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門-???】
到底是怎麼回事?四周是樹、樹、樹、還有樹,毫無月光的夜晚讓人看不見這片樹海的出口,
腳下稍嫌濕潤的泥土和成堆的枯葉都不能成為路標,
濕黏的空氣一點點、一點點,漸漸蔓延成恐怖。
——快下雨了——
「哈——哈——」
全身都冒出冷汗,手腳不自主的顫抖,
諾薇靠在樹幹上努力喘氣,但是呼吸卻越來越困難,
眼中的淚水止不住地流下。
回到剛剛的鬥技場,或者走到街上也好,總之要逃離這片森林——
拖著幾乎無力的雙腳,諾薇使盡全力邁出步伐,速度卻非常緩慢。
快動啊!在心底怨恨地咒罵自己,但是雙腳已經無法動彈。
啪!勉強踏出一步,不過完全失去了平衡感,諾薇就這麼跌在枯葉堆中。
——下雨了——
「嘎——」冰冷的雨水一滴一滴擊破了理智,不斷抽蓄的肌肉奪走呼吸的功能,
諾薇只能發出了怪異的抽氣聲,渴求一絲絲氧氣。
狂亂的痛苦不斷疊加,雙手胡亂揮舞抓取,整個身體沾滿泥濘。
好不容易取回了呼吸,諾薇瘋狂的喘著氣,模糊的視線終於能對焦,
試著冷靜下來,看向自己全都是泥的雙手——
不,這雙手沾滿的,是血——
雙手的前方,是滿身瘡痍的他——
「咿!」諾薇全身緊縮,逃避似的轉開視線,眼前卻是另一個他,全身被箭穿過的他——
身邊越來越多他,然而他們不是同一人,但,諾薇全都熟識,
不管他們任何身姿全都認識,連現在的樣子,都一清二楚——
全都是,為了保護自己,因而慘死的他們!
而自己,則是躲在他們的身後,躺在他們的血肉之下,目送他們去死!
「——」完全不成聲的崩潰尖叫,傷口的血,屍體的臭,奪去了諾薇的五感,
眼前,由紅轉黑——
那是,令人懷念的香氣,以及平復一切的溫柔——
感受著那溫暖的觸感,諾薇緩緩睜開雙眼,發了現那如母親一般安祥的笑容。
「終於睡醒了嗎?」她如此說著,語氣宛如對著睡過頭的孩子一樣帶著點責備,
但白皙的手仍然輕輕地撫摸自己的頭。
諾薇想叫出她的名字,卻喊不出聲,想擁抱她,卻無法動彈。
只有眼淚,滑過雙頰。
「啊啦?好孩子好孩子,沒事了喔~」她抱起諾薇,一手輕輕拍著背,溫柔的安慰著。
「已經不是那時候了。」等到眼淚已停,她放鬆雙手,再次看著諾薇的雙眼。
「已經不再是那個時候了。」她又說了一次,終於,自己點了點頭。
「妳要知道,這世界,還有許多美好,妳一定要仔細地看著那些美好。」
再次點了點頭,卻又再次流下眼淚。
她微笑地看著又哭了起來的諾薇,雙手捧起她的臉頰,用纖細的手指撫去眼淚。
「所以不要再害怕了,諾薇——」
冰冷的雨水無情地鞭打著身軀,全身依舊發著抖,但是思緒卻非常的清晰。
「嗯,我不會再害怕了,謝謝妳。」
整理好現在的狀況後,諾薇重新站起身,平穩的向前走著。
眼前仍然是一片樹海,不管走多遠似乎都毫無變化,
但諾薇彷彿堅信著什麼,筆直的向前走著。
天空似乎傳來光亮,眼前的視野越來越清晰,雨似乎也緩和了下來。
穿過這片樹海後,一定是她所說的美好——
「哇......」
突然之間,豁然開朗,
清澈的溪河反照著早晨的微光,雨過的天空因為雲未完全散去,使得陽光宛如天梯一般降下。被眼前那美妙的光水所吸引,諾薇佇立在溪流一旁,靜靜的收下美景。
「還有,我愛妳。」
閉上雙眼,對著彼方的她,傳達感謝與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