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知道世界上最不好學的禮節是什麼嗎?」
「英國吧?我常常忘記。」
「女兒覺得是握手喔。」
「洗耳恭聽?」母親溫暖的懷抱輕輕圈著我纖瘦的身體。
母親不復往日的苗條,過分忙碌的工作與其他事情足夠她焦頭爛額。
直到後來突然大病一場,母親原本豐腴的身軀才變得纖瘦而且骨感。
我卻更喜歡母親豐腴的時候,淡淡的不可言喻的香氣讓我好眷戀。
「什麼時候應該要握緊,什麼時候應該要鬆手,一輩子可能都學不好。」
「阿,我的女兒言之有理。」
在房間裡的這一方小天地,桌上的沙漏不斷的被我擺弄。
母親曾經笑著說:「我喜歡沙漏的沙子流逝的時候。」
我卻帶著笑意說:「在這一處失去的,會在另一處累積。」
看著妳走進火車站,我卻一直跟著,一直。
「一直都是妳看著我的背影,這次換我看著妳的背影可好?」
妳不回答,妳只是提著妳簡便不過的行李上了火車。
我突然覺得臉上濕濕的。
原本挺拔的背影,原本烏黑的長髮。
在今天都變得很憔悴。
削瘦的妳提著跟你不成比例的行李。
那頭應該長而烏黑的頭髮已經沒有了。
都掉光了。
我曾說:「要不要女兒的頭髮?」
「妳不覺得我光頭也一樣光彩照人嗎?」
「嗯,妳永遠是最漂亮的。」
原本妳的眼睛總是充滿了令人移不開視線的光彩。
現在只有枯竭,就像沒有水的井水。
我很清楚該在哪個地方停下來,跟的太多變成多餘,跟得太少,就不成了。」
「放心吧!等到秋意盎然的時候我就會回來的。」在秋風蕭瑟的月台邊,我看著妳枯瘦的背影,妳這麼說著。於是我想期盼,可是我想起了一件事。
妳沒有說是哪一次的秋意盎然。
我目送著妳,妳沒有回頭。
所以,我索性不盼了。
母親,願您安康和樂。
一路順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