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好,這樣就完成了。」
以右腳踏下最後的,輕鬆的一步,他如此自語。
忍住不對刻意復古以營造無聊的清幽感,自己見慣而不以為然的建築發笑,高大的黑髮少年沿著外圍漫步。不,說是漫步也不正確,他所做的可不是隨意在此邁開步伐這類無意義的事,從一開始就具備某種目的。手段也是,包藏著一股過於強烈的氣息。要是被雇主的大老爺看見了,肯定又要挨罵了吧,他想。
健壯高大的他,雙腳纏繞著不可視的重量。所踏出的路徑雖非遵照夜空中的北斗七星,卻早就涵蓋身旁的建築物所覆蓋的廣大面積外圍;大多數的中國人,大概會一致認為這是向眾神祈禱之時道士所遵從的特殊步法,創造的遠祖為夏禹。
但,那是與魔術世界的陰暗毫無半點關係的答案。
夏禹治水之時,確實曾以數日不踏入家門的方式巡訪各處,以便將最佳的治水路徑規劃得當。在此同時,他卻踏足了大地的每一處,練就了瞬間的一步;意念所致之處,便是他所能移動之處。腳下的足跡,成為了如意的路徑。
其名為禹步,在道教又被稱為步罡踏斗。平凡的道士們一則為了民間信仰的面貌,二則為了掩飾道行不足之人無法踏出這樣的足跡,而編造出虛假的資料,這在東方魔術界不是什麼值得一提的事,最多只被當成雜談場面時的笑話。究其性質的話,禹步是筋骨不足之人都能修得的道術;只要肯效仿夏禹當時的作為,耐著性子走著,終有一天能踏出屬於「仙」的一步。
說穿了,不過是無法做到的道士替自身找盡了藉口。從人的肉身踏足至神仙的門檻,對魔術師而言根本稱不上登天之難。即便是缺乏定心的,年輕的他,也能被列為地仙;雲遊山海,兼備神通,能否長壽永生他則是無以確認,倒也不覺得那麼重要。唯一跟天仙不同的是,他真的無法登天。
建築內部無任何一人注意到少年的漫步。凡俗之人那是當然的,重點在於他所盯上的傢伙們,竟然也沒有任何防範的動作或徵兆,蠻出乎他的意料之外。隨性而放蕩是一回事,在工作的時候,他還是會拿出工作該有的嚴謹態度的。
「是設局還是純粹的蠢,殺進去就能知道了吧。」
冷笑中帶有豐沛的不屑,少年以鮮紅花紋的純白面具覆蓋了臉龐。
然後,他的雙手握起左右各一把的深黑色衝鋒槍。在魔術師中,只有兩類人會毫無忌憚的使用諸如槍械,電子產品這類象徵現代科學霸主地位的結晶;第一類,自然是禁忌的魔術師,他們不將世界的常理與魔術師的自覺放在心中。第二類,則是他這種人作為表徵,打從心底蔑視魔術師的規則跟驕傲的病毒,某種程度又可被視為叛變者的一種。
會被他人這麼評斷的理由,不外乎他們本身大都也是魔術師。
魔術師殺手<夜滅>,又對地面用力踏下一腳。利用如意的一步,他剎那間就進到了前天才造訪的,刻意營造的古雅風格旅館內部,肆意的放任槍彈掃射一切可見之物。迸裂的巨響轟鳴,還有硝煙當中響起的男女皆有的哀號,交雜在了一起。跟人性、慈悲之心無關,而是為了他的專業評價,這群目標以外的人事物,他是不會隨意伏擊的。
或許是嫌棄登場不夠盛大,身形高大的他輕快的拋下右手子彈用盡的衝鋒槍,從軍事用背心當中又掏出兩顆催淚瓦斯彈,像是在丟滾球一樣從手中投擲而出。
「這是為你準備的驚喜派對阿,瓦格雷先生。怎麼樣,蠻滿意嗎?」
擔任隨身護衛的上級魔術師們,半數喪身於槍彈的暴雨之下,被殘酷的點醒自己在身為魔術師之前,僅僅是個微小、脆弱的肉身之軀;而在催淚瓦斯製造的濃霧之下,倖存的魔術師也無以施展任何的本事。畢竟連一個魔術工程的音節都不可能發得出來,最多只能發出一連串,無法自制的咳嗽聲罷了,何等的無力。
從一開始,夜滅就不打算給予這群獵物任何逃生的機會。但他深知,真正的目標不只有那樣的手段;嚴格來說,希姆.瓦格雷的本質跟他是相似的存在。
目視到衝破灰白煙幕的身影的當下,夜滅從軍事用背心當中拔出了某樣堅硬而冰冷的物體;若非從直覺衍生,這個及時的抵擋動作,他大概就遭到那嬌小如男童的魔術師以帶有強烈詛咒的暗紫色魔力所包覆的手刀貫穿右側的胸膛,因而慘死於第二故鄉境內了。
「我對於骯髒的東西沒有興趣。請回吧,我很不想被你玷汙。」
「對於魔術而言,你的存在才是最髒的吧。那樣的運用,可是遊走禁忌邊緣喔?」
不肯示弱的夜滅即刻回了嬌小的魔術師一句,同時將他的手刀往後推開。
然而,瓦格雷只是沉默以對,也不作出第二次的攻擊。既沒有對他的指控做出肯定,也不打算進行否定;這讓向來有些急躁的夜滅感到不耐,還有少許的無趣。
早點了結吧,這種無趣的傢伙。即便要用上這個也是。
蹲低腰部的他,以渾身的魔力活化了手中堅硬的深紅色冰冷之物。倏地,摺疊成長條狀的物體以極為迅捷的速度在右掌間展開,最終形成一把柄長將近兩公尺,刀刃上方點綴血紅彼岸花浮雕的巨大鐮刀,屬於死神的符號,也是收割靈魂的武器。夜滅只以右手將其握緊,拄在青石質地的庭園地面,面具下露出輕聲的嘲笑。
「被『禁咒』打進體內還能照常使用魔術,你還真是個麻煩的傢伙阿。也好,太沒實力的話那也是看我不起……嗯?」
容顏與男童無異的禮服魔術師身後,無數的熾熱箭矢同時對他迸射而來。夜滅能夠肯定,那不是出於瓦格雷之手的術式;不是光憑外表,而是憑其中含有的級別辨認,那是與神同格方能引起的現象。
即便兩人都足以被列為地仙,仍無法將太陽的職司,猶如黑暗深處的黃金光輝握入手中。假使真有辦到的一天,兩人的肉身也將化為飛向烈日的少年之後,意味著愚昧的粉塵吧。
「就像我剛才所說的,請回吧。」
不會錯的,希姆.瓦格雷所召喚出來的從者是個狠角色。
這也意味著,他慢了一步。
意識到這一點的夜滅,左腳往地面用力的踏下。襲向前方的熾熱箭矢,下一刻全然撲了個空;如意的一步,此時也只能做為退路的一種。
5
南京,中國大陸在中世紀以後的經濟文化中心,同時也是頗有歷史的古都;在中華民國,也就是國民黨為主的民主政府執政的初期,也延續了其歷來作為京師的位置。同時不可抹滅的,也是數十萬人遭到日軍屠殺的血腥之地。
對魔術師而言,這裡還有另一個意義。生根於此五百年以上的名門,起初為陰陽風水之家,後裔卻踏入書香、醫術的世界,世代為官,導致明代以降的中國人都忘卻了上官一族本來的姿態。對黑羽育,亦即<夜滅>來說,不但是他的老雇主,也是他身在異鄉的唯一的熟悉感與歸宿,第二的家鄉。
「嚇死我了…幸好把其中一步踏在大小姐的書房,否則真要被燒成炭了。晚了一步也就算了,沒有從者支援的魔術師,跟神靈等級的從者根本不可能交手阿……」
將其中的一步設置在安全的場所,這是他一貫的作風。除非對方的修為在自己之上,要追蹤使用禹步移動的他根本是作夢。
卸下鮮紅花紋的純白假面,高挺的少年也不顧得姿態難看,就這麼手腳並用的癱坐於鑲著金邊的深紅地毯之上,對他來說,身為下任當家的她專用的書房就跟青梅竹馬的房間沒什麼兩樣,全無一絲青澀的悸動感。哪怕是在這裡平躺而下索性睡個午覺,育也能怡然自得。任由冷汗從兩頰滑落;被太陽之炎的箭矢狙擊全身,還能毫無畏懼是騙人的。那可是差點奪去性命的,神格的寶具阿。
「小育,回來了嗎?」
從深處的藏書室傳來一陣沉穩優雅,彷彿帶有香氣的腳步聲朝他的身後而來。少年不禁在內心暗罵,死裡逃生後連喘息的時間都這麼短暫嗎。即便一點都不討厭對方,育還是產生一股張口大吼的衝動。
「是,大小姐。十分抱歉,<夜滅>對希姆.瓦格雷的抹殺行動失敗了。對方似乎已經召喚出從者的樣子,雖然在南京沒有太強的知名度補正,還刻意施加了讓我們誤判的特有技能,能確定是神靈級別的英靈。要殺要剮,悉聽發落。」
捨去魔術師殺手<夜滅>的身分不提,育好歹也是上官家的保鑣兼執事。雖然重要程度遠不及總管,仍有職位在身的他,還是選擇以拘謹的態度對答,維持癱坐的姿勢挺直背脊,單手對著站立在眼前的她施禮。
「開什麼玩笑…小育你這個大笨蛋!」
然而,拘謹專業的模樣卻讓對方頓時全無優雅的氣息,一個精確疾速的掃腿就襲向高大少年的雙腳。固然被忽然響起的低吼嚇著,育的身體仍舊本能性的避開。
「等等…葵大小姐,告訴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如果是沒照大老爺的意思幹掉瓦格雷,也該把我交給他處置吧!妳有需要發那麼大的火嗎?」
僅用雙手的力氣撐起身體,就要站起的時候又是一記迴旋踢從右側劈來。
「男生都是笨蛋笨蛋笨蛋!真是,不是說過不要叫『大小姐』,叫我『小葵』就可以了嗎?『葵大小姐』又是什麼,新的變種嗎!都用『小育』稱呼了,怎麼還是記不住!我的青梅竹馬才不叫什麼<夜滅>!」
這次他沒有閃避,而是以自身的右臂承受了那一擊。大概是當事人太過羞澀的關係吧,論起武術修為不會在自己之下的上官葵每一下腳踢都只有強勁的風,而缺乏真實的力道。不過一頭烏黑長髮在腦後束成單馬尾,身穿一套純白水墨畫杏花,下擺為了機動性而刻意改短的旗袍的少女,眼前的上官家的下任當家人選,要跟她的父親,也就是上官一清比較的話,育絕對會認為後者可怕得多。
先不論一揮拐杖就能像打蟲子那般將自己打入地面,半刻間不得動彈的高段仙術,光是身為他與葵兩人自幼一身武學的師傅這點,就足以威脅他的生命了。要是對方來真的,鐵定能把他在不到一炷香的時間內活活給拆了。
因此,遵從上官大老爺的教誨即便會觸怒覺得自己見外的葵,也只好照做。更別說<夜滅>這個名號還是育自己取的,十分的中意,被葵這麼一批評自然心中不是滋味。於是,他決意接下來要捉弄眼前的青梅竹馬。
「小葵,繼續維持這樣的話,妳大腿之間的綁帶內褲會被我看光喔。可以嗎?」
「什什什什什麼!小育這個色鬼,一定看到了吧,盯著看很久了對吧!連綁帶都都都都…知道,一定……」
「是阿,今天的是水藍色喔,嗯。」
面對滿臉滾燙,趕緊放下左腿還有意遮掩腿間的葵,育淡然的點頭微笑,把內褲的顏色也吐露而出;對天性容易羞恥的葵來說,即便房中沒有第三者,也會引起反應。尤其對於他,黑羽育,更是如此。
「喔阿阿阿阿!」
發出意義不明的叫聲,葵第三度踢出足以切開空氣的俐落一擊。遺憾的是由於動作太大且過於明顯,育還是能輕鬆的擋下並將少女青春纖細的柔嫩大腿輕輕放下,這次換上的是執事的專業微笑。
「比起那個,能否請大小姐告訴在下聖遺物的來歷,還有何時進行召喚呢?」
「啊…對喔,差點忘了不是做這種事的時候呢。得讓小育進行召喚……」
沒錯。即便身為悠久的魔術名門上官之後,還是嫡長女,上官葵是除了武術之外,全無任何魔術天分的少女。縱使血脈的正統性不容否認,先天缺乏魔術迴路(筋骨)這一點卻也是不可動搖的事實;因此,上官葵並不是魔術師。相對的,性情頑劣,與上官家毫無瓜葛,葵的兒時玩伴,即便跟上官家相比不過是劣等品,體內卻有著功能健全的魔術迴路,天資也不算庸俗。
年老的上官大老爺,最終選擇培養出生於日本的黑羽育成為魔術師。這個徒弟也不算讓他失望,一路修習到地仙的境界,甚至成為了頗具名氣,主要為上官家效命的魔術師殺手<夜滅>。而他極為重要的任務之一,就是替上官葵參加惡典(Law)聖杯所引起的,七名魔術師與從者之間的戰爭。
即便羞紅的溫度從臉蛋爬到了頸部,葵還是記得這件事的。
她今日之所以會出現在後方的藏書室,也是在為此準備。葵牛奶般白皙的右臂所夾著的厚重書簡,一開始就吸引了育的目光。不,要說少女裸露的肌膚跟內褲對他缺乏吸引力也不盡然正確,他還是對旗袍姿態的青梅竹馬吞了下口水。
「<太平要術>,小育知道嗎?」
靠在他的右側,兩人的肩膀緊密的並在一起;可惜的是,上圍部分缺乏柔軟的觸感。但,他也無暇為了青梅竹馬的胸部發育而嘆息了。沒把黃曆全忘光的他也知道,最適合召喚的時辰跟方位,逢魔時的西方,就在此刻。
「當然知道啊,那不就是<三國演義>一切的開端嗎。不過大老爺也真是的,那幾個傢伙可是比真正的神靈還要低一個檔次,算不算得上仙人還不知道啊…對上瓦格雷的從者那樣的對手,真的靠得住嗎?」
露出不知在嘲諷自我,抑或是不如昔日巔峰的上官家的神情,黑羽育一把接過葵遞來的書簡;然後,左手往軍事用背心的內部一伸,指縫之間夾著的是各寫有不同漢字草書敕令的五枚符咒。複雜的魔法圓結構實無必要,黑羽育有一套自己的風格。
「大小姐,請後退。接下來的事情,是外行人最好不要插手的。」
過於強烈,可以說是暴戾的一股清氣從底下竄出,也從育的體內釋放而出。接著,他將夾著符咒的手,俐落的往前揮動,隨著口中僅有一字的發動音節。
「疾!」
五張符咒猶若有著自身的意識般,凌空飛向大宅的北、東、中、西、南五個方位,無縫隙的貼附在地面之上。而後,它們之間產生了互相連結的脈動,散發著和黑羽育完全相同的強度、特徵的魔力。這便是道術的真義,「無邊」。
這時,他將右手的書簡攤開在眼前,並且從頭到底的輕撫過一遍。
閉卻 閉卻 閉卻 閉卻 閉卻
重複五次 然破卻已滿之印
素中銀與鐵 楚上與石契約大公 祖乃我之大師修柏奧格
築壁於降臨之風 閉四方之門 自王冠之中
通往王國之三叉路迴圈而至…
此時,他看到了另一名少女模糊的臉孔。不,正確來說是映入了腦海;這讓他感到一陣錯愕,在那個堪比日本戰國的亂世,更別說與這本書簡,應當是不會出現任何女性才是。那名腦後綁著讓人不敢恭維的黃絲巾大蝴蝶結的,會是誰呢?
該不會,自己抽中了最為下等的那支籤吧。想到這裡,不由得無奈的苦笑。
「呀啊啊啊啊啊!」
「嗯?」
說也怪異,育的正上方傳來一串從未聽過的女性尖叫。而那串尖叫的本體,輕易的將上官家的屋頂給撞成了細小的碎片,如同隕石般的墜落而下。
而且,是朝著他而來。
「小育!」
6
在葵與他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防護措施的當下,小得不像話的那塊隕石,直接的衝擊了佇立在結界中央的育。柔軟具備彈性的一對物體,正面撞上他的臉部;雖然質地柔軟,還帶有未知的花草香氣,那股力道還是迫使他背脊朝下的倒地。魔術師在召喚途中被不明物體攻擊並打斷,這種失敗的原因讓他想笑又想哭。
本來,在場的兩人都是這麼認為的。
「痛痛痛…耶,好像撞到誰了?」
上衣是與腦後的黃絲帶大蝴蝶結相同色調的黃色,下半身則是和葵改短設計的旗袍下擺極為相似,怎麼看都不像是來自上古中國的黑色短裙;一頭秀麗的桃紅色長髮超過腰部的青眼少女,除了臉蛋跟身材以外全無一點與東方女性符合。這名少女,正以豐滿的上圍果實壓在育臉部,雙腿夾在他腰部兩側的姿勢掙扎著。
若是平時,葵一定是不問緣由,先朝眼前的青梅竹馬踢個痛快再說;但在搞不清從天而降的少女是什麼樣的來歷之前,是不是同為人類之前,她也不敢貿然動手。萬一是哪個沒腦袋的敵方從者,可能還有身為主人的魔術師搭檔在這附近。能否取勝先不論,萬一上官家遭到攻擊,不能脫離佛堂的父親處境反而是最危險的。
「地和、人和,妳們到哪裡去了?姐姐這樣會很不安的,拜託快點出現啦……」
「地和?人和?這麼說來,妳不會是…!」
天地人和,對葵而言不只是一句古老的諺語,也是與一篇極為熟稔的史話故事相連的關鍵字。雖然稱呼方式有些出入,眼前的少女也與「鬼醫天師」的傳說形象相差甚遠,但她身上所流動的那股明亮而強烈,異於人類的氣息卻能證明其英靈的身分。而她也略有聽聞,並非全數的英靈都是在死後才進入英靈之座當中的。
既然呼喚的是「地和」與「人和」,這就表示非但育的召喚沒有失敗,反而是太過成功了;召喚中途就讓從者顯現在現世,這只有主人與從者的相性絕佳,或特殊狀態才能達成。而利用刪去法推理,眼前的桃紅長髮少女正是「他」。
率領數百萬之眾的農民百姓起義反抗,在東漢帝國末年化為連朝廷的正規軍隊都難以抵擋的龐大勢力,親口宣示「蒼天已死,黃天當立」的黃巾賊之首,又被呼為天公將軍、大賢良師、鬼醫天師的張角,太平道與黃巾軍的司令塔。休說是葵,就算育是清醒的,也很難將背負爭議事蹟的男人,與眼前的少女聯想在一起吧。
即便如此,英靈本來就沒有遵從人類所相信的歷史的必要。倒不如說,人類為了勝利者書寫的虛偽歷史應該反過來對這些英靈鄭重的道歉才是。
「妳是…張角吧。」
對恢復意識,開始揉弄少女胸前碩大果實的育又補上一腳,讓他的神思在世界的夾縫間繼續遊走,葵試著以提問讓自己接受眼前衝擊性的事實。雖對自己的國家喜愛竄改跟掩蓋歷史頗有自覺,張角的真正姿態已經遠超過那一切。
「沒錯喔,人家的確是天和。請問,您就是我的主人嗎?」
桃紅長髮的少女眨了眨眼,看樣子她也在整理思緒。葵決定簡單扼要的回答她。
「不是喔,我甚至不是魔術師。妳的主人,就在妳的身體下面喔,先把他弄醒吧?」
張角沿著葵纖細的手指往下方一看,黑羽育就安詳的躺在她的身下無誤;這嚇得她往後跳了起來,往身上背著的囊袋當中不斷探找。
「呀!主人被我弄死了嗎,是這樣的嗎?那麼讓人家…」
「妳,好歹也是鬼醫對吧…他沒死喔,只是昏了過去而已。」
以無力的吐槽作為回應,葵有種不太想相信眼前事實的感覺。張角則是沒有對此做出回應,而是蹲下去急忙檢查育的全身;最後,雙手抬起了他的臉部凝視著。
在高大少年的右臉頰處,有著三頭鳳的紋樣,類似刺青的黑色標記。那便是黑羽育作為參戰的主人魔術師,對於從者的三次絕對命令權。
「嗯……?等等,妳究竟是…嗚嗚嗚!」
「啾。」
在他還沒來得及發問之前,就被眼前的黃衣少女堵住了唇,湧入了大量的魔力。
雖只是輕而淺的一個吻,也把一旁的葵給驚呆了;更別說接受大量魔力的育是一臉精神飽滿的模樣,這讓葵完全失去了語言能力。
「人家是Caster張角,主人也可以叫我『天和』喔。總之,請多指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