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獻給星星的花束充滿惡意【上】
作者：薩維│2015-05-22 23:06:44│巴幣：2│人氣：168
掛著幾點星光的灰藍夜幕悄然展開，掩蓋過了最後的昏黃，等待著月白的登場。定時的電子鐘聲配合著聽來老邁無力的嗓音在空曠的校舍中迴盪著，聽來格外寂寥。無視聲聲催促離校的廣播，背著側背包的少年快步走過準備晚自習的教室直達目的地的門前。
在陽光洗禮下曬出的淡銅膚色，帶有幾分稜角的臉龐和較平均高中生要高壯一點的身材，看來像個多上幾歲的陽光青年，不過在削薄的黑色短髮下那對缺乏了活力的瞳孔加持下，模樣比較像是剛加完班的中年上班族。
確認過四下無人後，少年掏出鑰匙，打開寫著【禁止非教職員進入】的老舊鐵門，一戳和這堆滿灰塵與教材的小小房間不符合的色彩立即吸引到他的注意。
那是個色彩斑斕的花束。
玫瑰、薔薇、三色堇…各樣不同的花朵以彩紙包成束，出於巧手之下的花朵各自凸顯特色卻不互搶鋒頭，看來就像個萬花筒璀璨奪目。
只要別去注意插在底下的垃圾桶。
「這樣丟掉好嗎，那看起來很貴耶？」
視線轉向一反常態趴在窗旁課桌椅上的先客，少年打開話匣子的同時一屁股坐上桌前的椅子，望著眼前的髮旋，不等回應就逕自拆開點心的麵包吃了起來。
位處舊校舍三樓最邊間的這個倉庫 －－美其名為舊教材室，實際只是待處理垃圾的堆置處。只有過年時期才會被想起的這個地方，在他的血汗勞動下硬是整理出一塊空間，成為小小的私人場所。
當然這不是少年的主意，事實上鑰匙也是主謀者打給他的。
「……你是來找我吵架的嗎，低能？」
緩緩抬起頭來，瀏海下那對像渾圓伶俐的微紅瞳孔閃爍著懾人的冷光，姣好的臉蛋凝起眉頭，表情看來滿是厭惡，烏黑秀髮披蓋著縮在一起的嬌小身體，讓她看來就像被打擾酣眠的黑貓。不用什麼觀察力也看得出她現在情緒差到極點，清澈透明的聲音充滿冰冷的不悅。
接受到過於扎人的視線跟言語，少年連著吃到一半的麵包舉起雙手投降。
「不敢不敢，小的豈敢造次。」
「只是想知道怎麽會被丟在哪裡而已。」
吊兒郎當的德行讓少女原先燥亂的心情逐漸沉澱下來，嘔氣似的挺起身體，被袖口藏住掌心的雙手像在塗抹什麼似的用力揉了揉雙眼，跟著將披肩的髮絲輕輕撥到耳後，白皙且無防備的纖頸看來極為誘人。
「因為不需要了。」
「喔…原來如此。」
少年接受這個回答，沒有任何追問下去的意思。嚥下最後一口麵包後，隨手由書包中抽出一本小說翻閱起來，而少女也在片刻後攤開擱置一旁的課本開始溫習。
沈默在兩人之間蔓延開來，僅有時不時的翻頁和書寫聲在室內迴響。遊走在白紙上的筆尖頓了頓，少女不經意的斜視那看著小說咯咯傻笑的他。
被少年發現藏在完美資優生底下的真面目這件事，能說是少女人生目前為止最慘痛的失誤，足夠讓至今的努力與算計完全付諸流水，為此她曾認真考慮過轉學－－畢竟將他浸到王水裡再用鹽酸二次沖泡的主意實在太蠢了。
但出乎意料地，少年並沒有將任何事情說出去。
〝世上所有人都是戴著面具在過活，表裡不一不算什麼特別的事吧，既然如此有說出來的必要嗎？〞
被夕陽餘暉燒紅，僅剩兩個人的教室內，被迫在放學後幫忙整理志願出路問卷的少年聳了聳肩膀，像是理所當然的回答少女的問題。
〝你是白痴嗎？〞
〝是的，還是個遲到慣犯。〞
莫名其妙的回答，但確實地觸動到某個部份。反過來看整個禮拜的提心吊膽和準備過多的對策，讓少女覺得自己像是白癡一樣。當然，要就此相信是不可能的事，她必須要有個保險。
〝等一下等一下，為什麼我非得接受這個條件不可？〞
〝因為你知道我的秘密，要是不接受的話……我會盡全力將你人道毀滅的。〞
為證明自己所言非假，少女將他慣用的網路帳號密碼以及上個月購買的模型、遊戲以及小說漫畫照著順序與價錢唸過一遍，少年二話不說就接受等同賣身契的條件。
〝以後就請多多指教囉，幫手先生。〞
活像吃了一堆黃蓮的表情，讓少女露出促狹的微笑。自此之後，他們便維持著說同學過於親近，說朋友又過於客氣的微妙關係。
「對了，那個花束能給我嗎？」
「你要那個做什麼？」
提到花束，少女的神情就變得凝重了些，平穩的心情再次紛亂不已，眼神飄向窗外，刻意將插在垃圾桶上的花束排除視線。
「哎呀，就是我媽明天生日，不過我的錢都拿去買遊戲和小說了，老哥又不借點錢應急……」
自作自受。
但少女並未說出感想，只是沉默片刻後答應了少年。
「咦，真的可以嗎？」
「反正已經不用了，你要的話就拿去吧。」
語畢，她露出不敢恭維的表情看著少年。
「只是沒想到你有戀母情結……媽寶。」
「在說什麼呀妳，這是孝順！」
「借花獻佛還敢講這種話是會被劈死的。」
「啊……嗚嗚，我投降。」
無話可說的投降姿態讓少女滿意的露出微笑，沉悶的心情也稍稍恢復，掏出綁著星形吊飾的手機看了一眼，距離門禁時間正好只剩三十分鐘。
收起手機、闔上書本，兩個簡單的動作像暗號一樣，讓少年也跟著將手上的小說放進背包，起身拿起垃圾桶中的花束和垃圾直接走出門口。
「你在幹嘛？」
收拾完畢，晚兩三步走出門的少女，只看到腳邊擱著花束和垃圾的少年抬頭望著夜空，眼眶中懸滿透明的液體。
「啊，點眼藥水呀？」
「我還以為你是說不過我才在這偷偷哭泣……」
「只是字看太多眼睛酸而已，我才沒奢望能有說過妳的一天。」
「造成你的心理創傷我感到萬分抱歉。」故做有禮的四十五度鞠躬讓少年厭惡地皺起眉頭。
「唉…隨便啦，拿去。」
放棄爭論的少年將手上的眼藥水塞給少女，讓她面露訝異，但隨即換上警戒的表情。
「給妳用啦，剛剛那樣讀書妳眼睛不會酸呀？」
「啊，嗯。」
有些粗暴的口氣讓少女順從地接受他的好意，迅速點完後藥水便塞還給少年。
「……看樣子你會是那種人太好才沒女友的類型。」
「妳這是稱讚還是損人呀？」
「算是感謝你的雞婆，門交給你鎖了。」說完，少女頭也不回的快步離開。
少年嘆了一口氣，鎖好鐵門便帶著腳邊的東西迅速追上少女。看著前方的背影，他暗暗慶幸自己彆腳的演技瞞過了少女。
由訂下根本是要脅的約定到現在也已經兩個多月，雖非了解透徹，但他至少知道少女不是會簡單接受他人幫助的類型。
或是該說她，彆扭。
手裡繽紛的花束讓他想到少女惡劣的表情，但既然她不想說發生什麼事，那自己也不會去多問，畢竟他們不是朋友，幫不上忙的事自然少知道一點好。
但少年卻無法無視 －－才貌兼備，工於心計又慣於使喚人的她，那雙哭紅的眼睛讓少年產生一股想做些什麼的衝動。
矛盾的心情讓少年不由得苦笑，往常送著少女到公車站牌的路程感覺縮短了不少。看見迎面而來的公車，少女連忙揮了揮手。
「那，禮拜一見了。」
少女道別後，隨即踏上車門敞開的公車。引擎聲逐漸遠去，少年若有所思的望著變小的車影，沉默了半响後才慢慢踏上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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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性小作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