迪特裡希一下子醒過來,罕見地在睡夢中出了身汗。
環顧四周,漆黑的暗夜,靜靜傾聽,可以聽到菲莉雅勻稱而安穩的呼吸聲。
金色瀑布般放下的長髮讓方才從噩夢裡驚醒的他格外安心,眼角確定那膚色蒼白的枕邊人依然沉浸在紅神賞賜她的安逸夢鄉,這才悄然起身,步向露天陽台。
可以說是紅神造化弄人吧,能夠讓他再度夢見那名女子。
與兒時所見的
淡白色金絲雀一樣映像深刻,久違的開口清唱,那自英雄紀元流傳下來的民謠。「
在這天空的盡頭」
一瞬間,往事一幕幕重現在腦海,潮水不要命地衝刷著堅固的堡壘,濤聲震天。
「有著仍看不見的未來的波動」
有那個人在身邊就可以安心的感覺或許可以詮釋依戀的涵義。
「活下去」有那個人在身邊就可以安心的感覺,真是久違了。「跨過眾多的命運而行」
有那個人在身邊就可以安心的感覺,早就爛透了。「這似乎是被某個人所教導」
有那個人在身邊就可以安心的感覺,就像喝醉了酒,醉生夢死的時候滿腦子都是那杯來自月影山脈的葡萄美酒,而那陣子的酒勁過去了,醒了,到頭了還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被某個人所指引我們的吧」
最可惜白白棄了自己這輩子所能擁有的最乾淨漂亮的心悸。
「人在有限的生命之中」
即將進入炎炎夏季,卻還能被逼出一身冷汗,發起抖來,也只有她能夠做到。
「對於相遇一事」
同樣是手腳冰涼的血族,枕邊人菲莉雅非常期待同樣四肢不暖的愛克蕾兒以外的人給自己暖個床,不論禮節問題,而她則是不時無刻穿戴著黑色的棉質長襪,從不依靠他人。
「從沒有畏縮過」
似乎從他第一次遇見對方時,女子就是一身漆黑,不管是靈棺前的喪服,抑或是為了擁立菲莉雅而換上的騎士裝,那都是對於名為米羅瓦爾.布倫史塔德的她所擁有的映像。
不對,不管是姓氏還是名子,皆是活人賜予伊西莉雅的,而非她真正的姓名,要是讓她知道連自己都將這等大事忘記,肯定氣得拿刀劍架在他的脖子上吧,可是他連民謠的歌詞都有部分忘記了呢。
各個家族的長者都說過夫妻間要彼此尊重才能和睦長久,但沒有任何一個家族能夠尊重當事人意願,自由婚嫁,除了名為布倫史塔德的金花。
那個家族血脈延續上較為封建,為保持血脈的純潔,採取近親結婚,長子長女成婚,次子次女即用於壟絡關係,當然私生子女也有被正名的機會,只要成為一個被家族欣賞的強者就好。
『責任就是這樣甜蜜而沉重的,端看人如何解讀。』
『我才不介意你花心呢,像我一樣眼光好的女孩子可少著呢。』
『政治婚姻是個很無趣的話題,就像熟透了的蘋果一樣沒有嚼頭。』
『政治婚姻再怎麼不討喜,但是確實管用,前提是要看對象。』
『首先是自己的感情,其次才是政治意義,至於演個悲情角色替菲莉雅博取臣下與鄰國的欽佩,只是順手罷了。』
像他跟伊西莉雅這樣,兩個人相愛著互相架刀,不算逼婚吧?
他們之間僅是差上一枚戒指與誓言,如果沒有坦白自己的姓氏,或許一切都不一樣,可是不說出口,那樣的痛苦必然更加長久吧。
不知是神河國或是蓬萊島國的一句話:『長痛不如短痛。』
『你是獵鷹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