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兩個酒量奇佳的人拚酒是得耗費上不少時間,九就坐在一旁,在稍感無趣之時,他取過電視遙控器切換頻道,尋找感興趣的節目,但是這個時間點幾乎是各台的廣告時間,看著右上角標識著新聞台的字樣,九決定放下遙控器,等待廣告結束。
此時,螢幕上播映起『Sea of Sound』的上映訊息,看見雷馮斯出現在螢幕上頭,九只是會心一笑,並沒有出聲呼喚拚酒拚得火熱的兩人的打算。
『是兄弟的話,就多為自己著想一點,我們的交情可不是建立在犧牲自我之上!』
由電視傳來了這句電影中所出現的台詞,原來並未注意電視播放畫面的奧德瓦倏地呆愣抬首,目不轉睛地看著螢幕低喃:「這是……」
注意到奧德瓦有所反應的九,轉過視線朝著他說:「我也是第一次看見這支電影廣告,這是國際大導尤迦南所執導的新作『Sea of Sound』,因為好一段時間都不在國內又四處奔波,所以我也只是耳聞小三擔綱男主角一職的消息,看來是真的呢。」
「所以說,他……」
此時,廣告已播至尾聲,最後一幕便是男主角一臉倔強地流下男兒淚的畫面,電影廣告結束後,九才帶著極淡的笑容說:「他就是老闆您的兒子,雷馮斯。」
奧德瓦緩緩瞠圓眼眸,過了好半晌,他才笑道:「真不愧是我的兒子,連哭的樣子都這麼帥,而且……」
──而且,那倔強的眼神簡直與他的母親如出一轍……
「小三確實是很帥沒錯,那……老闆,回國以後我們一起去看電影吧!」
七也尚無醉意,僅是佯裝成微醺的模樣誘導奧德瓦回答,但是奧德瓦在酒精催化之下,卻也保持著神智清醒答道:「我什麼時候答應妳要回國了?這裡也會上映,我不能在這裡看啊?」
聞言,七恢復本貌微鎖柳眉說:「嘖,那少囉嗦了,繼續喝!」
「喝就喝,怕妳不成!」
作下如此宣言的奧德瓦,立即將腦袋朝後一仰,豪爽地乾了一瓶酒,他晃了晃空酒瓶後,七勾起一抹弧度說:「很好,不愧是老闆,果然爽快!」
九看著兩人喝了大半天的酒仍保持清醒且明爭暗鬥的模樣,只能輕輕搖首,再將視線投向電視螢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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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保證你喝下這杯,必敗無疑!」
七的雙頰泛紅,呼喘著氣,帶著一對迷濛的美眸直指著手持滿酒的奧德瓦如此說道,奧德瓦似是頭疼地揮手,一丁點聲響都讓他頭疼不已,但是憑藉著七的挑釁,他還是勉強自己將酒一口飲盡,待他舉起空酒瓶示威時,連酒瓶都未能放好,一陣天旋地轉之下,酒瓶掉落地面,奧德瓦也如同暈厥一般向側邊倒臥,不久,呼吸平穩的鼾聲傳來,宣示著奧德瓦已敗下陣。
「哈哈……倒了,老闆你輸、輸了!」
九轉過視線看向渾身酒氣沖天的兩人,看見奧德瓦倒下,九也明白勝負已分,他站起身欲攙扶奧德瓦至房間休息時,七放下酒瓶說道:「慢著……」
她緩緩站起身,拖著搖擺不已的身軀緩緩走向奧德瓦的方向蹲下身子,爾後她抬首向九笑道:「呵……為了防止他抵賴,快點拍照存證啊,九弟。」
九淺笑著取出手機,沒想到他這個七姊醉酒也還掛記著正經事,他將鏡頭對準兩人時,七通紅著一張臉帶著微笑比出勝利的手勢。
正當準備按下快門之際,傳來了奧德瓦的夢囈呢喃:「……莎塔嫚、黛洛兒,為什麼……你們一個個都離我而去……對不起,是、是我沒用……擁有這一身實力又有什麼用……連你們也保護不了、保護不了……我還是個無可救藥的膽小鬼,連、連自己的孩子都……都沒有勇氣去面對……其實我、我好想他……好想他……」
九緩緩放下手機,七也轉過頭面向著這個在人前堅強,只藉醉酒才能將一肚子心事給抒吐出的老闆,兩人看著這樣的奧德瓦不禁感到些許心酸,七輕嘆口氣站起身,打著呵欠。
「我想老闆不會抵賴的,剩下的就交給你了,我找個地方睡一下……」
「我知道了,剩下的讓我來收拾吧。」
七拖著沉重的步伐,手扶牆面,迷迷糊糊地找了間空房就往裡頭的床鋪躺下,才沾上床面,立刻進入夢鄉,九因為擔心而跟在後頭,看見七的這副模樣,便上前為她脫下鞋子、解開髮帶、蓋上棉被,最後才帶上門離開。
當他走回客廳時,卻看見奧德瓦坐在沙發上,在他沉重的眼皮底下似是若有所思的模樣,九狐疑地緩緩步向前,不清楚奧德瓦究竟是已經清醒或處夢遊之境。
在他欲開口試探之時,奧德瓦卻早一步搶白:「呼……謝謝你們,總覺得舒坦多了。」
「老闆您……」
「剛才確實是醉得不省人事了,夢見了一些往事,也許我說了什麼不該說的話吧……」
聞言,九露出淺笑,看來……兩人的勝負未分,但是奧德瓦卻選擇將勝利寶座拱手相讓,否則他安置七的時間不過數分鐘,醉至不省人事的境地怎可能在數分鐘內的光景恢復神智呢?
九蹲在桌前,左手拿著大垃圾袋、右手收拾起空酒瓶,將之丟入其中,他一面收拾一面說道:「那並不是不該說的話,老闆,抒發思念並不是可恥的事,只是……」
「只是什麼?」
九將最後一枚空酒瓶丟進垃圾袋內,將袋口綑綁後,將垃圾袋抬起並站起身:「我認為會有比我跟七姊還更適合的聽眾,那麼,我先將垃圾拿出去了。」
看著九的背影,奧德瓦露出一抹淺笑,朝後一仰,他也深深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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拚了一場酒的奧德瓦與七,在酒後直至隔日接近正午時分才帶著些許宿醉轉醒,餐桌上是冷了的兩份早餐,九並不在屋內,兩人便猜他開車去採購日常用品了,經過這場拚酒,他們之間的談話就如同忘年之交,輕鬆自然。
過了好一陣子,門外傳來引擎熄火的聲音,七朝窗外一看,果真是九提著大包小包的物品走下車,七連忙上前幫忙,兩人一同走入屋內後,奧德瓦微鎖眉心,無法理解九採購這一堆物資的用意為何。
「你買這麼多東西做什麼?」
「這還不算多呢,因為不清楚需要在這裡待上幾天,以四個成年人的份量來推斷,這樣的量大概只足夠過一個星期,實在是因為車子塞不下了,所以……」
聽著九的這番言論,奧德瓦連忙伸手制止道:「等等,你們是打算在這裡待多久?還有第四個成年人在哪裡?莫非在這堆袋子裡不成?」
「當然是要待到老闆您同意隨我們回國為止了,至於第四個成年人……沒意外的話,後天就會到了。」
九掛著淺笑如此表示,奧德瓦與七當然明白九所指的第四個成年人就是他們所約定好的說客,只是更令他們訝異的是,他們從醉酒至今也還不超過二十四小時,居然就已聯絡好一切事宜,人選也已敲定。
於是,奧德瓦也只能皮笑肉不笑地說:「你……辦事效率也太高了吧。」
「謝謝老闆誇讚,這還得多虧老闆您昨天一抒吐心事,讓我心裡就有個人選,昨天和帝維瑟老闆聯絡過了,他也認為我所提出的人選可行。」
「九弟,可以透露一下你提出的人選是……?」
「後天妳就知道了,妳得和我去接機。」
既是如此表示,那也就是要賣個關子了,所以七輕鎖眉心說:「好啦……」
在國內,奧德瓦的舊識並不算少,所以他仔細思忖,認為並沒有人能真正動搖他的決心──除了,那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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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說是約定,但是等到七與九兩人出門前往接機之時,奧德瓦還是動了想逃離的念頭,這兩天越是思考就越是矛盾,若真的是那個人,自己是極有可能基於對他的虧欠而答應隨他們回國。
但是這麼多年了,時間早將他僅剩的一點勇氣全抹煞得一點不留了,所以……還是趁機離開吧,雖然對不住那兩個小鬼的信任,但是他實在提不起任何勇氣再踏上那片土地了。
下了決定的奧德瓦,二話不說地便將早餐牛奶一飲而盡,他站起身想回房間收拾一些必需品時,電視節目又進入廣告,打頭陣的恰巧是『Sea of Sound』的電影廣告,一看見雷馮斯的臉龐,奧德瓦不自覺地掄緊了雙拳,天人交戰著。
最後,他吐出一口氣,鬆開了雙拳,還是選擇坐下,他垂首苦笑道:「……這是命中注定嗎?在我想逃避之際,卻又讓我看見你,讓我無法忽視自己對你的思念啊……孩子。」
所以,自己還是決定留下,暗自留給自己一個機會──一個再親眼見這孩子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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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許久不見,所以在看見對方拖著簡便的行李箱走出之際,七隨即熱情地撲上前去:「老爸──!」
「哎喲,妳這小鬼,這麼久不見還是一樣粗魯,我的肋骨都不知道被妳撞斷幾根了。」
雖然語出責備,但是零的臉上卻帶著淺淺的笑意,他輕輕抱著在他懷中的七,並拍了拍她的腦袋,就如同父親寵溺著女兒一般溫馨。
「老師,行李由我來拿吧。」
九帶著溫和的笑顏由零的手中接過行李箱,三人有說有笑地走出機場,往停車的方向前進,到達停車處,九先將行李放進後車廂,零在打開副駕駛座的門準備坐入之際,右臂卻被七拉著。
「老爸,跟我一起坐後座!」
拗不過七的要求,零笑著搖搖首,隨著七的意思同她一起坐在後座。
零與七之間的感情十分深厚,在十三影侍之中,屬七與零最像是一對真正的父女,但兩人卻又像朋友一般無話不談,或許正是因為如此,七才能在短時間與奧德瓦之間有良好的互動,畢竟零是奧德瓦的複製體,所以兩人的喜好、習慣、性格都有相似之處,幾乎不需另窺門徑就能掌握到奧德瓦的個性。
在一路上,車內滿是零與七愉快的對話聲,九也受到這陣歡愉的氣氛所感染,因而揚起唇角駛向奧德瓦的別墅。
由於奧德瓦的別墅地處偏遠,所以需要一段不算短的車程,話雖如此,在歡樂的氣氛之中,似乎漫長的路途都縮短了不少,九總感覺沒花多少時間就行駛了三分之二的路程了。
車上播的是輕鬆悠揚的音樂,伴隨著歡笑聲及拉下車窗感受到的風,這些日子以來的壓力似乎被洗滌殆盡。
「老爸、老爸……!」
倏地,由後座傳來七的驚呼聲,九透過後視鏡瞥了一眼,蹙緊眉頭問:「怎麼了?七姊。」
「你、你快將車窗關緊,老爸他在發抖……怎麼回事……老爸。」
聞言,九隨即將車窗關上,並將車子停靠在路邊,解開安全帶後身子朝後探視,見到零似是痛苦不已的表情,九立即下車,打開後座車門就近照看。
九握起零的手腕,又伸手貼著他的額際低語:「怎麼會,這個體溫低得不尋常……老師、老師!」
兩人急切地呼喚著,原本進入淺度昏迷的零顫動著眼皮,緩緩張開雙眼道:「別叫了……我沒事了……」
說出這番話的零卻是臉色蒼白,毫無說服力可言,從未見過如此虛弱的老師,兩人的心情就如熱鍋上的螞蟻,焦躁卻束手無策。
七的雙手也微微顫抖著,她抓緊零的衣袖問:「老爸,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會……?」
此時,零的症狀已舒緩許多,他長吁一氣後閉上雙眸說:「那個啊,就是……嗯,所剩時日不多了吧。」
他故作輕鬆,這時候他已經能夠抬起手,又拍了拍七的腦袋。
七的眼底蘊著淚水,卻倔強地不讓它掉落,見狀,零拍了拍七的臉頰,無奈地說道:「妳啊,別在這種時候才表現得像個女孩子行不行,妳老爸我最怕的就是女人的眼淚了……」
九倒抽一口冷氣,他半覆眼眸說:「我……打個電話。」
語畢,他抽出車身,走離車子一段距離後取出手機,左思右想,他還是撥了電話給帝維瑟。
『喂,什麼事?』
「老闆,我……想請問您關於老師的身體,他在國內的時候是否就有異狀?」
『嗯,聽雷馮斯說在他家不過幾天,也發作了兩次有餘了……』
聞言,九深吸一口氣,情緒失控地朝著話筒吼道:「既是如此,為什麼還要他犯險?為什麼不將老師的身體狀況告訴我!難道奧德瓦老闆是您的摯友,而身為他複製體的老師卻一文不值嗎!」
九空著的左手握緊了拳頭,帝維瑟似是無奈地低語:『天哪……你冷靜點,聽我說。』
這時,九才讓自己深呼吸,慢慢尋回理智,帝維瑟便說道:『那是零自己要求的,他說過無論如何都要見奧德瓦一面,當然我們也清楚他的狀況已經不適合再四處奔波,立即進入黃泉研究室接受滅除Fantasy細胞的手術才是上上之策,可是呢,那傢伙和奧德瓦一樣頑固得很,他說在還未將雷馮斯交給奧德瓦之前,他打死都不願意接受手術的。』
「但是……」
有了帝維瑟的這番話,九也清楚帝維瑟並未說謊,自己與老師相處多年,又怎麼不清楚老師固執起來是誰也說不動的。
『我們並不是認為他一文不值,相反的還很感謝他,雖然希望他接受手術再出發也不遲,但是手術也會有一定的風險,也許他是不願意承擔這些風險,選擇優先讓奧德瓦父子團聚吧,他本人都擁有這樣的覺悟和意志,你要我怎麼從旁剝奪他的選擇權呢?』
那麼,到底該怎麼做才好……?
『雖然我認為可能性很低,不過……如果你能勸他立即回國接受手術的話就立刻讓他回國,我這邊會作好萬全準備等你們回來的,要作怎樣的決定,你們自己協調吧。』
九已冷靜了情緒說:「是,我知道了,老闆,非常抱歉,請原諒我的無禮。」
『沒事,我明白你也是擔心那傢伙才會情緒失控,快去做你該做的事吧。』
「是,那麼我掛電話了。」
九收起手機,走回車處,打開駕駛座的門坐入其中:「老師、七姊,請兩位坐好,我們要出發了。」
「九弟,現在……?」
「去做我們應該做的事。」
九的眼底已經沒有迷茫──怎麼能,剝奪老師的意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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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錯之思還會再更新一次喲~
試閱也還沒有結束,另一章番外篇會擇日(?)再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