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克老師給人傷成重傷,兇手是亞莎老師。
多少已經猜到一些眉目的逆瞳其實並不會很驚訝,所以這就是為什麼瑿璟會說雅克看不到她寫的信,也是亞莎藏不住戾氣的原因吧。
「那藥瓶的主人也是亞莎老師,我看見的就是這樣,但妳卻猜錯了一點,我沒追上她。」瑿璟的口氣大概就跟「晚上吃什麼我都隨便」的態度差不了多少。「守護比起肅清更重要,儘管......追上去或許才是對的。總之,這就是現況。」
很精簡只說重點,瑿璟指向現在被毒霧籠罩的學院。
「大略說完了,其實也不是大略,這就是我知道的全部,僅如此。」
「怪不得,我剛剛碰到薇奧拉的時候就覺得她有點怪怪的。」亞莎啊......也很擅長演戲呢,用她慣有的溫柔。「那,藍爾德呢?有人知道他去了哪裡嗎?」
瑿璟搖搖頭。「我也只聽到有點像是龍嘯的聲音,但是沒有人知道藍爾德老師現在人在哪裡……」
「是嗎……」
不過,雅克是那樣的絕對強勢,大概也跟迪蘭老師一樣養一下傷就能好端端地回學校來吧?逆瞳反倒覺得不需要擔心。
真是的,果然必須要在雅克回來以前好好表現一番、等他再出現的那時候好好問清楚他對自己的看法才行呢……
這忽然湧現的想法讓逆瞳豁然了起來,進一步地讓靈光閃現了某樣相當適合處理目前狀況的物品……
「謝謝妳最後還是告訴我了。」她轉過身背向瑿璟。「我回道觀去借個東西,多少應該能解掉一些毒。我一拿到手很快就會再回來......盡量。」
她也希望這趟只有一下子。
「妳......一定要好好的,不要太勉強自己。」
「我哪一次沒有勉強過自己?」那狂傲的笑容,在逆瞳背對的瞬間又回到瑿璟了的臉上,旋風變得更劇烈了一些,語氣顯得自信又自負。
「我是認真的!!!」
這句話成為對逆瞳的刺激,她再也受不住的閃身到瑿璟面前一把抓住對方的雙臂搖晃──在瑿璟的表情改變之前。
也是這樣子讓逆瞳終於明白,之前迦湮和于璿所謂「瑿璟變得很奇怪」是什麼意思。不僅鄙視的眼神,咧開的嘴角也滿是輕蔑……
這樣的瑿璟讓她感到陌生,但是卻也讓她再熟悉也不過。
她真的很討厭、討厭瑿璟那種狂傲的笑容看她。那種狂傲簡直跟她哥一模一樣!絕對的自傲,在冥冥之中拒絕著她的守護,然後往往結局都不太好。
她好討厭這樣......
「我不久前才算過的!妳這個月會有大劫數啊!!我......」前所未有的擔憂跟氣憤,全部摻在這幾句大吼大叫之中。
『我好怕妳會躲不過……』
沒想到,這次被抱住的人是她。瑿璟輕柔的拍背回應了她的不安。
「我也很認真啊。哪一次我不認真面對?」
她懂逆瞳的擔憂和氣憤,但這不能撼動她的決意與決心。常人不是都說跨過一劫就能成長一分嗎?
「相信我,我這一次也可以跨過的。我不都這樣走過來了嗎?」
她笑,重拾了逆瞳熟悉的自信與溫暖。
『哈!這次妳肯定是算錯了!拎北跟妳保證,躲不過的人不會是我啦!』
椿家梁的聲音,於椿逆瞳的腦海再度清晰起來。
當初她對哥哥說出同樣的擔心時,他就是信誓旦旦的丟下了這句話。
然後她就再也見不到他了。
這強烈的預感又讓逆瞳想回去的心動搖了幾分,可是,如果她不回去,就等於是對毒完全沒輒,還會讓洛瑿璟必須多顧一個人。
她可不想當什麼都不能做,只能在旁邊看的累贅。就算要留在對方身邊,也得自己真的有能力。
「我……相信妳。」天曉得吐出這幾個字對她來說有多艱難,但瑿璟絕對不會就此停留,她再清楚也不過。
「嗯,那我等你回來。」洛瑿璟自信的笑著點點頭,鬆開懷抱,一點也不在意自己手上的抓痕,準備轉身進入霧中。
但逆瞳仍舊決定以防萬一。
「迦湮、鴻福,你們去跟著瑿璟走,于璿跟我回去。」
「咦?可是逆瞳!平常妳都會讓我留著治療......」
「霧中有水,迦湮多少能控制一下場子,鴻福也有防禦盾能撐,而我,需要妳的光速。」
于璿這才尷尬的點頭,在符咒上幫忙加持能量。這時的逆瞳才像是想到了什麼般,看向瑿璟說道:
「那個,待會妳進去的時候,順道幫我去雅克的辦公室燒掉那封信吧。應該還在門縫那邊.......要不要拆來看也都隨便妳。」
瑿璟聽到這要求後似乎有點驚訝,不過馬上眨眨眼回神過來。
「好,我會直接燒掉。」
見對方同意了,逆瞳才堅決地點了一下頭,手上的符咒發出金黃光芒,她頭也不回地偕同于璿往來時的方向奔離。
不道別,是因為她不想耽擱、也不想讓自己來得及後悔。
那亟欲趕快回到學校的意念,加強了神蹤符上的咒,讓她這次花的時間比第一次快了一倍。
「副觀主!」逆瞳如同颶風般揮開大門。「觀主他放秘製丹藥的地方……在哪裡?!」
※
迦湮被留在瑿璟的身邊,跟剛被對方叫出來的沫伊一起幫忙聚集水氣,即使她不太願意跟那個刁蠻的同類有交集。
當水氣多到能起霧的狀態下,狂風化為龍捲將純白毒霧高速捲起並且飄高,水霧跟著被捲起成了水龍捲,只見那相對嬌小的馬尾身影發出耀眼的藍紫雷閃,由下而上給予龍捲轟雷之擊。水龍卷之中狂風與水的摩擦同時加上下方的藍紫轟雷,同樣產生了電光……
「不是的吧……」
迦湮看見雷擊的前兆頓時暗叫不好,連忙讓紅蝙蝠飛過去展開護盾支援。
只是剛出生的幼蝠使出的防禦又怎麼能擋得了多少怒雷?那屏障馬上一舉被怒雷劈碎,毫不留情地刺向了少女……
「啪滋。」
那是逆瞳最怕聽到的聲音。當初也是同樣的脆響,讓她與兄長就此天人永隔。
不對,不會的……一定是剛剛她用力過猛才不小心摔到了自己的玉珮!一定是這樣的!
先叫于璿去尋找瑿璟等人的蹤跡,好不容易回到校舍的她努力地說服自己,顫抖的手卻還是抱不住手中的布包,讓其落到地上。摔出的缺口讓一種神秘的淺黃粉末從中慢慢湧出來,竟然將殘存的白霧給壓制下去,毒質也因此變得越來越弱。
清虛散──專門解除毒霧、毒煙的散劑。對於天道觀這樣一個多種道法都兼收的場所,會有各種丹丸藥方都是不足為奇的。
可是她自己呢,卻扶著牆一步一步移動進大樓內,最後在雅克的辦公室門邊的那片小焦黑地板前跌坐下來,那是瑿璟履約燒了休學信的痕跡。
碎裂的玉珮跟著掉到了地上。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回學校的動力,但是命運卻又硬生生的把最支持她的人給奪走了……
「……逆瞳。」
迦湮找來了這裡,而已經失了不少生氣的逆瞳抬眼看見自己精靈的淚痕,對於惡耗的可信度又確切了幾分。
「如果妳是叫我去看她的慘狀,不要找我,我不想去……」
迦湮也猜到了逆瞳會用這種理由拒絕她……可不是嗎?
「我懂妳的心情,可是,我相信如果瑿璟有妳所謂的靈識存在,那她離去以前,肯定還是希望能再見妳一面的。」
對啊……現在過去的話……說不定還能夠看到瑿璟的靈魂……
這最後一絲希望才讓逆瞳重新站了起來,在迦湮使勁的攙扶之下往訓練場靠近。
遠遠地,她發現被光芒包圍的那個小黑點時,全身又不聽使喚地抖了一下,也是在那瞬間發現那兩道光芒飄了起來,化為一道大雷把那團黑點轟到她的視野瞬間看不見……
逆瞳的呼吸險些岔了,但還是跑到了轟雷打下的地方。
狠下手的雷精靈不屑地回望著她,小蘑菇跟小蝙蝠還是一臉的無辜,于璿昏倒在旁邊的地上……
可哪還有什麼遺體呢?只剩下焦黑的沙土與飛灰。
而所謂的靈魂她完全找不到……根本沒有出現在方圓之內。
然後,她才終於想起了自己應該流淚,為了沒有把握住的最後一面……
「洛瑿璟啊啊啊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