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冽的寒風刮過針葉林的樹梢,凍著雪霜的細葉刮擦出清脆蕭瑟的沙沙聲響。天空此時正降著如天鵝絨般潔白的瑞雪;無比純淨、無比美麗,自那抹著極淺灰妝的淡藍蒼穹。一切是埋沒著喧囂的完全靜謐,只有風吹過,樹葉隨之搖曳的沙沙呢喃。
太陽並未高掛,繫於地平線仰角不遠處緩緩的游移。光芒可說微弱到只足夠透過天空抹上的淡妝,發出極為不起眼的光輝,如同片灰中的一點圓斑,豪不起眼。與之相比,在這飄著細雪的天空下,被雪冰封的大地更顯奪目……白與灰的世界。
樹幹凍上冰傷,細葉夫了一層薄霜,樹皮的灰,岩石的慘灰。遠方匍匐地表的灰岩山脈,蜿蜒起落的山稜線起,都蓋上了厚厚一層白帽。但就在這連綿不盡的山巒間,一段刺黑扎入這幅美景中,硬是接起了兩座山脈,將之間的谷口橫阻,劃破大地的和諧。
那是一堵龐然的建物,不知由誰建起,又如何辦到?高聳的城牆由燒成漆黑的巨大曜石扎實堆疊,就如同融烙在一塊似的拔地而起。每隔一段距離,城牆頂處便有一座箭塔豎立。放眼望去,不斷的綿延至牆的盡頭。
牆頂,自山脈落下的狂風撲打橫阻谷口的高牆。上頭插立的旗幟;紫色鑲有黑邊的方旗,中央的白眼圖騰隨著風劇烈晃動,於高處漠視漆黑高牆後守護的世界……
細雪紛飛,冰雪平原已經是步入初冬的季節。一個終年降雪,沐浴在點點雪花中的村莊,此時空氣飄盪著一股離別的氛圍……寂靜無聲。
暖色系的木屋與主人道別,送上深深的思念。就在這個純樸祥和的村莊出入口,一群群的村民正與身著鼠灰色皮甲的士兵們送別──母親於孩子額上親吻,兒女於父親的雙頰上輕啄,全都是最深──最深的牽掛與祝福。
在道別的人群中,一頂茶綠色毛氈帽與白雪格格不入。帽下是細心照料,垂掛的橘黃色長髮,髮下是一雙懷著搖曳不捨的黑色眼眸。她不算非常美麗,卻有著脫俗的氣質。眼角的淚花於冰天雪地中閃著晶光,雙頰被凍得微微泛紅。這名女子正與眼前留著棕紅色為長捲髮的男子緊緊相擁。
男子微低著頭,將頭埋在了她的耳朵旁,距離是如此靠近,能夠聽見彼此的吐息。沒多久,兩人鬆開雙臂,牽著對方的手與對方的眼眸互相對視著。男子深情而溫柔的幫她理了理圍在脖子上的圍巾。
搖曳的眼眸,滿溢的淚花,雙頰越靠越近,深情款款的一吻。
唇與唇緊緊地相依,剛開始早已被凍得冰冷的雙唇被彼此融化,感受對方送過來的微暖溫度。時間展現了仁慈的一面,被這份深情所凝滯;緩緩的,一點點地前進,成全這剎那的永恆。
一股暖流滴在了臉頰上,很溫暖,是男子的淚水,落在了女子凍的通紅的臉龐。她的雙眼緩緩的闔上,把握著這段以後不知道還要等多久才會再臨的幸福。
淚花被擠下眼角,滑過冰冷的臉頰,與男子的淚水交雜著,一同滑下頰邊的孤崖,無聲的落在腳下撲滿白雪的大地,一滴滴的不斷落著。
但離別仍舊無情的到來,劃破時間這份仁慈。隊伍出發的號角吹起,宣告真正道別的時刻來臨。相吻的兩人緩緩分離,手仍然牽著。
女子依依不捨的握著男子的手,暗自希望他不要加入那魚貫離開的隊伍。雖然隔著皮革手套,她用緊握的力道將無語的溫柔與感情推過皮革,傳遞給深愛的人。
男子的手被拉住,兩人的目光再度對視。臉上充滿著不捨與莫可奈何,卻也隱含著堅毅。男子輕聲開口,聲音很小,充滿溫柔,在同伴腳步踩踏雪上離開的聲音與村民道別呢喃中,仍清晰無比的傳達而來。
「我……一定會回來……」
一句簡單的話,卻安撫了無助徬徨的心,輕柔的打破不安的搖曳。緊握的手鬆開,彼此的手漸漸抽離,手心,手指,指尖,最後是依依不捨的注視與背影。
女子默默望著隊伍的離去,如同其他的村民一般。她雙手交握放在胸前,如同深深祈禱一般。當村民逐一回到村中,只剩她一人孤零零的站立於雪中,身上早已積了一層雪花。不畏寒冷,她依舊目送著。
隊伍留在雪地上的腳印再度被不斷落下的新雪掩蓋隱去,最後的足跡消失在村邊出入口正對著的迷茫針葉林中。聲音從被凍得微微泛紅,顫抖的雙唇間吐出,隨著風飄盪至遠方,遞送給心中的牽掛。
「我會等你……在這與你相識的村莊,一直一直等待下去,直到永遠……」
※ ※ ※ ※ ※ ※
一個終年降雪的天空之島
守望者們在此長眠
探尋者來此悼念,傾聽雪中纏綿難斷的思念
地底湧出的熱炎如果停息,寒冬將會放出連死者都能再度殺死的怪物
守望者啊!提高戒備,敲響警鐘!
牆城白眼旗從未斷折,漆黑曜岩從未擊破
挺起胸膛,主動出擊
尋找消失的熱炎,喚醒沉眠的諸神
守護牆城守護的千古榮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