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中捏著手機,有些不安地看著手錶,我站在系所的大門前,看著人來人往的景象感到不自在。
唔,馬上就要和學長見面了,感覺讓人特別特別激動啊!
我低頭整理著自己的服裝,時不時撥撥劉海,不希望讓自己看起來太過邋遢。而認真打理自己的我根本沒有發現學長已經出現在自己的面前,還一臉認真地調整自己直到滿意後一抬頭才嚇了好大一跳。
「學、學長!」我見著學長的臉倒退了兩步,「你什麼時候來的……」
學長笑笑,故作思考後才道:「大概從你低頭整理衣服的時候開始。」
聞言,我的臉轟一下地全紅了,「不、不好意思……」
「沒關係,蠻可愛的。」學長很溫柔地說著,那目光看著我渾身發熱,「那麼我們現在要去哪裡逛逛呢?」
「都可以。」我微低著頭,臉都在發熱。
「午飯吃了嗎?」
「吃……吃了。」
我只是低頭看著地板,心頭撲通撲通地狂跳。我知道自己的回答十分無趣,讓兩人的話題一下子就走到了盡頭,學長感覺好像一直再替兩人找話聊,卻因為我無疾而終。
「唉,真是的。」
學長的話刺入我的耳膜,腦袋轟隆轟隆的,兩人才沒有見面多久就人感到厭煩了嗎?這未免也太慘了吧!
腦袋裡的負面想法湧現,我就像被老師罰站罵的臭頭的小學生,動都不敢動。我告訴自己至少出個聲也好,張開嘴就要說話卻只能發出如同嬰兒牙牙學語般的聲音,慌的我就要哭出來了。
「很緊張嗎?學弟。」
很緊張,真的超緊張的!怎麼可能不緊張,面對心儀已久的人的第一次約會,我能看起來如此鎮定已經夠厲害了。
「學長……」
想要說些什麼腦袋卻一片空白,我怎麼會這麼沒用?
「覺超,放輕鬆一點。」學長說著說著,一掌便揉上了我的頭髮,「只不過是出來走走,別這麼緊繃。還是……因為我們兩個還不太熟你才會這樣子。」
我猛地抬頭,映入眼臉的便是學長帶點寵溺的表情。我不曉得為什麼學長會這麼對著我笑,我只知道在見到了這張臉的那一刻,我的心跳不僅僅是漏了一拍,簡直整個就要停了。
「不、不是!」我能感受到學長長心的溫度,整個腦袋瓜麻麻熱熱的,那股感覺順留至全身上下,「今天能和學長一起出來,我真的很開心……」
「那就多擺些開心的表情!」學長收回手來,作勢思考了下,接著握住我的手說道:「既然是第一次出來,那就去那個地方吧!」
「學長,你說什麼地──」
連發問權都沒有給我,我就被學長給拖著跑。
學長跑得很快,握住我的那雙手沒有放鬆的意思,平常我也有在運動,所以並沒有跟不上的問題。我沒問學長究竟是要把我給帶到哪裡,只是一直看著學長的背影,一直跟著他的腳步。
眼前的男人,就是我一直以來所崇拜、所追逐的人。
眼前有些濛迷,我似乎看見了剛上大學的自己,在迎新的活動中第一次與男人相遇的那刻,我深知自己的感情並不是一見鍾情。當時個性內向的我連系所迎新的團康活動都不敢參加,一個人辜拎拎的坐在原地看著眼前早已玩瘋了的大家。我當然知道自己不融入人群會被排擠、被當作怪人,縱然心裡百般地叫囂著要活潑、要和人接觸,卻還是只能孤立原地。
那時,就是男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他先是插著腰有些苦惱地看著我,見我還是坐在原地抬頭與他大眼瞪小眼,才開口與我對話。
「學弟,怎麼不來和我們一起玩?遊戲要人多才好玩!」
「我不好意思……」低頭,我將臉埋進手臂中。
從小到大內向的我也這麼疏離團體十八個年頭了,要我忽然和大家吵吵鬧鬧的遊戲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任務。
男人蹲下身子,試圖與我平身,他就這麼瞪著我久久不離去。我被看得不自在,悄悄的從手臂中探出頭來看看他究竟在做什麼,怎知道這人竟然衝著我做著鬼臉!沒錯,就是那種看了會讓人心情不爽惡劣的鬼臉!
我一個腦熱站起身子,下意識想離開這個地方,一來是我繼續待下去也沒意義,二來是這男人真的讓我不能接受。
「不好意思,我去廁所。」
我轉頭就走,本來打算就這麼離開不回來了,怎知道卻被人給牽住了手。
「嘿,你終於站起來了!」
這是一種讓人覺得欠揍的語調,那種計劃成功得逞時的賤賤的語調。
我轉過頭就要臭罵牽住我手心的人,怎知卻將男人那爽朗的笑容給收進眼底。就是這張笑容,讓我對男人印象深刻,掃去了不久前的厭惡。
男人見我回頭,一個起步就開始狂奔,扯著我的手跑向人群。
「就讓我來給你見識見識吧!」他是這麼說著的。
那時男人的背影與現在眼前學長的背影重疊在一起,他們是同一個人,學長沒怎麼變,我卻變了很多。
大學過後的我活潑了許多,交到了很多朋友,在課業、社團上也有不一樣的發展,就連死黨墨海也是自己主動認識結交的。我從不知道如此內向的自己上了大學後會這麼活耀,那日迎新被活活捉進人群裡對我來說是一大助力。
在那之後,我就一直默默的關注學長,一開始那種情感是崇拜的,但不知從何時開始,這種崇拜就變成了仰慕,而仰慕就變成了喜歡。
而這默默的喜歡便延續了兩年,比我想像中的還要長。在那之後兩人再次出現交集,便是在走廊上被撞倒的那天了。
不過讓我覺得可惜的是,學長並沒有認出我來。
細想了之後好像也不奇怪,畢竟我才剛上大學沒多久,就剪掉了一頭蓋住雙眼像貞子一樣的長髮,短髮讓我看起來更有精神活力。我改掉了所有不修邊幅的壞習慣,連衣服都重新採購,本來的那些都太奇怪了。
這樣的改變,讓我第一次回家時我媽都認不出我來了,更何況是才見過一次面的學長,肯定會把我當成陌生人看待。
本來還對兩人的交集不抱有期望,怎知道誤打誤撞就成了現在這個狀況。
而我那好不容易建築出來活潑的性格,竟然在學長面前全部崩壞,本來在心裡面預先排演的話通通蕩然無存。
果然戀愛會讓人變成笨蛋不是騙人的。
「呼……我們到了,就是這裡。」學長停下了腳步,側過頭來對著我說道,「嘿,你說你二年級吧?那麼應該是來過這裡了。」
我愣了下,看了看四周的環境,馬上知道了自己的位置。
這裡是學校的大湖泊旁,也是學校眾多情侶會約會的地方。我之所以馬上就知道這裡的位置,是因為這個湖泊真的很大很大,這所學校的校地有四分之一都被這個天然湖泊所佔,真的不誇張。
不過為什麼學長會把我給帶到這個地方,好奇怪。
「這邊是學校的湖泊,我有來過。」
我看著學長自信的笑容,馬上就知道了這裡肯定不是單單一個「學校的湖泊旁」這麼簡單。就算我到這所學校就讀已經兩年了,這個湖泊還是沒有確確實實地繞著走過一圈。
「之所以帶你到這個地方來,是因為有個特別的東西要讓你瞧瞧。」
學長笑語,從地上拔了幾根青草,朝著天空將草根通通放了開來。這些青草有的原地飄落,有的卻朝著一個方向緩緩飄過。
有風,有微弱的風。
學長轉過身,背對著我說道:「嘿,我想也差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