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型海象_平凡的邪惡最可怕_20150718

  看過史丹利·庫柏力克 (註 1) 的《鬼店》(註 2) 後，該片便成為我心目中恐怖片的代表作，自此一直在尋找驚悚程度凌駕其上的作品。這次偶然看到《人型海象》的預告片，心中某個變態 (?) 的開關似乎被開啟，因此老早就在期待這部電影。

  直接講結果 -- 我是失望的。《人型海象》被導演拍成一部要喜劇不喜劇、要恐怖不恐怖的作品。最成功的恐怖片必定要掌握恐懼的精隨 -- 什麼樣的鏡頭、音樂、場景會帶來甚麼樣的效果，好的導演必須像是神機妙算的占卜師，能夠準確預測觀眾的反應。觀者所恐懼的對象 (鬼、異型、怪物等等) 出現在螢幕上的那一刻，往往已是緊張的心情開始退潮的時刻，而最吊人胃口的反而是該對象實際出現以前所建構出的預期心理。人類最深的恐懼，從來就來自暗處、來自未知，來自我們心中最黑暗的想像。

  在懸疑的營造上，《人型海象》是不及格的；預告本身的懸疑感都較正片來得豐富 (這也是為什麼我會被預告吸引)。「海象」初登場時確實有些駭人，但看久了只覺得是種惡趣味，並不真的放在心上。一方面海象的形象實在跟人體相去甚遠，二方面海象的製造者豪沃德自己也在最後「穿」上了海象皮，因此合理推測主角的情況應該相仿，只是礙於腳被截肢、手又不能移動，才會無法掙脫。既然明白主角只是套上一層外皮、而非真正被「改造」，本片的驚嚇程度便已失了一半；而剩下的另一半，也被冗長、無趣的獨白消磨殆盡。

  導演多次使用訪問式的特寫鏡頭讓演員「說」出故事背景 -- 這種編劇方式只是便宜地用台詞交代故事，根本難以在情感上說服觀眾。光是這點就已經夠糟了，更別提強尼戴普的角色被塑造成一個精神不濟、腔調不上不下的天兵警探；片中處處充斥這類刻意嘲諷加拿大的爛梗，別說是濫竽充數，甚至連節奏都令人尷尬。所謂「幽默」的播客們說的笑話也一點都不好笑，反而非常殘忍；事實上，本片的引子 -- 主角和他的搭檔在節目上嘲弄一個不小心砍斷自己肢體的男孩 -- 才是令我最不舒服的橋段。別提甚麼受虐兒童、心理變態了；一個平凡人對於這種爭議事件，居然可以毫無掙扎的大肆取笑、甚至當成生財工具，才是現今社會最真實的道德淪喪、人性中最幽暗的暴力。

  片尾主角的搭檔和其女友的選擇，也是本片另一個讓人乍舌之處。導演或許會主張主角在殘殺霍華德時已經失去人性、成為一頭真正的海象，但是一個正常人 -- 尤其是與主角如此親近之人 -- 該有的反應難道不是將主角送去醫治？讓主角繼續以海象的姿態在動物園生存下去，那到底算是漠然、還是某種報復？相較於一心想對海象贖罪的霍華德，這些所謂「正常人」的冷漠、無知，才是這部電影真正恐怖之處。

註：本篇文章所使用之圖片及引述之文字及影片分屬原著作人所有，絕無侵權意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