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見死不救的魔鬼
「怎麼了?你找到什麼特別的東西嗎?」傑恩揉著頭上跟鳥巢一樣亂的卷髮,走到克萊兒的身邊。
燒焦的惡臭不斷衝擊著克萊兒的嗅覺。她用手死死捏住了自己的鼻子,然後徒手撿起那顆惹人注意的石頭。
「噁--老天,這真的很噁心。」傑恩的臉忍不住皺成一團。「黛比,你要來看嗎?」
「蠢蛋!給我閉嘴。」黛比仍然雙手抱著自己的胃,難受地蹲坐在角落。
「我也知道。但我們得確認一下它是什麼東西。」克萊兒的指尖掃去黏在石塊上方的殘渣。
它的表面相當光滑,呈類近圓形的不規則形狀,並且散發著微熱。或許是剛才火焰的餘溫?
她將石頭放在手心轉動起來。它的顏色分佈也相當奇特。愈接近中心位置,它的暗紫色便顯得愈淡薄。
「看上去就像還沒打磨的寶石。」傑恩說。「這東西說不定很值錢呢。」
克萊兒暗自翻了翻白眼,同時察覺到手心傳來的異樣感。
儘管那顆石頭安靜地落在她的手裹,但從撿起它開始,她就隱約感受到微乎其微的震動感。克萊兒瞇起眼睛湊近凝視,石頭的中心似乎有什麼東西飄動著。
看上去就像她在科學展館看過的靜電球。真正的答案,她一時之間也說不清。
這顆石頭來自隙縫怪物身上,或許她應該問問真正的專家。
克萊兒再次從口袋掏出兔子鏡。「你知道這是什麼東西嗎?」
半分鐘很快就過去了。
然而,她卻沒有收到任何血字信息。
「你還在嗎?」她輕輕敲了敲鏡子表面。
黑暗的寂靜中,只剩下他們三人的呼吸聲。不安悄悄爬上她的心頭。
對方已經離開了嗎?還是因為她的魯莽而決定置之不理?
沒有了鏡子的引領,他們待在這裹就跟盲頭蒼蠅沒分別。
「我們現在該怎辦?」傑恩語帶猶豫問。
克萊兒重重嘆了口氣,將石頭和鏡子一把塞進口袋。「它說過我們不應浪費時間。」
「說實話,我們還不清楚那面鏡子是否可信吧?」黛比的臉色看上去好多了。「躲在裹面的,說不定是想要騙過我們的鏡子鬼。」
黛比說不定才是正確的。克萊兒抿著嘴,在心裹糾結起來。
但那面鏡子確實告訴了她很多事情。如果它真的是個騙子,他們現在很可能已經被大火包圍起來了。
「我想……它並沒有惡意。」克萊兒回答。
「但你--」黛比正想開口爭論,一聲伴隨著慘叫聲的巨響打斷了她的話。
它嚇得所有人直縮肩膀,稍微放鬆的情緒再次緊繃起來。
「噢!天哪……」黛比的綠眼睛瞪得老大,雙手掩住嘴巴。「你們聽到了嗎?那是凱特的聲音!」
「凱特?」克萊兒問。
「凱特·佩雷斯!那個走在我旁邊、戴著眼鏡的女孩。」黛比搓揉著手心原地踱步。「我們必須去找她--現在就去!她是我的好朋友!」
「你能肯定那是凱特嗎?」傑恩趕忙抓住了差點要往外衝的黛比,「我、我們才剛解決了怪物的危機……輕舉妄動不是個好選擇。」
「凱特沒有錯,是我硬拉她來陪我的!」她眼眶泛紅,奮力甩開了傑恩的手,轉身往外面跑。
「等等!」克萊兒打算阻止,但黛比的衣袖卻剛好擦過了她的手心。
「快點,我們得追上她才行。」
傑恩望向克萊兒,目光游移。「我們……真的打算追上去嗎?」」
「但我們也不能丟下她不管。」克萊兒跑到門邊,回頭盯著仍然站在原地的傑恩。「你要來,還是不來?」
他咬著牙,煩躁地抓了抓頭髮,邁步跟在克萊兒的身後。「我根本沒其他更好的選擇。」
兩人衝出教室來到氣氛壓抑的走廊。在昏暗的環境下,克萊兒看見牆上有一道嬌小的陰影躍動而過。
她在樓梯的轉角拐了下去!
克萊兒拖著疲憊酸軟的身體追上黛比的步伐。跟隨著凌亂的腳步聲,他們再次回到二樓的走廊。
黛比就在不遠處的前方。她的腳步開始放慢,然後在走廊的中間停了下來。
克萊兒拽著傑恩跑上前,同時發現讓黛比停下動作的原因。
這條走廊上除了他們以外,還有其他人。
兩人都姓懷特……克萊兒記得這對讓人印象深刻的兄弟。
一個縮起肩膀、瘦骨嶙峋的男孩。旁邊還有個高大結實的男孩,就像一頭森林裏的熊。懷特兄弟就站在對面與他們對視著。
「奈曼和杰夫!」傑恩吃驚地指著他們,「原來你們都在這裡!」
「你們有看見凱特嗎?她戴著一副很厚的眼鏡!」黛比緊張地踏前了一步。
懷特兄弟互相對望了一眼。
「沒看到。」
兩人異口同聲回答。
「怎麼可能?你們沒聽見她的聲音嗎?」
「我沒聽到。」奈曼的雙肩向上一縮,望向他的兄弟。
杰夫搖搖頭,俯視著他們。
「沒聽到。」
有什麼地方不對勁。
他們的性格原本就這麼怪異嗎?克萊兒警戒地後退了一步。
「慢著,你們有看到嗎?他們的身後。」傑恩在她的耳邊壓低聲音。
她跟隨傑恩的視線,目光落在懷特兄弟身後、大概幾米遠的地方。
一塊木板卡住了廁所的門柄。
毫無疑問,那裡肯定藏著些什麼。
發現了這個事實的黛比同時倒抽了口氣。
「黛比,別衝動。我們得趁他們不注意時越過他們。」克萊兒以只有他們三人聽見的聲量說道。
「真高興你們沒事。」她佯裝冷靜,將顫抖的手藏到身後,走到懷特兄弟的面前。「對了,你們有人知道離開的路嗎?」
「不知道。」
「不知道。」兩人語氣異常平淡。
「那我們分頭找找看吧?」她嘆氣道,若無其事的打算路過他們的身邊。
一隻粗壯的手猛然擋在克萊兒的前方。
「那邊什麼都沒有。」
「什麼都沒有。」懷特兄弟的眼神讓克萊兒心裏發寒。
「噢,這麼說,你們是從那邊來的?」
「是的。」他們的聲音再次重疊。
「好吧……」克萊兒小聲道,交疊在身後的手迅速比了個手勢。
下一秒,三人拔腿就跑,猛地衝過懷特兄弟的防線。
懷特兄弟快步向前,試圖阻擋他們。克萊兒敏捷地彎下身,躲過他的攻擊,在他的手臂下方穿過。要是慢了半秒,他撲空的手就會抓到她的頭髮了。
最先到達門前的傑恩馬上拔下木塊,猛力推開女廁的門。
克萊兒往後瞄了一眼。她看見懷特兄弟同時沉下了臉,目露凶光追趕在他們的身後。
三人連忙擠進廁所。傑恩快速轉身將門關上,用剛才拆下的木板再次將木門暫時擋住。
碰、碰碰碰--
克萊兒能聽見懷特兄弟發出憤怒的嘀咕聲。
「不!」這時候,黛比突然發出高分貝的尖叫聲。
克萊兒轉過頭,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的呼吸一瞬間靜止。
女孩的雙腳在空中瘋狂地亂踢亂蹬。
克萊兒猜那是黛比正在尋找的好友,凱特。
但她並不確定。
因為--
她的上半身被徹底吸進鏡子裏了。
本應平滑無痕的鏡面,卻浮現著蠕動的波紋。它打算將凱特完全吸進去!
黛比一個箭步衝上前,用盡全身的力氣抱著凱特的劇烈晃動的雙腳。「快來救她!求求你們!」
傑恩瞬間回過神來,與黛比合力試圖將凱特拉回來。
就在克萊兒打算幫忙的瞬間,熟悉的刺痛感再次穿過她的腦袋。她的雙手顫抖得厲害,險些將兔子鏡摔到地面。
「阻止他們。」
粗大的血字異常刺眼。
強烈的不安在克萊兒的心裏膨脹起來。
「慢著!」克萊兒衝上前將傑恩往後拉,然後抓住黛比的肩。「黛比,放手!」
「克萊兒--」她瘋了似的推開克萊兒,「你這見死不救的魔鬼!」
黛比的力度讓克萊兒往後失去平衡,撞上身後的傑恩,兩人隨即在地上摔成一團。
克萊兒吃痛的爬起來。那面鏡子突然恢復了平靜。原本浮動的波紋此刻就像幻影般消失得無影無蹤。
「噢不……」她半掩著自己的眼睛。
隔著指縫,她看見黛比踉蹌地往後趺坐在濕滑的地上。
然後,血花往開始往周圍噴濺,腥臭的液體染滿了整面光滑的鏡子。
黛比的懷裏,緊抱著凱特的下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