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熹八年 十月二十五晉翊坤宮妤嬪馮氏為妤妃。
宮裡的楓葉紅了,苡憐帶著蓮華跟曉汐去御花園散心,她命人帶了她的琵琶玉碎。她尋了個地方坐下,苡憐知道這裡便甚少有人來,但她也知道等等會有人從這經過。
纖細的手指撥弄琵琶弦,清脆的樂聲傳遍了整個御花園。這曲氣勢磅礡,明明只有一面琵琶,此音卻如千軍萬馬奔騰於此,使人進入四周草木皆兵步步驚心的肅殺氛圍,御花園頓時成了楚漢廝殺的戰場。
曲畢「杏妃姐姐,妹妹這曲彈的可好。」她預知的人果然來了。
文肅從樹叢後面走出,搭著荷沁的手,她的面色是不同於此園的秋景,是春色:「這後宮裡就妳妤妃精通樂理,什麼樂器都能使得出神入化。宮中的樂師們怕都要自嘆不如了,姐姐很是拜服。」
苡憐確實如她所言算是整個宮中數一數二的樂師,但她也是謙虛的回道:「姐姐過譽了,妹妹雕蟲小技何足掛齒。」
荷沁為她搬了張椅子,她細看著手中的那鳶尾花,慵懶道:「妤妃呀,妳看這鳶尾花,像隻華麗的蝴蝶。」
「現在已經秋天了,姐姐的鳶尾花是從哪來的呢?」
杏妃轉出一抹邪笑:「這花是皇上為喜歡這鳶尾花的鳶貴妃種的,為了讓她一年四季都看得到這最愛的鳶尾花,花房讓房間的氣候像春日一般,讓這花一年四季就都能就讓她看見。」
「這花很漂亮呢。」她的語中亦如杏妃所說的話,兩人所言,皆不是那些話語的原意,絲著另一層的意思,互相猜忌。
「美則美矣。畢竟不是時節上的花,很快就會凋萎了。」她這句似乎在說正如曇嬪,這朵不是時節上的花。
苡憐知道她大概要表達什麼,她撥動了琴弦:「姐姐可知妹妹方才彈的那一曲,姐姐可識得嗎?」
文肅僵硬著笑道:「妹妹叫賞曲,姐姐也只會瞎聽,如何欣賞還請妹妹相告。」
苡憐臉上掛起一抹微笑:「這是十面埋伏,這曲是在描述楚漢戰爭在垓下最後決戰之情景,歌頌了漢高祖劉邦大敗西楚霸王項羽,盡力刻畫得勝之師的威武雄姿。」
「展開最後的大決戰時,劉邦起用韓信爲大將,以三十萬漢軍的絕對優勢把十萬楚軍緊緊包圍在垓下楚營内,夜間,劉邦的謀士張良令會楚地方言的漢兵用簫吹楚曲,唱楚歌,以此動搖楚軍軍心。項羽聽到楚歌聲以爲西楚已失,被困的楚軍則思鄉心切,鬥志瓦解,紛紛逃散,項羽身邊僅剩下千餘人,於是決定黎明突圍,返回江東,項羽愛妾虞姬自知難於一同突圍,遂自刎於軍中,項羽騎着烏騅馬,帶領八百餘騎兵,終於殺出重圍,渡過淮水時,所隨隻有百餘騎,至陰陵時又迷了路,陷入沼澤地區,抵東城時只剩二十八騎相隨,漢軍一直在追殺,項羽引兵上了一小山與漢軍沖戰數次,最後逃到烏江邊,隻剩他一人一騎,自感無顏見江東父老,自刎而死。」
話畢苡憐站起來向她福了福:「時間不早了,妹妹還有事就先告退。」
看著她的背影道:「妳覺得她在影射什麼。」,荷沁湊在她耳邊說了會話。
文肅眼神恨恨的盯著苡憐走過的路:「荷沁嬈貴人的事先緩緩我看這女人留不得,要盡快除掉。」
「可是娘娘,您有什麼法子嗎?如今她正得聖寵,就算可以除掉她,難保皇上不會追究!保不齊連曇嬪的事都會曝光。」
她剝著花瓣,冷哼一聲:「這倒不難人吃五穀雜糧,哪不生病的呢。要是東窗事發的話... ...」文肅看著後面跟著的宮女太監,笑道:「荷沁呀,妳看這替死鬼不多著嘛!」
另一方面走在長街上的苡憐停了下來,她看往御花園的方向笑道:「究竟是妳死還是我亡,咱們走著瞧!」
自我成妖以來,膽敢讓我如此不快的人。
是不存在的!
因為他們... ...
都已經為塵為土了!
杏妃瓜爾佳文肅... ...
妳也應該是這樣的下場!
天剛擦黑的,苡憐看著桌上晚膳的菜式,有鳳尾魚翅、八寶鴨、葡萄魚等等,苡憐看著這樣的菜式有些生氣:「朝汐這樣的菜式是怎麼回事。本宮不是吩咐妳,今天是本宮跟月思公主第一次的晚膳,鳶貴妃也會來,公主才幾歲?姐姐也有孕!都是些油膩的魚肉,等等公主跟姐姐要吃什麼?」
朝夕跪下歉道:「娘娘恕罪!娘娘恕罪!奴婢立刻命小廚房重做!」苡憐深吸了口氣,指了三樣看似口味清爽的菜:「這幾道菜留著,其他的換下來記得要做的清爽些。還有讓他們準備牛奶香糕,公主年紀小,喜歡吃甜的。」
「是的,娘娘。」朝汐命人撤下了幾道菜。舜瑛帶著月思走進來:「妹妹怎麼了,生這麼大氣。」
月思走到苡憐面前,小小的身軀欠身道:「妤娘娘別生氣了。」苡憐笑著扶起她:「妤娘娘沒有生氣,只是他們忘了給月思做月思最喜歡的牛奶香糕,所以命他們補上而已。」月思聽到牛奶香糕如珍珠似的小眼是越發明亮,小巧的嘴唇止不住的唾液流出了不少。舜瑛用絲巾,擦了擦她的唾液:「月思這牛奶香糕,要吃完飯才能吃喔,等等要吃很多飯喔!」月思用力的點了點她的小頭,兩把頭上的飾品發出叮咚聲。
「姐姐借一步說話。」,舜瑛示意讓乳娘帶去旁邊玩。兩人坐在金榻上:「妹妹有什麼是嗎?」
「姐姐我幾天前去看過曇姐姐了。」舜瑛有些驚訝:「冷宮!妹妹怎麼敢去!那曇妹妹還好嗎?」
苡憐啜了口茶:「曇姐姐她很掛念姐姐跟月思。我那日送了些東西給她,讓她好好活下去。」,舜瑛鬆了口氣:「那就好。妹妹可有什麼線索。」
「跟曇姐姐談了些時間,曇姐姐說她懷疑是杏妃。」舜瑛疑道:「杏妃?我知道她跟曇妹妹一向不合,還沒真想到是她。」
苡憐細細向舜瑛道來。一向好脾氣的舜瑛,竟也有這樣發怒的時候。她用力的拍著貼金的紫檀矮桌,茶杯被震得發出聲音她憤道:「好呀!一向我都敬她是德性穩重的妃嬪。沒想到!她是這麼心機的女人。這後宮可容不下這樣詭計多端的女人!」
苡憐緩緩道:「姐姐息怒,小心胎氣。就算容不下,我們也沒有證據治她的罪,我們只能先極力保全曇姐姐在冷宮的安危,以免她再下毒手。」舜瑛靜下心嘆口氣道:「也是... ...妹妹可有方法嗎?」
苡憐嘴角帶起一淺笑問道:「姐姐,妳宮裡芷靛可盡心嗎?」舜瑛語帶疑惑道:「是... ...還可以。但自妹妹的事,我便有意疏遠她些,妹妹怎麼了嗎?」
她湊到舜瑛耳邊說了會話,舜瑛笑道:「妹妹這法子真好,姐姐願盡力一試!」
朝汐走到她倆跟前:「娘娘晚膳準備好了!」
「姐姐走吧,公主在等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