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沒理由的怪異
隔天，我一早就醒了。
沒什麼理由或煩惱，我是自然醒的。
說實話這讓我非常驚訝。
我到底有多久沒這麼早起？稍微思考了一下……算了，我忘了。
但是，很久了。
至少在大戰結束後，我不曾這麼早起來過。
我緩緩睜開雙眼，目不轉經地盯著頭上的複層式天花板，開始想像在這裝飾花紋和設計上到底花了多少錢。
貫徹司佩德爺爺頑固的個性（本人自稱喜歡白色），天花板宛如是倒掛在天上的雪地，除了設立在角落邊的投射光源外，全都是白茫茫的雪白色，當然，連同複層式間隔上的浮刻也不例外。
雖然我並不會特別討厭什麼顏色，不過同種色系看久之後，還是會產生些許的厭惡感。
對了，說到複層式天花板。
此種天花板設計的源由，是為了修補當初建造上的偏差，利用立體或是複層式的視覺感抹滅偏差上的缺失。此外，安插在複層角落的燈光源設計也是其中之一。光線源全部向上照射於上層天花板並反射下來，藉此能增加天花板的光線層次，視覺上的感觸也能大大加分…………咦？問我為什麼這麼清楚？
很簡單，並不是我知道，而是有人告訴我的。
告訴我這些的，全都是末爾一人。
我本身對天花板設計並不感興趣，只是不知那傢伙是突然有病還是怎樣，昨天忽然跟我提起這話題，然後沒完沒了說了一大堆天花板啦木樑啦什麼的。
躺在床上翻了半圈，把左手當作枕頭抵在腦後，面朝剛才還背對的褐色疊窗。同時，我注意著那要說暖和還稍嫌強烈些的陽光透進窗內，在地板上形成的折射光。
從窗戶外傳來許多聲音的集結體，攤販大叔和旅人之間的殺價聲，賣菜大嬸和婆婆媽媽閒聊的笑聲；像是早間新聞那樣準時撥放的廣播音樂，以及，聽見一個很像末爾所發出的甜膩笑聲。不，那的確是末爾的聲音沒錯。因為很噁心所以可以肯定就是他。重點是他在幹嘛？為什麼要發出那種乞求他人低下語氣，為什麼在他說完這話之後就被揍飛出去？
我無心去打聽，正確來說我根本不想去聽。對我來說，不重要。像是大嬸之間的小三八卦或是旅人向大叔殺價的「日常生活」，這一點也不重要，也很無趣。我有自信過了三秒左右就能全忘光。
話說回來，現在幾點了？我今天可不是沒事幹呢，下午還有不少事情等著我去處理。
我扭頭看向床頭邊的時鐘，為了確認現在的時間。
現在的時間──時針指在１０的方位，分針則指在５的位置。
也就是說……！
我比起平時在家，還要早兩個小時左右起床。
那可真是早。
不，不對，這已經不是用有點早來形容了。
什麼？問我平時幾點起床？哼哼，說了可別嚇到。
平時的我是以中午十二點作為我生理時鐘的標準。
所以說，現在是十點五分。
怎麼樣？很厲害吧！比起平時的時間，還要早兩個小時起床喔？
啊對了，我聲明一下，剛才所說的「一大早」，指的是清早（七點）過後再晚一點的早晨（十點）。
別抱怨了，對於年輕人來說，熬夜到很晚，隔天早上起來會頭腦昏沉，這才是青春！
好了，做為今天早起的好心情，我馬上決定做出今日的第一個決擇。
意義重大。就是現在。
我現在人在床上，還躺在床上，所以說……
此時的我有兩個選擇。
第一，繼續賴在床上。第二，還是準備下床。
一個是地獄，另一個則是天堂。
好了，我該選擇哪個？
……呵呵，開玩笑的。
這種問題根本不需要選。
要說答案，我肯定會回答前者。
不管是生理上還是需求上，前者無疑是最完美的。
至於第二個嗎……滾糞去吧。
又累又麻煩的選項，只要是人都不會選擇吧？
我才不願當個隨波逐流的人呢。
沒錯，自由主義在身！我本身就是自由！自由就是我的法！
基於各方面需求，我都會選擇前者。
然而，
「……今天、不行呢」
我運用腹肌撐起上半身，苦笑地抓了抓後腦分岔的亂髮，緩緩爬下發出「嘎吱嘎吱」聲音的矮床。把我的黑衣披在肩上，簡單地洗把臉就準備下樓。
今日的我，反常地違背的我自由法度。
今日的我，必須去糞坑。
自由法度在內心嘲諷反常的我。
我除了沉默和苦笑之外，什麼也做不到。打開客房的房門，走下樓梯。
今天的行程有點滿，稍微吃點飽足肚子的東西就好。
畢竟等會還有要緊事……超麻煩的要緊事。
而且，無法逃避。
想到這裡，我歎了不知第幾次的氣。如果說歎氣能夠造成人體傷害的話，我有足夠自信能夠殺死一個人。
為什麼唯獨麻煩事總是跑來我這？
總覺得身體變得沉重了。
「喲！起來得可真晚啊，今天可是很不錯…………呃，你還好吧？」
看到我臉上的無力表現後，坐在客廳沙發的司佩德收起最初的笑容，嚴緊地問道我的身體狀況。
「臉色很差喔？沒事吧？」
「啊啊……我沒事，」我雖然試著友好的回復司佩德，可惜失敗了。「……只是厭倦期到了」
真的，只單單是覺得麻煩而產生精神上的壓力。
所以，我沒事。
大概。
但是關於我的用詞問題，卻嚴重造成另外一位人士的誤會。
「……小夜？」聽到我的話，紗奈忽地露出不安的神情仰望著我，拿著茶杯的那隻手正隱隱顫抖著，「你，感到厭倦了？」
語尾頓了又頓，彷彿不敢相信會出現這個字詞似的。
此時的我尚未發現，紗奈猙獰的表情和語氣上的變化。
「……啊啊，是呢，」我露出疲憊的表情，扭動僵直的脖子，「我感到厭倦了。」
剎那間，我感覺到客廳熱絡的氣氛奏變。
惡寒竄起，我的身體下意識打了個哆嗦。
我沒有誇張，感受到的就是如此。
我的身體正在冒冷汗，全身肌肉都在顫抖，回頭的速度不知為何也變得很慢。
這時的我不清楚，真正恐怖的，還在後頭。
等到完全回頭時，我看見了──紗奈。
是紗奈沒錯。不過卻和平時的她不同，表情不再是以往的開朗小太陽，既溫暖又讓人感到心安。而是宛如冷鋒面過境，臉上的神情直降冰點，感覺上還有那麼一絲絲的黯然，最後變得既冰冷又凝重。
……誒、咦？怎麼了嗎？
我被那誇張的冷漠表情嚇著，不經倒吸了一口氣，多眨了兩下眼。
感覺她好像被什麼傷害到，而且是足以讓紗奈性格大變的傷害，導致最後才會變成這樣……？
那，是什麼原因……？
不懂為何紗奈的語氣會變得如此凝重，我說了什麼嚴重的事情嗎？
仔細思考…………並沒有。
我應該沒有說出什麼傷害人的話吧？
嗯，我認為沒有。
那到底為何……
就在我感到困惑並試著思索之際，紗奈已經放下茶杯來到我身邊，直直用那雙漂亮但卻變得冰冷，還有點…………哀傷的碧色雙眸盯著我看。
…………好美。
我不經有感而發。
雖然說是冷漠和哀傷的集結體，還有和平時截然不同的性格變化，但是，美人終究還是美人，這道理是不可能會變的。
所以，我看得入神也不是罪吧？
不，等等……！不對！不太對！
總覺得有哪裡不大對勁，男人的第六感如此告戒我。
「…………」我開始往後退步，打算拉開距離觀察──紗奈卻跟著上前。用那張要說面無表情也不是，要說快要哭出來也不像的曖昧表情瞧著我。逃走的機會已經錯失了。無奈之餘，我只好倉促地擠出殭硬的笑容，「怎、怎麼了嗎？」
「…………」
紗奈沒有回答我，那雙動人的雙眼仍緊盯著我。但是，她的腳步並沒有停下。
不間斷持續、一步一步地朝我逼近。
氣勢明顯和平時截然不同。
眼前這傢伙是誰？她真的是……紗奈嗎？
我認識的那個愛惡作劇和總掛著最開朗，身為我身邊最大麻煩的楓羽紗奈去哪了？
總覺得會有危險。
本能發出了警告。
我試著後退，我試著逃跑；能夠嘗試的方案不斷在我腦中呈現。很好，我還有機會！
然而下個瞬間，殘酷的現實打破了希望。
我陷入名為絕望的沼澤深淵。
感覺到手好像碰到了什麼物體。有不好的預感。我回過頭，發覺後背已經碰到漆刷的白牆。
我頓時感到不敢相信。
在不知不覺中，我居然被紗奈逼入了絕境。
沒路可逃了。
各種意義上都變得不妙，我既無法後退，也無法逃跑。
「紗、紗奈，妳先冷靜一點……」我還沒放棄，也不打算放棄，但是時間已經所剩無幾，不容我一拖再拖，「我、我們有話好好說……行嗎？」
「…………」
紗奈還是沒有回答我。
我可以當作是同意嗎？
不，照這個情況看來，不可能是同意吧？
如果這時手握把菜刀，或許會讓我心中的不安更加強烈呢。
…………為什麼我會想這種蠢事啊？
可惡，都是這個怪異氣氛害的，連我都變得奇怪了。
冷靜一點！冒然行動不知會變得怎樣。
我連紗奈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都不了解。
好，深呼吸一下，再來決定要怎麼做。
「（吸）…………（呼）」
很好，我冷靜下來了。
接下來，就試著用婉轉點的方法……！
不，稍微等一下，在我這麼做之前……
「那、那個……」我不太好意思地開口，我朝著司佩得爺爺打了個ｐａｓｓ。我覺得有些話還是在兩人獨處的時候說比較好。我認為有這個必要。所幸司佩得爺爺還算識趣，優越地笑了笑，對我豎起加油的大拇指，隨後瀟灑地離開了客廳。
我不清楚他去哪了，大概是……庭院吧？
總言之，現在客廳就只剩我和紗奈。
兩人獨處。
「總之……先坐下吧？」
付諸行動的第一步，我得先確保自己的逃生路線。
「…………」
然而，得到的回應卻是沉默。
「呃……那個……」
「…………」
紗奈完全不理我。
「我說……」
「…………」
還是一樣。
我放棄似的歎了口氣，重新起身走到紗奈身旁，試著以最溫柔的方式把手放到她的肩上，然後和她對話。
…………咦？
忽然間，我發現世界是倒反的。
不，我沒有開玩笑，是真的。
不知為何，我的雙腳朝天離開了地面，不知為何，我的後腦勺感覺到地板的冰冷感觸；不知為何，空腹的胃裡頭好像有什麼東西要倒流的感覺。
包括所有的家俱、地板和窗戶，還有紗奈，明明剛才我看到的是她哭喪的臉，為什麼，此時看到的卻是她充滿肉感的白嫩大腿和小腿呢？
…………
………………
…………
……啊啊，什麼嗎，原來如此啊。
經過短暫的思考，我總算明白發生了什麼事。
我苦苦笑了一會，打算開口和紗奈抱怨時，
一滴兩滴，有什麼溫熱的東西滴落到我的臉上。
嗯？什麼？
伸手觸摸滴到臉上的液體，仔細一看，是透明帶有溫度，還有……一絲悲切的液體。
當我還在納悶這些液體到底是什麼──
第三滴第四滴，不斷有溫熱的液體從上方滴落。
我不經覺得納悶。怎麼回事？昂起頭打算一探究竟，正好和上方俯視我的紗奈對上眼。
而當我目睹到紗奈的表情，我整個人僵掉了。腦袋頓時停止思考，我甚至忘了呼吸，過了良久，我才深深倒吸了一口氣。
我想這是我這輩子倒吸過最大的一口氣吧。
然後某個字眼，閃過了我的腦海深處。
──上方。
關鍵字使我頓悟。我迅速睜大雙眼，背脊後方發出從未有過的惡寒，同時，臉色也以隨之變得鐵青。
正上方，紗奈在我正上方。
溫熱的液體，上方滴落。
然後是，紗奈現在的表情……才不是什麼悲傷的表情、快哭的表情，而是真真正正的，紗奈她，哭了。
「紗……奈……？」
「…………」
紗奈沒有回話，只有眼淚代替她的話語，不斷地從臉龐滑落然後落到我的臉上。
「等、等等……哈，哈哈……玩笑嗎？等、這可不好笑啊，紗奈。不，這已經算不上是玩笑了喔……？就算是我也會生氣喔……等等，等……為……為什麼……妳別哭啊……！」
「…………」
大顆大顆的淚珠不斷從滑落臉龐。紗奈並沒有哭出聲，她用手捂住了嘴，身體在顫抖，盡量以讓人聽不到的聲音小聲哭泣。
不幸的是，這一切我全都聽見，也看見眼底。
…………紗奈，哭了……？是我……害得……？
……紗，奈…………我……！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發生什麼事。
我做錯什麼，說錯什麼，我不知道。
但是，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錯。
罪惡感開始在我胸中擴散開來，以極為迅敏的速度佔據我的內心。
我被壟罩在從未體驗過的強烈罪惡感。
就連我殺人時感受到的惡寒，也比不上此時我所受到的衝擊。
我感受著從腹中爆發出來的怒火。
咬緊牙根，同時摒住口和鼻的呼吸，我忍受著爆怒的內心不斷湧上想狂揍自己的衝動。這時，一股火燙的疼痛感油然而生，源頭來自從最初就緊握不放的雙手掌心。我低頭一看發現，原來是雙手用力過猛而出血了。
然後呢？這重要嗎？
我無法原諒，我無法原諒我自己。
我觸犯了禁忌，連我自己也不能原諒的禁忌。
──我把紗奈，弄哭了。
現在的我什麼也不在乎，什麼也不想管。說句實話，要不是還有要緊事得去辦，我恨不得現在就砍斷自己的雙手雙腳，讓自己殘廢一輩子。
……該死！該死！！畜生啊！！！
無處發洩的怒火不斷液出，難道我就只能這般忍耐下去？
不，我絕不能這樣下去！
閉上眼，過往的某段回憶閃過腦海。
──明明約定好了。
──我明明發過誓了！哪怕得成為殺人無數的惡鬼，我也不願再看到女孩子的眼淚！
──我這到底算什麼！當初的承諾呢？難道從『她』的死當中，我沒有記取任何教訓嗎？我還要眼睜睜看著重要的人死在面前嗎！！？
──就沒有其他方法了嗎？紗奈還活著，她還沒死，可是我卻把她弄哭了！
…………
………………
…………
──不，有的。
…………還是有辦法的。
我緩緩睜開了眼，忍受仍在擴大的怒火和恨意，哪怕得違抗內心的自我厭惡，我仍咬緊牙關，盡所能直視哭得梨花带雨的紗奈。
然後──我猛地抽開被壓制在地的身體。接著，在紗奈面前蹲了下來……不，不對，這樣不行！我打從心底認為這樣不行，所以很快的，我改變了方式。
我改變雙腳的位置，改成雙腳跪地，以紗奈看得見的距離溫柔地看著她。
「…………？」
有那麼一瞬間，紗奈抬起了頭，露出困惑的神色，碧綠色的眼眸周遭帶著些許淚花。
我皺起了眉，打從心底厭惡做錯事的自己。
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我再次體認到自己的錯誤。
哪怕不能夠明白其中原因也無所謂，我要做的事情，只有一個。
我接下紗奈那感到忐忑不安的目光，對著她微微苦笑。同時，以我最有誠意的方式緩緩把頭往前傾，直到我的額頭能夠碰到地為止。
沒錯，就是那樣沒錯，我下跪了。
最真誠，最確實的磕頭謝罪。
不為了什麼，只求紗奈停止哭泣。
「！……啊…………小、小夜……？」
看到我這副狼狽模樣，紗奈發出有些訝然的聲音。
啊，她終於肯說話了。
聽到紗奈的聲音，我第一次發自內心感到欣喜。
那麼磕頭也算有代價了，能讓她恢復精神，要我磕頭幾次都行！
我仍保持磕頭下跪的姿勢，帶著非常抱歉、沉重的口吻說：
「對不起，紗奈。」
「…………咦？」
「我無意間說出的某句話重傷了妳，很抱歉。還有我…………不，沒什麼，我只想告訴妳，」我昂起了頭，兩眼直直注視那雙正感到驚訝或是……不敢置信的碧綠眼眸。小小地深吸一口氣，以最真誠的聲音說道：「我沒有討厭妳的理由。不，我很喜歡總是笑著的妳。」
最後的最後，就是那一句話，令紗奈瞪圓了眼。
我沒有看露這瞬間。
宛如綠寶石般的綠色瞳孔，在淚花襯托之下閃閃發亮。
不，感覺紗奈整個人都在發亮。
白皙的臉頰染上從未有過的紅暈，從原先驚訝的模樣變成緩緩勾起粉色的嘴，直到她吐出嘴裡的熱氣，最後用纖細的玉手擦拭淚花的模樣，一連串妖艷的姿態和表現，令我不經看得出神。
臉頰無意間變得火燙，心臟噗通噗通的大力跳動，感覺在不阻止我就要因為心臟衰竭而死，體溫也開始飆高，我下意識別過了臉。
不過我又突然想到，紗奈的事情還沒解決完。
在肉體和精神上的雙重壓迫下，我硬著頭皮，頂張通紅的臉頰，回頭和紗奈正眼對勢。
這時我赫然發現，紗奈也因為和我重新對上眼，眼眸變得迷濛，臉頰也變得比剛才還要紅了。
「所以……呃，可惡……說到哪了……等等，我……那個、呃，我…………」
糟糕，因為剛才發生那些事情，害我完全忘詞了。
我該說什麼，現在進展到哪了？
越是想，腦袋就越亂。
「……嘻嘻，沒關係的喲」
『喲』？這個語助詞……還有那種笑聲……
「……謝謝你，小夜。」忽地，有隻溫暖且讓我感到無比懷念的嬌弱小手觸摸了我的右臉頰，然後，左臉頰也被同樣的小手捧了起來。兩邊的臉頰都被捧住，而我則朝這對玉手的主人……紗奈露出微笑。「我沒事了，倒不如說，我還想和你道謝呢。我居然會犯下誤會的錯誤……慚愧。」
紗奈害臊地垂下頭，似乎是打算遮演羞澀的臉頰的樣子。
而我則是不明所以的挑起眉，問道：
「什麼誤會？」
「…………小夜你，不是說了『感到厭倦』嗎……？」
「……呃嗯」
……我有說過這種話嗎？
我從來都沒說過『厭倦紗奈』之類的話吧？
不，根本不可能啊，哪怕再怎麼討厭麻煩，我也不會對女孩子說這種話。
更何況，還是紗奈。
我還不想掉腦袋啊。
那麼，這是怎麼回事？
「……嗚嗚嗚，好丟人……我居然會搞錯那句話的意思……」
紗奈罕見的露出慌張神色，這對我來說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奇景。不過我沒心思管這個，而是專心地繼續追問下去：「然後呢？」
「然後…………我…………」
「什麼？」
太小聲了根本聽不見。
「就、就說……我……」
「……麻煩再說一次，並且大聲一點嗎？」
「！……小、小夜就只知道壞心眼！」
被冷眼和罵了。
可是我是真的沒聽見啊！到底是什麼原因才讓紗奈哭啊！？我好在意！！！
「…………我、我……誤會了」
「……啥？」
「！……我、我！人家誤會小夜的意思了嘛！」
什麼意思？可以麻煩詳細一點嗎？還有，用「人家」這個語氣很可愛呢。
「小、小夜你那時說了『厭倦』對吧……我以為是在對我說……」
「厭倦……？我對妳？」
紗奈沒有回話，只是害羞的「嗯嗯」點了點頭。
……原來如此，我瞭解了。
這一切……都是誤會啊！
啊啊，確實，我那時的確有說厭兩字，不過我指的是對於人生的麻煩事的厭倦感！
才不是對於紗奈的厭倦感！她以為我是怎樣？進入夫妻間常有的厭倦期？開什麼玩笑，我們又不是夫妻，怎麼會有厭倦期？
啊啊，真夠白癡，居然會這上面糾結這麼久……
等等，那麼剛才還下跪的我不就是白癡中的白癡嗎？
不過就算如此，也不可能只因為聽見『厭倦』兩字就哭成那樣吧？一定還有……最主要的原因。
「我說，紗奈」
「什麼事？」
紗奈邊俏皮地歪著腦，邊溫合地露出微笑，感覺她已經恢復成平時的模樣了。這是好事，可是……
「不，沒什麼……」
最後，我選擇退讓一步。
「小夜？」
「不，沒事了」
我笑著摸摸紗奈的頭。據我所知，這是我和紗奈認識以來第一次摸她的頭。她本人似乎也感到相當驚訝的樣子，不過也只是最初的時候，她馬上露出享受幸福的笑容，很舒服地把身體依偎在我肩上。
或許，那只是我的錯覺吧？
有時候女性也會因為某些敏感字眼，和其他身邊朋友大發雷霆吧？
嗯，就當作是我無謂的擔心吧。
「好了──摸頭時間結束。」我瞄了眼牆上的時鐘，距離下一步驟的任務，還有十幾分鐘的時間。嗯，時間還足夠。我準備站起身，同時牽起和我緊握不放的紗奈的小手，「該準備工作了，工作了！趕緊把麻煩事處理處理，回家去吧！」
「呵呵呵，沒問題。」
紗奈緊緊回應我的手，更是綻放更耀眼的微笑。
隨後，為了進行下一步驟的任務，我們離開了司佩得爺爺的家。
‧‧‧‧‧‧‧‧‧未完待續
‧‧‧‧‧‧‧‧‧‧‧‧‧‧‧‧‧‧新的寫法，新的小說，請大大們多加的支持！也歡迎評論及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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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啊各位！這次的字數很少，因為我真的卡機挺久的。
為了比較能呈現紗奈和錦夜的對話，我煩惱了好久好久。
下一章‧‧‧‧‧‧‧‧沒意外的話說不定就會多了（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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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內容
影刃－第二十九章－沒理由的怪異
小說－【畫槌錄】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