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在宅邸各處裝了炸彈,要是你們不放手,我就全部炸掉!」
多麻一臉沒好氣喊道,展示自己手中的遙控器。現在這種危急狀態,想搶過來也沒辦法。真是有夠討厭,這女人真的很喜歡惹事。
「老、老老老老老婆妳冷靜一點!」
不對,該冷靜的人是你吧,大叔?唉,今天真是衰事連連,被奇怪的傢伙襲擊,然後又用了討厭的戒指,體內湧現的心悸刺痛依然不時湧現,最後則是親身體驗爆炸的感覺。等等,還有賠償的事情......千那家前院在加上兩間頂級VIP的房間,不知道這是一千元的幾倍呢?
......嗯,我什麼都不記得。哎呀,最近腦袋真是不好使,容易忘東忘西的。
「只要讓我死了,我的復仇計畫也就失敗了,那為什麼還要救我!」
多麻的聲音被突然響起的爆炸聲掩蓋。我回頭一看,火焰已經很接近琳她們的位置,濃濃的黑煙灌滿了空間上半部,先前的白煙幾乎蕩然無存。不僅如此,整個樓層尤其是我們這邊的區塊,已經不知道往外傾斜了幾度,令我直冒冷汗。感覺過不了多久就會完全一分為二,大家只能一起手牽手體驗自由落體。
「因、因為哥哥絕對不願意樂見大家四分五裂!」
「不要說得你好像很瞭解瑓一樣!」
「我......的確完全不懂哥哥在想什麼......但是!」
大叔更加用力握緊多麻的手,一絲一毫不敢鬆懈,即使玻璃碎片讓他的肚皮血流如注仍沒鬆手。不過要是失去我的幫忙,他大概也撐不了多久。雖然很想把她直接拉上來,但她尋死的念頭很強烈,還是先維持這樣的狀況會比較好。
「哥哥說過的話我至少都還記得!他說他要一個人背負這個家族所有的錯誤,如果連妳都死去的話,豈不是會讓哥哥更加痛苦!」
「所以我才要向這個家族復仇呀!這個家族剝奪了瑓所有的一切!」
「其實......我早就知道了,妳一直愛戀哥哥的事情。」大叔這番話讓多麻的眼神出現明顯的動搖......千那家的關係還真是複雜呀。
「妳還記得嗎?結婚那天時,妳一點都不開心,而且目光還一直追隨著哥哥的身影。或許妳認為誰都沒有發覺,但絕對逃不過一直以來總是要看別人臉色過活的我。知道妳會來這個家的原因是為了哥哥,和我結婚只是想要和哥哥親近一點。雖然感到有點氣餒傷心,但我可是打從心底支持妳的,畢竟哥哥擔負起整個家族,拋棄了很多東西。這樣的哥哥一直是我的榜樣,他很耀眼、很厲害......所以我也要為了他的幸福默默努力,但是......哥哥卻跟另外一個女人結婚了。」
多麻咬緊下唇低著頭,這大概是她不願想起的往事,被最愛的男人所背叛。然而現在卻被大叔毫不留情點出來,想必心情一定很糟糕吧。
「我也記得,在哥哥的婚禮上,妳的表情儘管看起來是在祝福,但卻透露出強烈的恨意。妳一定認為哥哥拋棄了妳吧,感到很痛苦對吧?」
「給我住嘴!」多麻全力大吼的一聲響徹在夜空中,令大叔身子抖了一下,但他緊接搖搖頭,繼續開口:「不管妳想不想聽,我一定要傳達出去。」
「哥哥是故意要結婚的!全部都是為了妳呀!」
聽到大叔道出驚人的事實,多麻訝然地抬起頭,眼眶中盡是淚水。
「哥哥死後留下的一本日記被我碰巧發現,裡面紀錄的全都是妳的事情!他說這是錯誤的幸福、這是無法回應的愛情、這是他這輩子最難以決定的不捨,為了讓妳死心,所以才決定要娶另外一個女人!哥哥知道......如果將妳一起拖下水的話,妳絕對不會幸福的!即使被憎恨、被討厭、被誤會,他也要扛起所有的責任!這樣的哥哥絕對是世界上最棒的男人!」
大叔奮力一喊,同時也讓角度更加傾斜,現在我們不僅沒有力氣將多麻拉上來,反而還要想辦法支撐住自己。
「要是妳在這裡選擇死去,只會讓哥哥更加痛苦!妳也要和琳一起去追求自己的幸福!不能再被哥哥所束縛!這樣才會讓哥哥獲得真正的解脫呀!」
啊啊,原來如此,我想起來了。那封放在我房間的信原來在說的就是這件事,一個男人因為無法回應女孩的愛情,選擇了逃避,並在最後許下「幸福」的願望。
「呵呵,這樣不是正好嗎?」
我的笑聲吸引了大叔和多麻的注意。
「妳就好好活下去,然後慢慢尋找自己的幸福吧。琳要繼承她父親的想法,那不用擔負責任的父親會怎樣呢?答案很簡單。」
既然他的意志已經有了一個傑出的女兒來繼承,那接下來——「不管是你還是她,是時候該來尋找自己的幸福了!」我笑道。
「我的......幸福......」
多麻發出虛弱的聲音,淚水一滴滴劃過她的臉頰,消失在街景之中。
「沒錯,去尋找自己的幸福吧,為了這種家族而死一點價值都沒有。」
大叔同樣熱淚盈眶,那張臉實在有夠恐怖,絕對是孩子做惡夢的最佳指標。
轟砰!
「......呃?」
地板大幅傾斜,琳和她的妹妹開始滑動,大叔見狀趕緊伸出另外一隻手壓住她們,力氣被分散後變得我兩手都得用才能穩住多麻這邊。
身體上半部幾乎快探了出去,在接近四十層的高度下,俯瞰的行車有如豆子一般。從這裡摔下去可不是開玩笑的,連僥倖活下去的可能性都微乎其微。難道就沒有好方法可以度過此次難關嗎?......真該死,完全沒有想法。
底下有類似消防車和救護車的閃爍燈光,但這個高度想要進行救援的難度太高。
即便在下面放個氣墊床,要完全承受從高處摔落的下墜力量,似乎也要足夠柔軟才行,不然依然會摔成重傷或直接一命嗚呼。不過有總比沒有好......希望他們能快點發現到這裡有一群人正在等待救援。
咿、咿咿咿咿——!
啊啊,隨著地板越來越傾斜,我似乎快要看到天國的入口了。
那個「咿咿」聲每響起一次就讓我心情更加鬱卒,真希望現在能看到<樂園小貓>成員才有的貓耳象徵,只要他們在就能完全放下心來——沒錯,就像前方那台直升機的駕駛有一雙晃來晃去的貓耳......咦?
「主人,我們來救您了!」
直升機的艙門被打開,一位綁著繩子的<樂園小貓>成員搖搖晃晃降落到傾斜的地板上,先是抱起琳和她的妹妹,將他們送到直升機內。接下來又緩緩墜落到多麻身邊抱起她,然而就在此時——
多麻或許是因為太過鬆懈,手中的遙控器不小心從手中脫落。
「糟、糟糕了......!那個遙控器被設定成一旦損壞,炸彈就會引爆!」
「妳說什麼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等到我發覺自己做了什麼事後一切都太遲了,因為我整個人正在加速往下墜落當中。要是此時引爆了千那家,琳的決心、大叔的告白、多麻的眼淚——還有我的堅持通通都會化為烏有,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發生!
後方傳來了尖叫聲,但我的雙眼卻一直鎖在眼前東飄西飄的遙控器。
「給......我趕上......」
強烈的風壓將嘴型擠得不成形狀,連張開眼皮都相當困難。肢體想要移動也處處受阻,強大的壓力將我像是定住一般難以動彈。
「在......接近......」
我的落下速度較快,遙控器很快就出現在我觸手可及的地方。
因為亂流的關係第一拍沒掌握好,遙控器往外飄了出去,但馬上又飄了回來。第二拍則是手指沒有照自己的意思抓好,遙控器往下方輕輕彈了一下。直到第三拍我才確確實實握緊了遙控器——
此時,我發現自己大概不到一秒就要變成一團肉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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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主主主主人呀啊啊啊啊啊啊!」
抱著多麻的<樂園小貓>成員一看到一作往下跳落,瞬間花容失色。
以直升機的速度根本追不上開始加速墜落的一作,即使安置完多麻在靠自己追下去,大概也來不及了。
「不用擔心。」
聲音和身影同時從嗆鼻的濃濃黑霧中竄出,銀色光芒和金色光芒跳出窗口,劃破夜空的黑暗。滿身血痕和傷口的銀絲與女僕貓踩在酒店的強化玻璃和外牆之上,追逐眼前那道拼命在抓取什麼東西的模糊身影。兩人有如飛簷走壁般的快速接近,但在追上之前,可能一切都來不及了。
「女僕貓。」
此時,銀絲貓對女僕貓拋出了一條繩子。意會到銀絲貓接下來要做的事情,女僕貓快速綁在腰上,手中頓時出現青綠色的光芒,最後變出一根長矛。
銀絲貓點了點頭,拿出一把以青草色為基底配色的鏟子。
只見她往後方大力一揮,伴隨著類似音爆的聲響,整個人有如子彈飛了出去,直直逼近前方不斷下墜的身影。與此同時,女僕貓轉動長矛,連同銀絲貓拉扯的力量以驚人的速度墜落,狂風吹得她頭髮亂糟糟。
眼見銀絲貓抱住一作,睜大雙眼的女僕貓將長矛對準兩人,輕輕橫向一劃。
最下方的兩人有如時間靜止般,突然定在空中不動,但接下來又開始慢慢加速墜落,不過距離地面的高度足夠讓銀絲貓平安降落。當接觸地面的瞬間,銀絲貓彎曲膝蓋,將下墜的力量分散,平安無事拯救了一作。女僕貓則將長矛刺進外牆內,定格在半空中,放心地呼了口氣。
「哦哦,銀絲貓妳平安無事呀......」
含糊說完這句話,一作昏了過去,身體到達極限的他無法繼續支撐自己的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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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裡的消毒水味讓人難以習慣,全身包滿繃帶的我輕嘆了口氣。
儘管不至於影響活動,但繃帶傳來的悶熱窒息意外皮癢難耐,很想扯下來好好抓一抓解放自己,可惜上面有傷口,只能憑著耐力忍受,畢竟我才不想在我嬌嫩的肌膚上留下難看的傷疤......不過似乎也快到達極限,誰可以來救救我!
自那場頂層爆炸後又過了兩天,不知道算輕傷還是重傷的我向學校請假,大概會有一段時間回不去了吧。畢竟身體除了爆炸餘波留下的傷口,還有使用那枚惡魔戒指的副作用,會造成心律不整,需要暫時調養。我想大概這禮拜就可以出院,身體狀況沒有想像中的不適。
昨天當我醒來時,銀絲貓將我昏過去後的事情全部道來。
包含大家平安無事,唯一要住院觀察的人只有我、爆炸時因為銀絲貓將絕大部分的衝擊力吸收掉,不然整層樓就會化為灰燼的事、多麻為了在宅邸各處安裝好炸彈,所以那時候才擺出大陣仗的武裝場面、琳成為了千那家的當家,肅清了參與這次計畫的所有相關人士......至於多麻,雖然聽說她受到懲罰被剝奪了家中所有的權力,但琳並沒有把她趕出去,於是她決定要與琳的妹妹的住在同一個房間,代替那沒用的大叔監護人好好「照顧」她一下。
「一作,你醒了呀?」
穿著學校制服的琳,一邊提著書包一邊慢慢關上病房的門。她的臉上多了幾條OK蹦,不過氣色看起來比我好上不少。
「沒有變成肉醬真是可惜呢。」
「快點給我滾出去!」一見面就觸我霉頭,這傢伙真是有夠討打的,小心我使用梨●摔。琳沒有多加理會,反而拉了一張塑膠圓椅坐在我旁邊。
「一作。」
琳突然抬起頭,認真嚴肅盯著我瞧。
「怎、怎樣?」
面對措手不及的強勢魄力,我忍不住結巴。
「我覺得綁繃帶的你比較帥,以後乾脆叫你木乃作吧。」
「如果是想來找我吵架的話就快點給我滾出去!」
「當木乃伊有很多好處唷,像是體內都是防腐劑,然後可以一直睡覺。」
「光防腐劑這點就很糟糕了!」
「其實用防腐劑這詞概括不太好,我來細心和你解釋木乃伊怎麼防腐吧。」
「不要在醫院裡討論這種討厭的話題啦!」
「首先,為了要進行防腐,我們要先把體內的器官挖出來,像是將內臟從腹部取出,而是腦髓則是以貫穿鼻部的鉤子抽出。而取出的器官為了防止邪惡力量侵害死者,所以像是腸子、肺部、胃袋和肝臟這些器官會分別進行防腐處理,存在一種被稱作卡諾皮克罐的容器之中。」
「求求您別再說了!」誰想知道木乃伊要怎麼保存,而且還一直扯到器官怎樣,會讓人反胃呀!小心我吐出來!
「接下來,身體內部都清洗乾淨以後,就是進行乾燥的動作。」
「欸欸,這個話題可以結束了嗎?」
「埃及人在沙漠湖泊中取出一種天然鹽碳酸鈉,光乾燥這程序就要花上一個多月。乾燥完以後會塗抹油和樹脂,以免裹屍布鬆掉。不過在包裹之前,通常會在屍體內塞滿亞麻布和木屑來維持身形,臉部也會裝上假造的眼睛。要纏上裹屍布也不僅僅只有纏繞一圈唷,埃及人可是纏了二十圈以上。從死掉的屍體到變成一具木乃伊就要花上兩個月,真是辛苦呢。」
「妳是故意繼續說下去的對吧!?」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我身邊的人經常都不聽我講話,自顧自的高談闊論。
「一作,我覺得木乃伊是一種很棒的文化。」
「哪裡!?」
「你想想看,假如愛人早一步離去,只要將他變成木乃伊放在家中,不就有『原來你一直陪在我身邊』的美妙感覺嗎?」
「好可怕!這超級可怕的!會不會被詛咒呀!」
「呵呵,即使變成一具屍體也不會讓你離開我的~」
「妳應該不是這種病嬌型的角色吧!?」
看見琳幽暗朦朧的眼神,我抓起棉被縮緊身體,嘴角持續發顫。如果是這傢伙,絕對做得出來。
「開個小玩笑,不用害怕成這樣吧?」
問題是我覺得這不像玩笑,真實到毛骨悚然。
「看見一作這麼有精神,我想應該沒有問題了吧?」
「......應該沒問題吧。」
我的模樣只能用悽慘來形容,但目前身體狀態良好,我想是真的沒問題。琳仔細端詳我一陣子,最後才滿意地點點頭。
「畢竟你可是我未來的老公,要是有什麼萬一就不好了。」
「嗯嗯,對呀——不不不不,妳在胡言亂語什麼!?」
「一作,我那時候不是命令你當我的男朋友嗎?」
「我根本沒有答應好嘛!」坐在旁邊聆聽對話的我躺著也中槍,莫名其妙多了一個女朋友。不對,這種事情我才不會認同!女朋友果然還是妹屬性最棒了!
「也是啦,畢竟你不願意到不用我踹下去就自己跳下去了。」
「那個跟這個是兩回事好嗎?」
「一作,你覺得從四樓摔下去,正常的人會發生什麼事呢?」
「至少會骨折吧,但如果是頭著地——等等,妳這是什麼意思?」
「我在想如果一作能用臉著地的話,說不定可以幫你那張臉整形到更帥唷。」
「五官會全部消失啦!」
「反正一作的臉有沒有五官都沒關係吧?」
「關係很大好嘛!沒有臉是要我怎麼生活!我可是靠臉吃飯的呀!」
「......嗯。」
「吶,為什麼要輕描淡寫點頭?我的外貌有這麼差勁嗎?小心我哭出來!」
「沒事,真的沒事。」
「不不,這完全就是有事的口氣!有意見就給我說出來啦!」
「一作,我問你唷,你覺得小●和蒼蠅哪個比較帥呢?」
「呃,與其說帥不帥,以人類的眼光不如說根本無法分辨吧......」
「嗯嗯,就是如此,我剛剛點頭的意思就是這樣。」
「妳現在是在拐彎抹角罵我是隻蟲子嗎!?」
「既然你有自知之明,那應該知道能當我男朋友是蚯蚓吃天鵝肉吧?」
「那個,蚯蚓不是肉食性,還有不要亂代換俗語。」
「算了,反正要是你不答應,我就燒掉你寄放在我這邊的妹本。」
「......哦、哦,親愛的,妳今天看起來真漂亮。」
我忍著內心不斷湧現而出的羞恥心,講出我這輩子最讓人頭皮發癢的第一句甜言蜜語。......沒辦法,我的家人被壞人挾持,只能乖乖就範了。
不過,我想琳應該是開玩笑的吧,畢竟找我當男朋友一點好處都沒有。
每天光為了應付那些臭貓們就已經讓我對人生感到絕望,加上還要無時無刻照顧我可愛的妹妹們,根本沒有多餘的心力。而、而且......我又是處......咳,總而言之,我一點當護花使者的料都沒有,更何況還是像琳這種條件優秀到所有男性夢寐以求的超級大小姐,外表清秀、氣質端莊,況且擁有不知道後面有幾個零的夢幻資產,根本是當小白臉不工作的最佳選擇。
「瞧你擔心成這樣,我沒有要做什麼,只要是名義上就好了。」
「名、名義上?」
「這樣對於想搭訕我的男人可是有絕佳的驅除效果唷。」憑琳本身超優質的條件,絕對會吸引各方人士的注意,她大概是拿我當擋箭牌吧,真是惡劣。
「我、我知道了。」
我本來就沒有拒絕的權力,只要妹本還在她手中的一天,就沒有自由可言。
「感謝你的配合。」
琳似乎感到滿意,笑呵呵站起身,看來她準備要離開了。臉色真的比起前幾天好了不少,有種如釋重負的感覺。
琳甩著褐色長髮,走到房門前突然像是想到什麼,然後轉過頭——
「我的『幸福』你可要好好守護好唷。」
那張洋溢著幸福,同時又帶有惡作劇的笑顏我大概一輩子都忘不了吧。
與那名男孩不一樣,並非強顏歡笑,也不是苦中作樂,而是發自內心感到幸福的笑臉。這對我——不對,這對於<樂園小貓>全體來說才是最棒的報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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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嘿咻。」
我推著點滴架走出自己的病房,目標是醫院頂樓。
現在時間是晚上八點,有個人打電話過來希望能和我獨自談一談。這通電話正好解救我心中的難耐,因為我原本就想找這個人好好談話。
先坐電梯到五樓,在徐徐爬上階梯,我用力推開頂樓的安全門。
屬於夜晚的冷風拂過我的臉頰,鑽進衣縫,春末的寒意還是會讓人發抖。
城市的黑夜由於受到光害的影響,滿天星斗的盛況都只是都市人聊勝於無的幻想,能看見月亮出現就足以代表是好天氣。
在這濛濛黑夜中,有位身體挺直的男人站在圍牆旁觀望都市夜景。
我拉著點滴架,持續靠近他。似乎是注意到我製造出來的車輪雜音,他慢慢轉過頭來——滿頭白髮和滄桑外表和前幾天一樣毫無變化。
「很抱歉,敝人明知天条大人身體尚未恢復還特意請您出來。」
琳的老管家.賽賽斯巴一臉歉意低下頭,不過我揮揮手請他抬起頭。
「將那封信放在我房間的人就是你嗎?」
在<樂園小貓>的監視下,外人想要侵入我的房間放下那封信的可能性是零,所以一定是內部之人所為。
那麼,犯人會是誰呢?我看到那封信的時間剛好是將琳的妹妹和大叔救出來的那天,直到睡覺前他們連我的房間都不知道是哪間,所以兩人沒有嫌疑。那剩下來的嫌疑人就是琳和賽賽斯巴,據我認識的琳她根本不會做如此偷偷摸摸的事情,而且假如真是她,半夜也不會跑來和我談心事了。因此,犯人只有一個。
「是的,是敝人所為。」
賽賽斯巴毫不避諱承認,態度豪爽。
「那封信直接交給琳不是更好嗎?」
「敝人也有此想法,但卻做不到,因為上面寫了大小姐會崩潰的真實。」
「......原來如此。」那封信除了是琳的父親所寫的自白信以外,還包含一件驚為天人的內幕。這內幕如果讓前幾天的琳知道,說不定真的會崩潰。
「敝人無法動搖大小姐的決定,所以會一直默默守護她。天条大人的事情敝人感到很抱歉,根據之前的約定,之後若有敝人幫得上忙的地方儘管開口。您是大小姐相當重視的人物,敝人應當全力以赴。」
為了自己珍視的人全心全力付出,這位管家在心中大概早已不把琳當主子看了吧,這層關係更像是當作親女兒一般。
「這樣呀,那下次還請你不要把梨●摔的事情張揚出去,我會很困擾的。」
我笑了笑,便轉過身準備離開,畢竟我想問的事情也問完了,繼續待著也沒有任何意思。
「啊,對了。」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轉過半張臉笑盈盈說道:
「記得替我向千那瑓問好,多虧他害我變成這身慘狀。」
「......」
「藉由愛人的反彈和利用女兒的心情來整治整個家族,這手段還真是高明呀。」
「天条大人,您都知道了嗎?」
「別小看<樂園小貓>的情報網,我們最擅長的就是挖黑幕。」
「......我會如實轉告老爺的。」
揮別賽賽斯巴後,我在安全門這邊奮戰了一陣子,要用單手拉開這道重門真是找人麻煩。一格一格慢行在階梯上的同時,我想到了昨天銀絲貓最後說的話。
千那瑓並沒有病死,他的身體狀況雖然很差,但還活著。
這次家族的動亂正是他所要的,似乎是想知道當自己撒手人寰後,整個家族會如何決定動向。結果和他預料一樣,果然大家為了爭奪遺產翻臉不認人。他知道倘若自己離開人世,會出現最大反彈的人是誰。為了確保自己死後,女兒能平平安安繼續活著,以及這輩子最愛的人能夠放開一切,決定來個放手一搏的詐死策略,有助於他暗中行動,慢慢肅清整個家族。
所以,這次我們才只有受到「千那多麻」的影響,沒有其他人站出來。
一切的源頭都是因為那封信的出現,我覺得那並不只是想要傳達他心中的懊悔,而是希望藉由我們來幫助他的愛人脫離過去的枷鎖。雖說從表面來看只是利用他人的卑劣計策,但從深層面來看卻是為了守護自己最重要的人,千那瑓即使臨死也想繼續站在最前方為家人抵擋子彈。這份意志實在讓人欽佩與感嘆,所以我也不打算揭發秘密。
不過,拯救多麻的人並不是我,而是她的丈夫,我想千那瑓也沒想到吧。
「要是被琳知道的話,鐵定會氣到想把他老爸從三十八層樓踢下去吧。」
按下電梯按鈕,我想到琳氣急敗壞的模樣,不禁露出苦笑。能做出這種事情的人只有笨蛋,琳的父親真是十足的笨蛋,完全不會考慮別人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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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清風有如輕撫毛髮般從窗外吹進,窗簾沙沙擺動。
有一個黑髮女性似乎是覺得犯睏,在自己熟悉的沙發大位上打盹,頭髮隨著微風輕輕漂浮又落下。宜人的氣溫和舒適的涼風,外加柔軟的沙發椅,讓她的腦袋越來越沉,發出了細微的鼾聲。
她的雙手緊壓著一個方形相框,裡面有一張上半部明顯泛黃的照片。
那是一名嚴肅的中年男性與一名笑得開懷的褐髮年輕女性兩人的合照——不僅如此,女性身上還有一個可愛的嬰兒,正露出靦腆的微笑依偎在母親懷中。
這是這家人第一次的合照,也是最後一次的合照。
千那家動盪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