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笑的中年男子與帶著憂鬱的中年大媽,兩人單獨在男子的房間中,一待就是一個下午,對於很多人來說,絕對是會讓人側目與非議的事情;至少對於某個因為機體維修所以不能夠發洩精力的人來說,弄出一些桃色的黃色的傳聞,順便在旁邊起鬨是很稀鬆平常的事情。
只是,如果對象換成是尼可拉.卡西尼時,對於整個基地的人來說,就會認為是理所當然的一件事情,或者用雷恩的一句話可以解釋這個奇怪的現象:
「尼可拉啊……跟他在一起你會感覺到很輕鬆,一邊聊天,一邊吃著他親手製作的點心,有時候幸運點還可以享受到他獨家的拿坡理披薩,以及不同的花茶,這樣不知不覺就消磨一個下午。想想可真了不起?」
尼可拉穿著圍裙,左手捧著剛出爐的披薩,放在桌子上,微笑的對著眼前的人說道:
「這是我新做的產品,您要不要嚐嚐呢?相信廚藝精湛的您可以給我不少意見才是。」
面對著尼古拉的笑容,大媽的臉不禁紅了起來,一面搖手,害羞的說道:
「別說啥指教的啦!你能邀請我來吃東西我就很開心了,不過……如果你想要我說點什麼的話,這點小事情,大媽我還是沒問題的。」
聽完大媽的話,尼可拉再次露出讓大媽臉紅心跳的微笑。
「那麼,就麻煩您了。」
在尼可拉盛情的招待之下,大媽帶著滿意的表情離開。一蹦一踏的大媽背影,被某些隱藏在轉角處的嫉妒目光狠狠的刺著。尼可拉的診療室,凡是踏入房間的人,都會有身心得到徹底舒暢的感覺,不知何時尼可拉的房間有了這樣一個讓本人啼笑皆非的稱號……。
尼可拉看著幾乎被一掃而空的桌面,苦笑的收拾著,說起來他做了這麼一大桌,竟然連一口都沒有吃到啊……。回想著大媽寬廣的胸懷與足以稱上一艘戰艦的肚量,羅馬真的不是一天造成的。
重新給自己泡了一壺茶,尼可拉坐在沙發上面,拿起了一隻鋼筆型錄音機,在頂端按了一下,緩聲說道:
「紀錄13776號,紀錄者尼可拉.卡西尼,紀錄時間地球歷536年9月18日,下午1624。」
「經過長達兩星期的詢問,實驗基地中的人開始出現煩躁的狀況,推測可能是因為對外交通封鎖,人員無法前往伊甸放鬆之故,其中尤以二十五到四十歲的女性狀況最為嚴重,目前詢問對象有七成來自此年齡層,建議儘快完成機體檢測,解除禁休狀態。」
「食物等日常配給品的品質下降也可能是導致人員狀況不穩的原因。推測大鐵並未全程參與採買事務,致使出現中飽私囊的狀況,但環節是出在交接的軍方人員或者是殖民地供應商,目前還無法得知,考慮到大鐵工作繁重已經到令人髮指的狀況,建議艦長大人您親自去一趟,常常在房間裡抱著照片是很噁心的一件事情。」
「最後,有關於實驗機與『絕影』小隊成員的狀況……。」
房門的門鈴突然響起,尼可拉立刻按了一下鋼筆,看著還依然冒著熱氣的茶杯,他抬頭看著天花板,嘆了一口氣。
「下次誰在跟我說能者多勞這句話,我一定會把槍管插到他的嘴裡去……。」
隨手把錄音機扔到回收機中,尼可拉起身去解除門鎖。
下次還是換成用寫的好了……。尼可拉一邊這麼想著,門一打開,門前的人,讓他感覺既意外又是理所當然。
「是妳啊,薇拉。」
「你在忙?」
「剛閒下來,進來吧。」
薇拉大步走進尼可拉的房間,用力坐在尼可拉原先的位子上,抓起桌上依然熱氣蒸騰的花茶,一口灌入喉中,露出了嫌惡的表情。
「你怎麼就是喜歡喝這種東西,甜不甜苦不苦的,一點味道都沒有。」
「又沒叫妳喝……」
尼可拉看著被她喝過的茶杯,無奈的走到後面再拿了一個茶杯與一罐啤酒,坐到一旁,順便把自己一口都還沒喝到的茶拉到自己面前,伸手一丟,薇拉動作熟稔的打開了啤酒,狠狠的灌了一口,發出了一聲讚嘆。
「所以,放著還在調整的『紅』不管,妳特地跑到這邊來就是來騙一罐啤酒就是了?」
薇拉雙臂張開,整個人攤靠在沙發上,發出了嘖的一聲。
「這種淡而無味的開水整個基地也就你有而已,要喝酒我不跑達海那邊去,跑來找你?據說他們家鄉的小米酒別有風味呢……。」
尼可拉倒了一杯茶,輕輕的吹著上面的熱氣,淡淡地說道:
「妳是來問我要怎麼約雷恩對吧?」
薇拉一口把嘴裡的啤酒噴了出來,咳嗽著指著尼可拉,一面斷斷續續的說道:
「你……你怎麼會……」
尼可拉的眼神讓薇拉感覺到自己就像個白痴一樣,漲紅著臉,她狠狠的喝乾了手上的啤酒,還把尼可拉的茶壺搶了過來,抓著壺口發狠的朝著自己的嘴裡倒,看得尼可拉嘴角不斷抽搐。
「對啦!我就是來問你怎麼約他出去的啦!那傢伙這陣子都待在實驗室中,根本沒多少時間待在外面;去跟他說話,不是MS就是基地,要不然就是訓練情形,想插話都沒辦法。也不想想人家一個女孩子主動跑過去找他,要鼓起多大的勇氣……大木頭!」
尼可拉回想著幾乎每次雷恩跨出實驗室時都很「湊巧」的遇上薇拉的畫面,現在這個在自己面前滔滔不絕數落著雷恩到底有多遲鈍的女人,實在是讓他有些不知道怎麼回應……。
「咳咳!既然這樣,妳就直接開口約他不就得了?我記得雷恩的休假可是一天都沒有用到。」
薇拉突然間安靜了下來,轉動著手中的罐子,緩緩的說道:
「這樣,總覺得有些卑鄙了,在那個人不在的時候,偷偷地下手。」
尼可拉也同時想起了,那個總是站在雷恩身後一步的位子,面無表情的黑髮少女,以絕對的實力得到了絕影副隊長的資格,卻總是甘於當隊長影子的存在。風華,就連名字都是雷恩轉述的少女,從來都沒能看清的少女。
只是,這很重要嗎?
尼可拉困惑的抬起頭來,看到薇拉認真的神情,也許應該換個方式比較有用……。
「所以,妳要這樣等著?在這個對妳最有利的時刻?」
薇拉用力的捏扁了酒罐,冷冷的瞪著尼可拉。
「這是一場戰爭,妳與她的戰爭。在戰場上還講究紳士風度,你是中古時代的騎士不成?」
薇拉激動的站了起來。
「我只是……」
「不想像個小偷一樣,只敢在她不在的時候才敢接近雷恩,至少在感情上你想要堂堂正正的贏得雷恩?妳是這麼想的?」
薇拉頓時愣住了,良久說不出一句話來。
尼可拉喝乾了茶杯中最後一點液體,淡淡地說道:
「妳抱著這樣的想法,還沒正面交鋒就先輸了大半了。經歷上,妳與雷恩不會少過他們兩個多少,我們都看得到你對雷恩的心意。」
尼可拉站了起來,走到薇拉的面前,把她遮掩住傷痕的瀏海輕輕的撥開,輕巧的放到耳際。
「妳需要的,只是一股勇氣而已,正面面對雷恩與這份感情的勇氣。」
薇拉輕撫著耳際的髮絲,有些羞澀,也有些釋然的笑了。
「……你可真是個會排解別人情緒的男人呢。」
「我知道我要怎麼做了,這次,就算我欠你一次吧。」
說完,薇拉揮揮手,瀟灑的離開了尼可拉的房間;尼可拉搔搔頭,再度坐回沙發上面,只是,他沒有繼續紀錄的動作,只是楞楞地望著天花板。
「只不過,他們之間的牽絆,似乎比妳想像中的還要緊密呢,薇拉……。」
尼可拉空洞的話語,終究只飄盪在房間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