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名字,沒有明確的生存意義,或許以前有但是在歲月的洗禮中變得淡薄。
「接下來交給你了,你是我最後的一步棋。」這時的炎錦還沒有蒼老的姿色,意氣風發的樣子無人不折服,也是他給我生存的意義。
「我明白了,交給我吧。」我淡淡地離去,去執行他設下的局。
炎錦所設下的局精妙無比,那些人麼無一不被引入,最後黏在了網上一個也沒有逃出。
我是負責收割的人,最重要卻也最危險,計畫照著腳本轉,我經歷了波折完成了使命,但怎知這最後的棋暗潮洶湧,我被局中局所困,雖完成了該做的事卻帶著傷狼狽而出。
「就這麼死去好了。」我倒在草坪上,側腹的鮮血不停的流呀流,我沒有力氣去按住傷口,也沒有想去止血的心思,我活著的意義,已經了結了,為了活著而活著,已經累了。
星空,燦爛淒涼,或許這正是我的結局。
「死掉了嗎?」稚嫩的嗓音入耳,芬芳的花香戲入鼻尖,兩三處柔嫩的觸感從臉上滑落。
我睜開沉重的眼皮,一個莫約七歲的小男孩正蹲在我身側,捧著一朵朵花放在我上與身周。
我不明白他到底在做甚麼。
「還活著啊,我馬上幫你止血。」他拋下了手上未明的白花,撕開我的襯衫開始用不知道哪來的繃帶幫我包紮,啊,我想起來了,那是梔子花。仔細一看我發現我正在一株盛開的梔子花樹下。
「來,喝點水。」孩子忙完了止血工作提著一個水壺到了一杯水餵我喝下。
喝完水後我因為疲憊又再次閉上眼睛沉睡,想說那個孩子應該很快就會走了吧。
沒想到當我再次張開眼時,那孩子還在。
小小的身軀蜷縮在我的臂彎裡,陽光稀稀落落的在他身上飄忽,他身子輕輕一顫緩緩地坐起,似乎是我的清醒驚動了他。
「你可以不用救我的,我已經沒有活著的意義了。」我總算把想說的話說出口了。
「你是妖怪對吧?」結果他反而平靜的回問我問題,把我說的話全部無視了。
「嗯。」我完全不知道怎麼應付這種狀況,只能順他的話去走。
結果我一回答,他馬上翻出口袋裡的小冊子開始寫寫,口中還呢喃著妖怪也有體溫,一般人聽到是妖怪不都該嚇的跑開嗎,真是個怪小鬼。
「你叫甚麼名字?」他寫完轉頭看我,單純的雙眼直直地望入我的眼底。
「我沒有名字。」看著那雙眼讓我不知不覺的畏懼,索性撇開臉去。
「我知道了,那就叫梔虎吧。」他寫在小冊子上拿給我看,說真的他的字很漂亮。
「你喜歡梔子花?」
「嗯。」
「那為甚麼要虎?」
「因為你看起來很兇。」小孩子的思維還是相當稚嫩的,我無語地看著他。
第一天渾渾噩噩的過去了,雖然我不打算跟他有牽扯,但那孩子卻執著著留在我身邊,即使我不去理會他他仍然有自己的一套娛樂,我完全不知所措,我沒有應對過這種人,尤其是他還是個孩子我不想惡言相向。
「你在做甚麼?」第二天張開眼見他在不遠的梔子花樹下蹲著,眼睛專注的泥地。
「研究,咒力對植物種子的影響。」他認真無比的回答,目不轉睛地盯著地上一顆種子。
這年紀的孩子該是這樣的嗎?我額冒黑線,據我所知這年紀的孩子應該是要上學的吧......
「你幾歲?」
「七歲。」
「你現在應該要上學吧?怎麼一個人跑到這山間?」
「是我自己要求要來的,學校裡的東西太簡單,同學又太無趣所以我就跟家裡的人說,我想研究這裡的生態環境。」他說著又拿出筆記開始對著種子紀錄。
這個家庭感覺不太正常。
「原來如此……是不是不一樣的種子效果也不一樣呢………」他又陷入自我空間,昨天也是這樣。
「對了,你的傷口還疼嗎?」他闔上冊子轉頭問我,又是那種看入眼底的眼神。
「疼。」這次我直接閉上眼。
「嗯……不知道妖怪的傷口癒合長甚麼樣子,癒合速度多快,內臟有長甚麼樣子。」
聽到這我警戒的瞇眼看著他。
「放心,我不會對你出手,你是我救的我會負責你的安全,所以更不會落井下石。」他擺擺手起身走入林子「我去找些吃的,你昨天也沒吃東西應該會餓吧?」說著,人消失在視線裡。
不用多久他就回來的,手裡捧著些果子。
「吃吧。」他揀了幾顆沒有爛的給我,我有注意到他留給自己的都有些摔傷。
「我不餓,你吃。」
「傷患最重要的是體力的補充。」他扶我,讓我的背靠著梔子樹坐起,又塞了果子到我手裡。
我定定的注視著他,他也正看著我,兩個人大眼瞪小眼,最後我還是吃了。
正吃到一半他忽然站了起來,眼神掃視了四周一環「有人闖進咒術範圍。」
沒過多久一群黑色進裝的男男女女立刻將這裡包圍,我認得他們是誰,炎錦的計畫難道失敗了嗎?
「找到了,出手!」槍聲四起,眼前一黑。
「人呢?」一群男女大感吃驚,他們的子彈發了出去卻不見兩人。
「是挪移!快!查剛才放下的追蹤咒!」
「不行,被切斷了。式神也沒有找到,估計已經不再這山了。」
「怎麼會,那妖怪的咒力應該所剩不多了,該不會是那孩子……那麼小就會長距離挪移又懂得切斷追蹤……」黑衣人面面相覷,他們從沒遇見過這樣的天才。
瞬時的黑幕退去,我跟那孩子身處在一處花叢裡,梔子花叢。
「挪移?」我愣愣地看著他,七歲就會挪移,這事我從未耳聞,不過挪移對他的體力似乎是一種非常鉅額的消耗,他的小臉比剛才蒼白許多。
「嗯,書上看過,這是第一次用。」他又拿出冊子開始記錄。
我環視了周圍,透過樹葉的間隙我看到了那群黑衣人,我想我們的挪移距離應該很短,接著我把注意力放在綁在枝上的紅紙,那東西散發著很強大的咒力。
「這是匿蹤陣?」我看那紙張的位置很快地找出陣名。
「嗯,你好像對道咒很清楚?」他扭頭看我。
「稍微研究。不過你的咒力應該無法屏蔽那些人的耳目,那為甚麼……」
「我用你的血來畫符,把你的咒力當作陣的糧食,沒想到你的位階竟然高的可怕,咒力這麼強悍我還是第一次見到。」
「你……」
「我是用清理傷口時的衛生紙還有繃帶來當媒介。」
定睛一看還真是如此,想來我多疑了。
「他們有走了,可是還留著式神。」他觀望了一下馬上就發現端睨,我不得不佩服這小鬼的能耐真的很高,從挪移到佈陣,接著觀察力與感應力也是一流,我從未聽聞這般天才般的存在。
「看來是消耗戰了。」我嘆氣道,不過我們一定沒有贏的機會,這裡沒水沒食物這小鬼怎麼可能撐過幾天?
正當我這樣想的時候他從樹叢裡翻出了一個包包,倒出來後滿是乾糧跟水。
「你已經有準備了?該不會這樣的隱藏點還有好幾個?」
「七個,散佈在附近,都有預備簡單糧食。」說著,他撕開一包口糧將給我「這是最後的糧食,省著吃吧。」
他沒有為自己留一份,將所剩的食糧都給了我,我不知道該感動還是該生氣,最需要食物的分明是身為人類的他。
「我不要緊,幾天的飢餓我還可以忍耐,你現在最重要的是養好你自己的傷。」
「我不需要,你都拿走吧。」
他淡淡地掃了我一眼沒有任何動作,我搞不懂他的腦子裡裝甚麼,責任,真的比他自己的生命重要嗎?
三天過去了,他真的一口食物都沒有吃,只是偶爾喝口水,即使我勸他吃點東西他仍是一口不張,我能感覺到他的身體已經虛弱許多。
「式神的氣息,消失了。」他道。
「那就出去吧,你的身體已經是極限了。」
「不,不確定他們是否有其他隱蔽的東西,必須再觀察一陣子。」
「你已經不能再撐了,必須馬上進食。」我皺著眉替他擔憂。
「現在出去怕有危險。」
「別管那些了,再這樣下去你會餓死!」我憤怒地朝他吼,連我自己都不知道我為甚麼這麼關心他。
「你生氣了?」
「……」
「若真要安全出去我還是有辦法,必須進行長距離挪移,只是我沒有這項能力,得靠你幫一把。」
「怎麼幫?」我急切地問了,只見他笑容綻放。
「咬破你的拇指。」我照做,他也咬破拇指,兩個人的指頭相貼,血液相連,他笑意未消。
他念了一串咒文,四方轉瞬間換了風景,梔子花叢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棵高大的梔子樹在我背後,青青的草坪墊在身下,幾步遠的地方有一條小溪蜿蜒。
「這裡離剛才的位子至少五里……」小鬼話還沒說完就倒在我懷裡呼呼大睡,我順了順他的頭髮,笑了。
過了幾天的安逸傷口總算是好了。
他小心翼翼的把纏繞的繃帶解下,端詳了傷口幾分鐘確定沒有問題才收拾東西,今天應該就是道別的日子吧,或許以後就不會再見面了,我想。
「梔虎,我家不是在那個方向。」
「……為甚麼我要跟你回家?」
「你不是沒有活著的目的嗎?我現在就給你,所以跟我回家。」
「甚麼樣的目的?」
「來當我的觀察對象。」這小鬼果然講不出感性的話,但我並不討厭「好吧,我就跟你回去。」
「很好。」他笑著伸出手「嚴世子,記住你主人的名子。」
二十年後的某個日子,庭院裡的梔子花開的妖豔,濃郁的味道瀰漫在整個屋子裡裡外外,我拿著剪子剪下一枝枝的白花,打算插倒室內的花瓶裡當擺設。
「原來你在這啊,花開得很漂亮呢。」嚴世子從走廊的一端走近,看他穿西裝的樣子想必今天有重要的工作要忙。
「嗯。」我沒有理會他繼續剪著枝條。
「梔虎,你知道為甚麼我喜歡梔子花嗎?」他蹲下來拾起一枝我剪下的梔子花拿在手上把玩。
「不知道。」
「因為啊……他的花語是,願你幸福。」
我愣愣地轉頭,卻只看見他挺拔的背影。
梔子花的氣味令我鼻頭一酸,雖然那味道一如當年。
——————————————————————————
寫完發現自己還是敘述無能,腦袋裡的畫面很美可是寫出來卻有悲劇的感覺
算了,有時間會繼續塗塗改改
梔子花的花語其實不是那一句呢,是很相近沒錯
誰可以答出嚴世子如何解讀花語,嗯,下篇文章給你定題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