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時候,R會覺得自己一點也不了解泰佩理恩。
自從科隆戴蒙分析阿提拔的雙身機器,讓他們得以有些時候能像是雙胞胎般同時存在以後,他才意識到了這一點。明明是一樣的身體、一樣的記憶,但是卻有辦法意見相左。
其他的超生物,也是經過跟他一樣的過程,而開始發展出自己的個性的嗎?
「妳應該有看到今天的新聞吧?梵亞斯那邊互相對立的兩方跑過來拉冒險者作戰了。根據銀星公平公正的說法,我覺得冥界不該被這樣單方面的打壓,所以,我們兩個去南瓜骷髏義勇軍吧!」
「你自己去。」
在看小說而以一副不干己事的態度丟出這四個字的泰佩理恩,讓R差點沒摔跤。
「喂!這是對跟妳共處這麼久的夥伴該有的態度嗎?早知道就不要把唱歌當藝人的工作交給妳,現在我一回來找妳打仗妳就懶了!」
「他們的事情沒管好讓麻煩跑來我們這裡,我們幹嘛去幫他們收爛攤子啊?我們即使坐著不動他們也會解決的啦。」
其實她說的也很有道理,怎麼能因為聽了事案報告就有所動搖,認為自己一定要出征呢?不過轉念一想……
「誰說去那邊一定要打仗的啊?也可以到處參觀啊!通行證不拿白不拿,那種閃亮亮的光明聖城我們逛多了反而有點無聊了,妳不想看看到處都是鬼的世界長什麼樣子嗎?」
泰佩理恩的書本微震了一下,R見狀就認定自己說動對方一半了。
「那種像是仙X傳說的死都尼芙菲姆一樣陰暗卻可愛的城市,搞不好還會有萬聖魔和南瓜魂跟妳打招呼,這種每年十月三十一日才能讓卡巴拉扎去一趟的稀有城市難得對外大開門戶,妳不去一趟對得起自己嗎?」
啪的一聲,小說被閤上。
「真的這麼讚啊?我要去!」
YES!YES!就知道拿線上遊戲跟觀光當誘因來釣她絕對會贏!但是泰佩理恩的下一句話卻又讓R停格了一陣子。
「但是要我去就再等幾天吧,你沒有阿斯嘉特公民證,通行證只有一個人能拿啊!不然你等得到我們又被融回原狀的那時候嗎?」
那一天,R終於知道了自己不是正規公民的哀傷。
※
「喔喔喔!這裡真的好棒喔!還有賣好多特別的萬聖商品……我一定要拍好幾張照片!嘿,那邊的殭屍老兄可以幫我拍這個嗎?」
從進冥界到現在,泰佩理恩的相機快門還沒有停過,甚至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開的閃光燈已經嚇退了不少鬼怪,都躲遠遠一臉驚恐的看著她,偶爾還有會有幾個路過的不死生物被她拖下水拿牠們根本不敢碰的「怪異長方形物體」。讓她體內先前已經用通行證在冥界晃過一陣子的R越來越汗顏。
『我說,雖然經過我和總部嚴密的計算,幽靈跟不死族被閃光燈傷害到的機率難以測量卻還是只比零多一點的浮動值,但是你這樣對這地方的居民還是不太好的行為,妳不能期待牠們一下子就了解科學……』
「R,你要不要吃巫婆帽巧克力棒啊?」
『……我可以不要再理妳了嗎?』
有時候,這傢伙的行徑真的很沒牌理耶。
(半小時後)
「其實,你說的事情我都知道。」
坐在黑荊棘造型的長椅上不會有疼痛的感覺,泰佩理恩已經抱著一大袋的糖果,手拿一杯南瓜汁暢飲著。
「但是,很多剛到阿斯嘉特城的人,不也都是興奮的做一些奇奇怪怪的行為而引起別人的注目嗎?把這種心態套用到牠們身上,就沒有什麼好擔心的了,反正我們的通行證可是真貨呢。」
聽著對方的解釋,也「感受」著南瓜汁清甜的滋味,R有點想搖頭,但只能用嘆息表示他默認。
『我覺得我們兩個越來越像攣生兄弟姐妹了。』
「哈哈!我也有這種感覺,欸欸你覺得我們接下來去哪一條街好?你來決定如何?」
正當心靈對話進行得順,不遠處緩緩接近的喘息聲讓他們兩個都警戒了起來。
「好、好累……好餓……」
一名短髮而看似身形矯健的女子卻滿身是傷,完全是一臉快掛的模樣殘喘著,看到有人坐在那邊,她真的覺得自己運氣太好了。
「人……有人!!俺忍不住啦!!」
※
「嘔噁……」
也不過是兩秒的時間,那位偷襲的吸血鬼小姐已經跪倒在地上,把她剛剛不小心喝下去的保養油跟組織液全部吐了出來。
「你、你為什麼沒有跟我講你是機械……幹!」
『這就是妳剛剛不抽武器來擋的原因嗎?服了妳…...』
比起不讓自己受傷,泰佩理恩竟然反而比較想看吸血鬼出糗,望著對方偷偷露出計畫通的臉,R不禁想到原來自己還沒有完全習得對方愛整人作樂的精髓……不!這樣還是很危險啊!
「對、對不起嘛!因為妳看起來真的快要癱了,所以我才想說能不能幫上一點忙,沒想到……」
「哼,起碼俺還活著,你雖然很難喝,起碼還有一點點鐵銹味。」她不服氣的盤腿而坐。「你叫什麼名字啊?」
「泰佩理恩‧藍莓,覺得不好叫的話綽號隨便取。然後不要一直你你你的叫,我是女的謝謝。」她把瓶子擺到一邊開始拆棒棒糖的包裝。
但是吸血鬼的嘴已經大大的張開。
「你、妳騙俺的吧?這種樣子怎麼可能是女人?!」
「妳不知道的事情可多了,妳對男女該有的外表印象肯定也還留在N百年前吧。」泰佩理恩說到一半,忽然看向眼前的吸血鬼。「不對啊,妳的樣子看起來也不像女生啊。」
「這是方便活動!身為傭兵這樣變通是應該的好不好?」
「行行行,都是妳的話。不過,到底是什麼可以讓妳被傷成這種德行啊?該不會是卡拉巴札軍隊?」
「不然還會有什麼?他們的聖水真的是他媽的難搞,妳這種南方人應該是理解不能吧。」
「誰說的?小說跟遊戲都這樣設計啊。」泰佩理恩對這種刻板印象毫不在乎。
「哼,要不是因為現在缺人,俺可是一點也不想去前線的……喂!藍莓,你是冒險者吧?」
「怎麼?」
「如果你上前線,有個聖騎敗在你們手下以後,為了求生而願意幫你們帶路,你會幫他治療嗎?」
「呃,應該不會吧?」
「可是前幾天,有個被卡拉巴札雇用的冒險者這樣對待俺了。」蒂卡仰頭望著黑得發紫的天空,像是在回憶多遙遠的過往。「她說:『立場不同並不代表不能互相關心。就如阿斯嘉特現在也有兩個不同立場的人們在戰鬥一樣』。你們阿斯嘉特人還真的挺有趣的呢。」
冒險者,真的都是這麼容易被煽動的人嗎?
R想幫助弱勢團體的想法,她理解;而她不想介入這種大規模戰爭的心態,R也明白。
雙方都有不退讓的理由,但是也不能說沒有和平主義者存在吧。
「妳知道他的名字嗎?說不定我認識呢。」
「可惜,俺根本來不及問她的名字,不過是個有藍白色的長髮和金黃色眼睛的女人……雖然是卡拉巴扎軍,但是卻穿著黑色的騎士鎧甲呢。」
為什麼好像真的有見過這人的感覺呢……
之前曾經有在極地併肩作戰,甚至在端午節去幫白蛇救小孩的時候,跟類似的人同行……
嗯,有機會再去確認好了。
「嘿,既然妳是不想上前線,我是接不到任務,那麼最好辦的方法……」泰佩理恩衝著蒂卡一笑。「妳就陪我去深藍城走走吧!」
協助促進文化交流,政府單位或許也該頒給獎給她呢!她到現在還是會有這種不切實際的趣味。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