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大家好,我是艾爾帕卡學院魔獸學導師多瑪——多瑪.席烏巴。
魔獸、魔寵——皆是世間生命的一份子,不管他們是敵人還是夥伴,我們都該學著重視。
所以啦?我在冒險者養成班開設了『魔獸學』的課程,試圖教導學生認識並尊重生命。
而課程至此,我相信大家都已經有基礎的體認了,所以我將『新生命』交於你們手中!
『克洛托』為某種特殊原蟲之卵,其處於胚胎期時便有了學習能力,他們會觀察周遭的一切,最終在破卵而出之際決定自己的外型。類阿米巴原蟲的他們有可能進化成任何東西,只要投入心力與愛情,相信他們不會讓飼育者失望的。
而養育他們,正是這次的課題——所有學生都獲得了克洛托之卵。
是好事!好課程!
……但這反而讓多瑪擔心了起來。
「所以啦,你們可要用心照顧!養死了的話我可是會讓你們吃不完兜著走哦?」『好!』耳聞台下學生齊語的應答,多瑪滿意的點了點頭……接著,皺緊眉頭瞪望正與同學胡亂話家常的藍髮男子:「我就是在說你啦——高泉!」
「欸!?」被點名的他瞪大眼,錯愕的回望多瑪,高泉一手捧著鮮紅的『克洛托』,另一手打著石膏吊繃帶:「我、我什麼都沒做啊!?」反駁的同時,他下意識的將克洛托以食指撐起,像把玩籃球般使之於指尖旋轉。
「有做!你現在就在做了!」這個動作使多瑪超激怒,她氣急敗壞的重拍講桌:「你給我用雙手好好抱著!不然——」糟了糟了糟了超後悔把克洛托給他的!那無辜的小傢伙一定會被這臭男生給養成水溝中的爛泥:「不然就還給我!」
「我另外一手受傷了啦!?」晃了晃石膏,高泉有些無辜的將克洛托用腋下與臂環住。
「唔——」一時語塞的鼓起臉頰,多瑪瞪著高泉的石膏手。她的確聽說高泉在上一堂課發生了什麼意外:「不、不管啦!你給我用兩手抱著!」臉頰微紅的閉眼甩動腦袋,多瑪活像任性的孩子——「妳不要那麼任性!?」也馬上被高泉點出來了。
「我才沒有任性!總——總之你給我好好照顧牠啦!」
「好啊。」「咦?」這個回答讓多瑪愣然的眨眨眼,她也沒想到高泉會如此爽快的回應。她維持著手指高泉的僵立動作,見高泉慵懶而輕浮的微笑:「我說『好啊』,我會把牠養成最棒的克洛托的,多瑪大小姐。」
「唔。」有些退卻的放下手,多瑪氣勢減弱的小小聲回應:「可、可別忘了自己說的。」
「遵——命啦。」以裹著石膏的手抵於眉間行了個軍禮,高泉偏頭笑了笑。
「……嗯。」多瑪也無奈的勾起微笑,隨即才像想到什麼般微張雙唇:「……喂。」
「你這傢伙的手根本已經好了吧——!?」
打從高泉被揭穿斷手謊言並逃跑後已經過了三天。多瑪越來越擔心克洛托的安危,尤其是接下來高泉都翹掉了她的課:「那傢伙該不會已經把克洛托養死了所以才不敢來吧……」如此咬牙切齒的想著,多瑪在自己的紅眸前罩上了太陽眼鏡,偷偷摸摸的潛入男子宿舍。
我到底在幹嘛啊……
雖然她進來沒多久就後悔了。
「唔。」將頭探出牆角而古銅色的玉指擱於壁上,眼望空蕩無人的迴廊,多瑪嚥了口唾沫。在幾秒的安靜後,她才呼了口氣,得意的聳聳肩:「……啊哈,反正也不會有人能認出我。」太陽眼鏡+棒球帽,而且今天穿長褲跟T恤,完美變裝。
完美——
「多瑪,你在做什麼。」拍拍。
「唔哇哇哇哇——!」在身後之人手掌拍在自己肩上的同時,多瑪炸毛的驚呼出聲。
「何必嚇成這樣呢?」
從翡翠煙斗呼出一口青煙,那男人如蛟蛇般的目光定在喵然(?)回首的多瑪身上,挑眉嘆了口氣:「身為教師,妳不會像個驢蛋般認為戴個帽子和墨鏡就能潛入男子宿舍了吧?」嘴角勾起的同時,一抹戲謔嘲笑油然而生:「希望我的推測是錯的,多瑪。」
「……迪、迪蘭老師。」尷尬的『哈哈』傻笑,多瑪過了幾秒才用手稍稍將墨鏡移下到鼻樑位置,而赤紅色的眼眸從鏡片上緣怯怯觀望:「不要誤會了哦!我、我只是來確認學生的課堂作業做的怎樣了……」
沒想到會被同是教師的人認出身份,還是那個愛損人的迪蘭,多瑪暗自於心中叫苦。
這傢伙是蛇、嘴巴也很毒舌——完了完了,他等等一定會掛上親切笑容來取笑我的!
「哦。」迪蘭理解的點點頭,掛上親切的微笑:「那就太好了,我還以為多瑪姑娘是到了青春期開始有某方面的好奇呢。」笑望了一眼雙手掩面羞愧至極的多瑪,迪蘭這才收起玩鬧的心,微笑偏偏腦袋詢問:「那麼,妳找誰?」
高泉,但是……
「呃……」因為學生有點多,多瑪猶豫只講名字是否能讓迪蘭辨識的問題,於是開始形容:「就那個……頭上藍藍的、嗯……」她背過身,模仿似的對迪蘭擺了擺手:「喜歡用背影跟人告別裝帥……然後嘴角一直掛著『快說我帥』輕浮微笑的那個。」
想了想,多瑪總算想到了更好的形容詞,她雙手一拍燦爛笑著道出:「欠人當的那個!」
「……高泉嗎。」秒猜。
「對對對!迪蘭挺聰明的嘛!」
「實在是印象深刻。」就算是如此含糊籠統的形容,還是讓迪蘭閉眼深深嘆了口氣:「那傢伙真心不行啊。」說著,迪蘭抖了抖菸斗,面露無奈之姿。「嗯嗯?怎麼了?」而迪蘭的話語成功勾起了多瑪的好奇,她有些呆傻的歪著腦袋詢問。
「我的課程是『魔法與元素』——」
「我知道哦!」
「別插嘴。」
「好啦……」
皺眉看著乖乖低下頭的多瑪,迪蘭繼續說:「上一堂課,我啊,讓學生試著召喚出元素精靈。」這是很基礎的魔法訓練,再基本不過了:「但那個傢伙就算在我的魔法結界中也叫不出任何東西,簡直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廢物。」
「深有同感。」多瑪認真的點點頭。
「……於是,我留他下來試著輔導。」雖然毒舌,但迪蘭基本上是希望自己的學生都能安穩畢業,但他講到此皺緊了眉頭:「他試了很多次,最後……」將菸斗含入嘴角,迪蘭掛上煩躁又不解的神情:「他突然叫出了『瑪麗皇后』。」
『感受到很棒很棒的吸引力呢!有人在呼喚人家嗎?嘻嘻!』
簡直就像是一場災難呢,回想起那鮮紅色的女孩從血河中步出的畫面。迪蘭無奈的搔搔腦袋,就連高等級的黑魔術師都無法輕易叫喚出瑪麗皇后,毫無魔法天賦的高泉卻做到了,令人無法置信:「雖然最後我讓她回去了就是。」
「欸?」多瑪愣了愣,這名字連她都聽過:「你是說……那個大惡魔嗎?」
「啊啊。」點了點頭,迪蘭眼神中閃過一絲憂鬱的撇撇嘴:「帶來喜悅的魔王本身沒有造就任何問題,但是她出現時所散出的反魔法力場……差點殺死周遭所有的元素精靈。」將視線移往長廊的那一端,迪蘭用菸斗點了點其中一扇門:「所以,我剛剛來找高泉談談。」
那道門大概就是高泉的房間吧,多瑪心裡想著。
「……這樣啊。」過了片刻,多瑪才若有所思的低下頭:「是……要懲戒他嗎?」
「他太過不穩定了。」略為整理了下衣衫,迪蘭將左手埋入掛袍之中:「雖然並非本意,但再這樣下去他會拿不到我的學分。」轉過身,迪蘭用眼角餘光撇望多瑪:「先前卻維的課、雅克的課,他都發生了意外。」
在卻維的期中考中,高泉喚出了不知為何物的可怕對手。
在雅課的思維問卷中,高泉寫上了已經不存在於世之人給予的答案。
「……若他繼續如此。」將頭也轉了回去,迪蘭朝多瑪的反方向邁步離去。
「我會建議卻維將他退學。」留下如此片語,他的身姿逐漸邁入青黑色的雲煙中。
長廊僅留下深思的多瑪一人,她立於原地抿緊嘴唇:「……。」雖然時常跟高泉鬥嘴,但她可不希望高泉、又或是任何人、任何學生因為這種原因離開學院。想到此,她神情堅定的握緊了拳:「好!」微笑。
「我可是老師啊……」小跑步,她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那扇門後的人——自己的學生。
「高泉!」燦笑著推開臥房的木門,多瑪決定今天要以笑臉對待高泉,並做為老師給予適當的鼓勵與建議,想必高泉現在一定挺難過的吧……所以老師更要有活力些:「喂喂!有沒有好好做我給的作——欸?」
逼逼逼逼逼逼逼!
「克洛托——你以為你贏的過高泉嗎!?」首見室內炫彩的燈光效果瀰漫,高泉在關燈的臥房中以投影大螢幕玩著『陸行鳥賽車4』,他嘴角咧著笑容肢體動作頗大的操控著搖桿,而在他身旁克洛托之卵壓著另一支搖桿扭動著。
看的出克洛托很努力的在培高泉玩遊戲,儘管他根本無法操控搖桿。
「……。」見此景,多瑪一臉『我到底看了什麼』的表情瞪著高泉的背影,她過幾秒後才面無表情的走上前,看到螢幕上顯示高泉已經多跑了克洛托兩圈、耳聞高泉不知羞恥的朝其叫囂著:「連個手都沒有也想贏我!?我才是最強的!」
深呼吸,握緊拳。
「你幹嘛欺負牠啊啊啊!」「呃呃呃!?」猛力往高泉後腦勺一槌,在高泉毫無意識到的情況下,多瑪將之整個人揍的撞上了牆,在哀嚎與家具東倒西歪聲中,高泉吃疼的緩緩坐起身子:「呃……好、好痛,多……多瑪?」這才發現了身後正握緊拳頭的多瑪,高泉愣然一笑:「怎、怎麼啦?」
「……你!」望著這樣沒有危機意識的高泉,多瑪心中的怒火瞬間被澆熄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股無奈與空虛感,這使多瑪有些頹然的放下手:「你……可別被退學啊。」
「……我本來就不適合學校啊。」聞言便理解了狀況,高泉搔搔後腦勺,隨後平靜的勾起微笑:「在我的印象中,來到這之前我也是被別的地方退學呢。」沒有學習的地方會歡迎這樣的他吧:「卻維曾向我說過學無止境……但學習是有盡頭的呢。」
「……才沒有誰是不適合學校的呢。」皺緊了眉頭,多瑪面色嚴肅的將手指抵在高泉鼻頭上,有些激動的輕吼:「才沒有誰是不適合學校的!高泉!」看起來非常認真。
這個舉動讓高泉愣了愣,隨後閉嘴舉起雙臂微笑投降:「我知道了。」
直到多瑪將視線移往旁邊的克洛托為止,兩人都沒有再互語。
「……顏色很漂亮。」打破沉默,多瑪輕語,目光中反射著克洛托美艷的鮮紅:「你……有在認真照顧牠呀。」如此自語著,多瑪欣慰的微微一笑:「會認真照顧魔寵的,絕對不是壞學生呢。」
眨眨眼,高泉愣望多瑪的笑容,最後閉眼哈哈笑著靠上後牆:「那是因為約定好了。」
其實這幾天高泉想了很多。其實也認真的——他已經差不多想放棄了……自己身上的謎團將他壓的透不過氣,直往深淵泥沼中,所以與其解謎不如輕鬆的過日子,那也就自然不需要艾爾帕卡學院了……他是這樣想的。
但是……
看了眼克洛托,高泉微微一笑,自己的確很用心在照顧牠啊。
……既然都有心力去做這種事,那再撐一下又何妨呢:「再做個約定吧。」
「哈?」多瑪歪了歪腦袋,對高泉突如其來的話語感到疑惑。
「我不會輕易被退學的。」
綻放微笑,正如克洛托之雛卵般,高泉也正孕育著自己的未來。
那是令人值得期待的,充滿傳奇故事的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