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神黃昏結束之後,她也就不再成天趴在htp情報所裡等人貼消息了。從她於大戰尾聲重新看到破曉的那一天起,她就渾身湧起一股倦怠感,也終於知道要回工業區的家睡覺,還有演藝事業的持續進行了。
只是她依然沒有放棄搜尋任何跟伊耶塔有關的事情。伊耶塔想走自己的路這不要緊,但前提是要依然活得好好的。
這一天太陽依舊升起,尚未入夏就已經熱到不行的天氣。
「喂,妳今天是要不要去跑通告啊?還睡!」
R依然比她還要早起,大半時候也都是這個她從來沒有看過形體的同伴叫她起床的。說來複雜,這個R本來等同是個侵略者,在外星組織的安排下霸佔了她的身體好些日子,直到「牠」體會到了前所未有的複雜情感,主控權才回到了她的身上。她自己卻也花了很長的時間消化許多變成雲煙的往事和不屬於她的回憶,才在這個三百年後的世界繼續她的人生。
『好啦好啦好啦真是的……工作又不會跑掉,讓我多睡一下不可以嗎?』
大概也就只有對得罪唱片公司毫不在意的藝人才敢這麼大牌。
泰佩理恩‧藍莓打了個哈欠,又側身翻了一百八十度。她早就習慣用心靈感應來跟R對話,但是她半夢半醒間卻覺得R有點奇怪。
「再不起來我就要丟下妳一個人去吃早餐了,別怪我沒有提醒妳。」
R沒聽到她的抗議也就罷了,但是她發誓,她敏銳的耳真的接收了一些翻東西的聲響,接著是房間門被打開又關起來……
「等一等……剛剛是誰來過這裡?有人闖空門了嗎?R!你剛剛有沒有聽到?」
還有點想賴床的她仍是以閉著眼睛的狀態發問,但是她最熟悉的、跟自己相仿的聲音卻再也沒有回應。
是R賭氣不想跟她說話?可是以她對「牠」的了解,「牠」並不像是只為了她不想起床就跟她鬧脾氣的人,再說,那物品明顯的挪動聲和開關門的聲音又要怎麼解釋?
不對啊!R怎麼可能說走就走?照著「牠」之前的說法,「牠們」這樣的異生物族類只要一脫離寄生體,那寄生體也會死的耶!可是她還好端端的窩在小涼被裡面。
莫非是R6星雲研究出了分離的辦法?可是如果R跟科隆戴蒙組織方有了任何連繫的話,她應該也會知道才對啊!
這超出常理範圍的狀況讓泰佩理恩的瞌睡蟲都嚇光了,她連忙從床上跳了起來,隨便從床尾拉了套洗好但尚未歸位的T恤和七分褲,穿好後抓起包包匆匆忙忙地趕了出去。
才剛剛把鎖好門的鑰匙抽出來,沒想到太妃就在這個時候拎著一盒蛋餅走上樓梯,當她看見泰佩理恩的時候,卻嚇得把塑膠袋給摔到了地上,這舉動更是讓後者感到不解。
「幹嘛?是沒看過我有多帥嗎?妳這樣真的很浪費食物欸!」
她的表情故作責怪,但是太妃卻沒有像往常一樣因此失笑出來,反而愣愣地朝後方往下的樓梯指。
「我、我剛剛才看到妳跟我笑嘻嘻地說早安然後走下去的啊……啊……」
這下問題真的大了。
※
好不容易把太妃哄去餐廳上班,泰佩理恩匆匆忙忙的趕到了七江附近一間普通的早餐店,這也是剛剛太妃買蛋餅的地方,一般工業區的人們經濟又實惠的早餐選擇之一。泰佩理恩若是趕時間的話也會直接隨手買個水煎包來配豆漿。
可是在蒸氣騰騰、幾乎是工人男性顧客的嘈雜小店面裡,沒看到跟她一模一樣的人。
如果這邊找不到的話,那應該就在商業區那一家燕麥粥專賣店了。時間若緩著的話,在那邊坐著喝上一碗,每一匙都能讓她懷念母親的手藝,之後一整天都會過得很順利。
但是疑似R的泰佩理恩複製體在這裡也不見影子。
難道是已經去跑通告了嗎?泰佩理恩乾脆直接無視掉整個公司上下可能會傳來的驚訝聲,準備打電話去問問看,但是她的手往包包裡掏了一陣子後整個定格在原地。
她手機也被幹走了啊啊啊啊啊!!!
事不宜遲,只好自己先殺過去了!她快馬加鞭的來到Fearless Record,果不其然,站櫃台的那幾個小姐真的露出訝異的神色。
OK,分身果然在這。
她還記得自己該去哪一間錄音室,所以只要把直接開門走進去就肯定會碰上……
「啊,藍莓小姐,妳終於想到要來了啊?」
裡面只有等人等到快長香菇的調音師。正在泰佩理恩錯愕地當下,一隻手悠哉地搭上了她的肩。
「找我嗎?真是拍謝喔,難得挑了一間平常沒吃過的早餐店,結果來公司的時候肚子忽然覺得身體機能不太對勁,肯定是吃到不新鮮的東西了……」
調音師現在的表情變得十足十的精采,泰佩理恩看著身後那個跟自己長得一模一樣的人終於出現,還一副惡作劇成功的表情時,她一開口卻不是問這到底怎麼一回事。
「你先把手機還給我啦!!!」
※
當天的錄音狀況有點微妙。只要其中一個人累了,就會把另外一個推到麥克風前面接唱,雖然調音師本身不贊成這種作法,可是兩個人聲音完全相同找不到什麼可以挑剔的點,他們也只能放任這兩個人。
「所以,你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員工餐廳裡,錄完歌的兩個藍髮少年面對面坐著,用吃午餐的時間來討論這件怪事。
「對,這完全是超乎總部想像的事情,即使我們那邊技術再先進,也沒有辦法複製出『完全相同』的素體,但是理應比我們的科技基礎晚上400年的世界卻做到了……還讓我從妳的身體完美的被分離出去。」R一臉嚴肅地陳述。「我現在待的這個身體,不只機能跟妳那邊使起來沒有差異,連所有記憶包含妳的、我的、我們共有的都保存著……唯一不同的是──沒有妳的意識。」
「意思就是說,現在發展成這樣,總部應該可以放過我讓我好好過自己的生活了吧?」
既然對方有跟自己一模一樣的素體可以寄生,那她應該就可以脫離科隆戴蒙組織當個自由身才是。
「啊,有點可惜,妳的偵測晶片還是在啊。」
「......」
「不過妳也別失望的太早啦!我這邊用BBS八卦板撈到了一些消息。妳手機借一下......」R在泰佩理恩的默許之下又摸走了對方擱在桌上的手機一次,撥開一個黑底白字的頁面給她看。「城裡最近陸續出現被分成兩個人的居民,多種線索都指向一名叫做阿提拔‧法拉契斯的研究發明家,而他本人卻很大方的承認了這次分身事件是他所為,並在光天化日之下進行研究記錄,即使被一群氣得牙癢癢的冒險者追殺也樂在其中。」
頁面滑到了一個頭髮雜亂的老頭子側臉,那是一名路人在其中一次追捕戰拍到的照片。
還真不愧是網路。
「現在我們知道始作俑者了,然後呢?」
「總部對這個人相當有興趣。」
「蛤?」
「這就是暗殺部門的新任務──目標是把阿提拔‧法拉契斯的腦袋完完整整地交給組織去研究,他的狂熱與智慧,對R6星雲的文明發展有頗高的價值。」
再怎麼先進的外星球,世界依然還是會有他們所缺乏的東西......
「如果我們真的把這老頭不管是死是活的交到總部去,那麼......」
「我們可以共享榮譽跟獎賞,自由說不定也真的是妳的了。」
性別難辨的雙身相互露出了意會的微笑。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