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串不可思議的計畫,
原本以為是天馬行空,
結果卻一一實現,多麼不可思議?
然,我們卻付出了相當的代價,
只為獲得能夠人本初就擁有的事物。
信任。
*
「奎艾特?」芸略為驚訝,但隨即搖頭,「那是歷史人物,能靈活運用世上的六大奇能與唯一的『第七奇能』,多麼不可思議?但也令人難以置信,」皺眉,貌似想通了什麼,用帶點怒氣的眼神望向自己對面的男子,「不可能有這號人物,你以為自己是奎艾特?多麼愚蠢。」
對於這既直接、又熱辣辣的諷刺,哈德威並不討厭,他用一貫微笑的口吻:「不會是我,我不是奇能者。」望著芸,饒有興致地說:「但我們團隊終會有一個奎艾特,她才是我們的必勝要素。」
「夠了。」芸揮揮手,冷冷地說:「我不想再聽你這天馬行空的愚蠢思想,如果這就是計畫,那你可得付出欺騙我的代價。」杯子裡的溫熱咖啡逐漸變得冰冷,一絲白色冰霜緩慢侵掠了咖啡平面,芸的雙眸染上一股青藍色彩,「你必須死。」
哈德威微笑道:「奎艾特是計劃的一環,如我先前所說,我們要推翻王國。」用手敲了敲桌面,「小至這房子,大至整個因舍圖堡壘,都是我的密屋。」
「什麼?」芸愣了下,開始揣測這傢伙該不會又要捏造什麼來欺瞞自己。
「我們要做的是革命,需要一個立足之地,與武裝集團來維持計畫的基本需求。」哈德威摸著鬍鬚,淡淡地說:「為此,我讓馬修團隊裡的一人加入軍隊,時自去年那人總算爬到了副隊長的位置,再以密令要求那人暗殺掉原隊長,接著等了半個月,王都總算下達命令讓他接任隊長職務。」
飲了一口冷咖啡,哈德威皺眉繼續道:「我們陸陸續續的撤換掉一些人,安排各自團隊的人加入軍隊,歷經了兩年,整座因舍圖堡壘的狀況終於掌握在我們手裡。」
兩年?所以這些人早在兩年前就開始策劃?顯然有些難以置信,雖半信半疑,但從哈德威的嘴裡也聽不出究竟是真是假,故芸不打斷他的話,畢竟他們推翻王國的計畫,從一開始就是自己來此的最大目的。
「在立足之地搞定以後,現下的計畫是如何擁有足以展現『大型革命』的兵力,」拿出一張紙,攤開在木桌上,上頭有著密密麻麻的文字與數字,「我以前說過,王宮有我的線人,近日他總算交給我一樣足以推翻國王的鐵證。」
現在便是確認他有無說謊的時機。芸內心想道,她問:「什麼鐵證?」
哈德威拿出了一個卷軸,他晃了兩下說:「國王與帝國達成的協議書,與我和你說的基本無異,達成聯姻,讓王子與帝國公主產下的子孫擔任王國的繼承人……以及帝國要求國王做出『奇能者暗殺行動』的密函,都在都裡。」
強壓自己想奪走那卷軸一覽的衝動,芸做了幾個深呼吸,「你已有了鐵證,為何遲遲不行動?只要公開,相信人民全部都會倒戈於你,實現『大型革命』所需要的兵力,進而完成推翻王國的宏願,不是嗎?」
「國民的愛國心無庸置疑,」將卷軸放在桌上,哈德威暗自訝異,他以為芸會奪走自己手上的抄寫本,「但若這愛國心使得他們寧願相信國王,不願相信我們,怎麼辦?」
芸沉默了,沒錯,整個王國國民們的熱誠,自己也非常清楚。不論這卷軸是真是假,若公開了,國民們也許會因為國王的反叛進而掀起武裝革命,但若反向思考,也可能因為愛國,寧可相信國王進而將矛頭指向哈德威他們,屆時區區一座因舍圖堡壘,興許也擋不下城外的國民、士兵聯軍而淪陷吧。
這卷軸,是把雙面刃,但為了將其中一面磨平,顯然哈德威有了計畫。芸揣測了一番後問:「那你要怎麼阻擋這情形發生?」
「這行做久了,也有一些人脈。」哈德威漸漸對芸改觀,一開始以為她空有奇能,卻是個性格衝動的女子。但顯然不是,雖說不知她究竟能理解到何種程度,但至少是個會動腦的文明人,「我打算連絡各地的線人,請他們幫我找尋一些對王國反感,卻苦無資源的人,讓他們加入我們。」
「這樣人不夠,縱然找遍了整個王國,也比不上整國國民,」芸清楚的知道,哈德威打算利用全國的反王國勢力來幫助自己,但絕對不夠。一如前面所提,國民的愛國程度非同小可,因此反王國的人絕對是少數,縱然集結,也絕對阻止不了整國國民的壓制,而且在加上王國軍,完全不可能相互抗衡,遑論攻陷王都。「你要有一個目標,來讓國民們仇視國王,進而成為你的助力。卷軸固然可行,但它卻是兩面刃,有失敗的風險,而你化解風險的計畫,卻根本無法實現這個目標,況且你要怎麼讓那些人加入你?徵兵?軍隊私下徵兵可會被王國徹查。」
「就是徵兵。」
搖搖頭,芸說:「各方軍隊隊長不得私下徵兵,否則做為『疑似作擁個人軍隊嫌疑』,會被軍部的人徹查整座堡壘。這是明文規定,屆時你們會事蹟敗露的。」
「不,我的線人指出,根據國王實施『奇能者暗殺行動』後,王國軍力量大大下降,為了不讓軍力落差過大進而影響治安,他將會實施『全國徵兵』,」哈德威豎起手指說:「王國並沒有為治安另設他部,一直以來都是由軍隊統籌負責管理,因此這徵兵既是我們擴充軍備的絕佳機會,也是探測國民反應的機會。」
「什麼?」芸疑惑道。
哈德威將咖啡飲盡,亢奮地說:「雖確定會徵兵,但詳細內容仍不知曉,興許會將18~20歲以上青年強制從軍,分發到各地堡壘以加強這幾個月來因獵殺奇能者而失去的兵力。如果自己的小孩被分發到遠處,國民們是否會反感?若會,就用這鐵證推他一把;倘若沒有,就藉機積極擴大因舍圖堡壘規模,購買軍需品……等等,全部都會因『徵兵』而合理化。」
這傢伙……芸愣住了,沒想到他已經對這所謂的第二步有了全盤的推測、思考與行進方針,智慧與規劃能力自不用提,從一開始掌控堡壘、安排各地線人、國王鐵證與徵兵制,他均拿來利用並實現自己最初的目標「推翻王國」,這行動力與果斷的決定,著實令人折服與讚嘆。
芸的面容顯得沒有較之前咄咄逼人,她問:「你很信任那王國的線人,你不怕被反間計?給你的是假情報,反而自己的狀況被據實稟報國王?」
「不會的,」哈德威收斂起亢奮,淡淡地說:「我的團隊需要彼此信任。舉凡因舍圖堡壘的隊長、各地城鎮的線人與國王身畔的間諜,都是我們各自團隊的心腹……」望著門口的馬修,「那個間諜是馬修的親妹妹,唯一的血親。而我的團隊,就是為他們與其他人而設立的家。」
「……原來如此。」芸點點頭,雖說血親間不乏有反叛的事發生,但比起朋友來說機率是低下不少,「你為何想推翻王國?」
哈德威黯淡下來,「呵呵,你看過我身上的傷了,」憶起過去,他緊握雙手道:「四年前我的家鄉被國家以反叛的罪名而屠戮,家人、老婆、兒子、朋友,全部都沒了。而那時的我因對王國的不滿,與在場的夥伴和另一位背叛者商討如何篡奪因舍圖保壘時……我被出賣了,送到那地獄受盡折磨。」闔上雙眼,彷彿當日情景歷歷在目,「夥伴們連夜救出我,若在晚個幾日……我就死了。」
「……那人是誰?」
哈德威靠在椅背上,用罕見的認真表情──眼神略帶憂傷和憤怒地說:「國王的親信,庫綸尼隆神官,比翠‧艾薩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