐起身體坐了起來,而一離開溫暖被單後,他竟然感到寒冷,這是件令他覺得不可思議的事情。
似人的身軀,原先對所謂氣候沒有感覺的他們,竟然也會體會到季節變化,大和守安定看向一旁戴著面具的人,領悟到這人的能力似乎又更進一步了。
不知道該對話些什麼,對於這樣總是安靜的主上,大和守安定不像其他刀劍,也能夠安靜的坐在一旁,陪著這樣的主上,尤其是原先他還能看著對方的臉微笑,如今卻連臉都看不到,讓他有些微的無法適應,於是他伸出手將對方的面具拿了下來,那個人也沒有任何動作,只是任他把面具拿下放置一旁。
「作夢了?」
對方在他拿下面具後開口詢問。
他頓了下,沒有回答。
然而,他確實是作夢了,像人一般。做了個十分久遠的夢境,如同黑白的膠片在眼前放映,一幕幕的重溫過去。
「真是稀奇。」
那人說,他心想。
這幾日天氣越變越寒冷,天空看上去一片霧濛濛,或許過不久就會降雪。
大和守安定有些傷腦筋的看著幾個月前才種下的植物,如今因為天氣緣故而開始枯黃,他蹲下身將已經無法生長的植物拔起。
「安定。」
他停下拔草的動作,轉頭便看見審神者戴著上次所見到的狐狸面具,身上披著一件似曾見過的白色斗篷。
「主上。」
「我要出門一躺,你也一起來。」
「……是。」
走在不熟悉的街道上,從身旁經過的有見過的刀,以及本丸內尚未有的同伴,而所有審神者不意外的臉上都戴著面具或是面紗。
幾乎從未跟主上一同外出過,大和守安定有些訝異對方竟然會找他當隨侍,畢竟這樣的工作多是由主上的初始刀來做的,這對他來說是很難得的事。雖然主上沒有說過,然而本丸內幾乎所有刀都知道,他們的重要性是比不上那個總是披著白布窩在角落發呆的傢伙,想到這,他才發現,主上的斗蓬跟那傢伙的白布看上去簡直是一模一樣。
原打算開口詢問,眼前的人便停下了腳步,他抬頭看才發現眼前的店是一個甜點舖。
「你要跟我一起進去嗎?」
大和守安定面對審神者的詢問點了點頭。
踏進店面,原以為只是小小的甜點舖裡有著許多不曾見過的甜食,而裡頭也有許多審神者與自己的近侍刀在選著甜點。
「真難得這麼多人。」
在他身前的審神者像是嘆氣似的說了這句話。
「主上不開心嗎?」
「……並沒有。」
對方冷淡的說著,他只是停了下,隨即對她笑著。
他實在是無法從這個人的語氣裡探出對方的情緒,雖然這其中也有自己並不想去了解的緣故,那人也沒多在意他的停頓,自顧自的看著那甜食,無法看清的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麼,他只有無聊的陪在對方身旁。
真的太無趣了。他看著其他審神者與自己的近侍刀愉快的說著話,有些不明白那些總是說不完的話題到底都是從哪裡來的呢,明明他與自己的主上什麼話都聊不起來。
「…安定?」
回過神來,他笑著應答對方的叫喚,發現自家審神者早就買好東西,手裡拿著紙袋不解的看著他。
「主上要回去了嗎?」
「嗯,時間差不多了。」
走在回程的路途上,對方沒有詢問他的走神是為什麼,安靜的走在他的身前。
大和守安定發現自己有些嫉妒了,其他從身旁經過的刀劍都像是被人愛著的開心笑著,他卻無法了解眼前的這人是否也是喜愛著他。
「給。」
在思緒有些糟糕時,他看見審神者從紙袋裡拿出用著透明盒子裝著的和菓子遞到他面前。
「這是…?」
他有些不解的接過對方給他的和菓子,想要詢問卻又不知要如何開口。
「這幾日還作夢嗎?」對方如是說著「雖然不明白你到底作了些什樣的夢,不過吃些甜食說不定會讓精神好些。」
「是,謝謝主上。」
他眨了眨眼,笑著將和菓子拿在手上,有些好奇說著這些話的審神者有什麼樣的表情,那瞬間有種想把對方面具拿下的想法,手稍微抬了起來,對方則是用著疑惑的目光看他,最後他只是將那人的斗蓬整理了下。
「最近越來越冷了呢,主上要多注意才行喔。」
「…啊、說的也是。」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