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萌發我想要寫作的年齡與契機是在小學到國中這段時間,我在學校的作文成績特別突出的時候。當時我覺得自己心中有很多的故事,若是形諸於實體文字一定會是件很有趣的事。
雖然當時的我想法是如此簡單,卻時隔多年才正式動筆,甚至在動筆之前我曾有一度想放棄寫作,礙於課業與母親的反對。
之後經過幾個月的文筆琢磨,當我自認為寫作水準有一定的程度時,發現現實中的煩惱接踵而至。
課業、家庭、經濟、人際等等麻煩一一找上我,使我產生莫名的龐大壓力,就這樣壓著我無法喘息。
課業是首要須顧及的。我的課業成績向來不是很優異,甚至可以說是爛到極點。儘管公會和網路上的寫友常常告訴我不要為了創作而耽誤到現實中的學業,可是我的成績之所以不好是出於我懶惰的本性,即使要我停止創作,我大概也不會將心思全部投入在讀書裡。
反而令我驚訝的是,以前我的興趣無外乎就是玩樂和閱讀歷史書籍,尤其是老到發黃的古籍,讀古文書讓我感到無比的快樂,這在古代也許是好學的表現,但是以現代教育的角度來看這簡直有病,真的,很有病。
就如我自己所說,我是個懶散的人:「飽食終日,無事生產」便是我的座右銘。
可是這樣的我竟然能夠全心投入一件事,還將這看作興趣的事情表現得如此熱衷;可以坐在電腦前面不斷打字也不厭倦,對於故事內需要的知識也會不厭其煩的上網和跑圖書館查閱。
對我來說,寫作甚至根本性的徹底摧毀了我懶惰的本質,使我主動願意去學習和蒐集資料;寫作儘管並非正職或是甚麼正經事,但我敢說寫作已經改變的我這個人的本性,我還引以為傲。
至於家庭方面,我母親對於那時即將升上高一而依舊無心念書的我感到非常氣惱,當我沒頭沒腦提出想要嘗試寫作的時候,她終於發火了。
我媽很常生氣,但我很少看過她這麼生氣。不過現在回頭想想,要是我那時是站在她作為一個父母親的立場的話,肯定會毫不猶豫地直接搧自己一個巴掌。
直至幾個月前母千看過我的作品後,對於我的興趣與能力有了正面的肯定後,才完全支持我的寫作興趣,這點我真的很感謝她。
不過寫作不能當飯吃,這一點我十分清楚。
為了讓寫作多少能發揮它一點實益上的價值,我曾思考過是否要出道成為作家。
就算是作家前提也必須只是兼職,但我是個連兼職作家都當不了的沒能耐小孬孬,在公會裡我連個咖都不是。
那些在網路上發表人氣GP破表的小說的作者,他們在現實生活中各個身世顯赫,有正當的工作,甚至是品學兼優的國高中生;反觀我呢?只要不寫作,我就僅只是個廢人,對社會毫無益處。
況且我的故事似乎只有自己會有興趣,在其他人不願買帳的情況下我的文章就只是一紙垃圾,如法律專業名詞:無期待可能性。
經濟方面的問題先擱置一邊,因為對我來說現在談作家的事似乎略顯太早;真正直接影響到我生活的,其實是人際。
當我把長篇小說拿到郵局去寄後,我很樂意母親將這件事告訴親戚或是公司裡的同事。
並不是我熱中功名或貪圖誇讚,而是希望自己的一些微不足道的舉動能夠讓母親以我為榮,最重要的是我能夠榮耀家人。
這些當然都言過其實,畢竟我的作家之名是虛妄且不切實際的。自己明白自己的能力在哪裡,也不敢造次去挑戰作家的位置。
我很想玩作家的生存競爭,老實說我非常有興趣,但礙於現實的種種層面,我不能這般任性妄為,我必須當個好兒子與好哥哥,甚至是名好學生,不是去圖這些空洞又遙不可及的東西。
我以前覺得寫作的事沒有必要刻意隱瞞,但也沒有見到人就說的地步,所以我一直保持中立態度,除非有人問到,不然我絕不主動開口提這件事。
記得升上大學後的某天,班上有個嘴巴大到甚至會和不太熟的人攀談的同學,他問起我的LINE ID為甚麼不是用本名?
當時我對他不太熟,因此告訴了他關於我在寫作的事,而ID的名字正是我的筆名。
之後過沒多久,一個僅和我有過一面之緣的學長提及此事,讓我覺得備感羞辱。
以下大概是我和他的對話:
學長:「咦?聽說你有在寫小說啊。」(表現得一副很有興趣的樣子)
我:「是啊......」(默默點頭)
學長:「那你都寫些什麼樣的小說?」
我:「就......一些純愛系的......」
學長:「可是我沒興趣耶。」(笑容滿面)
我:「我還有寫一些歷史向的......」
學長:「可是我也沒興趣耶!」(依舊笑容滿面)
我:「......」
學長:「其實我對文字的東西本來就沒什麼興趣。」
沒興趣的話那你還問個屁!把我當猴耍嗎?
這是我第一次體會到告訴偷為認識的人你有在寫作的後果,不過真正讓我意識到這麼做的風險,以及讓我決定一輩子不公開寫作一事的契機,是在上個月的某日。
那個大嘴巴的同學在我快要改不上截稿日的那幾周,幾乎只要有上到同一門課,就會問我:
「你的小說進度如何?」(笑)
老實說我很討厭別人在公眾場合問我這種事,況且他的態度令我感到十分不悅。
於是有一次當他再度問起時,我直接回他一句:「你又不看,關你什麼事?」
同學:「沒什麼,就關心你一下。」(露出蠢蠢的笑)
我:「你既然那麼關心我的作品為什麼又不看?」
同學::「因為我沒興趣啊。」
我:「如果沒興趣就不要隨便管人家的事,無因管理(指他雞婆,民法用語)喔。」
同學:「沒有啦,我只是想說要是你得獎的話可以請我......」
後面我就整個聽不下去了,你明明對我的作品沒興趣,那就算了;還總是在下課問我進度如何,我也罷了,反正你就是無聊到愛管人家閒事;但還要我請你,這未免太荒唐了。
而且依他那種大嘴巴的個性,我想往後他大概又會隨便跟人家說我的事。
想到就煩。
其實在國中時我也跟同學提過寫作一事,結果被不少自己在寫小說的人要求我幫他們看文,有點莫名其妙的感覺。
因此從今往後,打死我再也不要和別人提起我有在寫作的事。寫個半吊子還被問東問西根本就是另類的挖苦,是對我最大的侮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