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三 夢魘
老實說，今天請假的原因，除了和芷伶見面外，另一件想做的事就是再回到夢境中，看能不能有什麼新發現。
回到家中，隨便收拾一下因地震而翻倒的傢俱和擺設，便一頭窩進柔軟的床上。
很幸運的，周公今天早上好像特別有空，沒多久就將我拉去陪他下棋泡茶了。
但這回的夢，好像有點不一樣……
我竟然夢到了小時候的泛雷卡！不，應該說像是在觀看一部紀錄片。不同的是，我竟然清楚地感受到小沃雷卡的情緒變化……
今天晴空萬里，夾帶著些許花草香味的微風吹在身上感覺還不賴。
這邊是山上一處草地上，四處長滿了相互爭豔的花朵，一大一小兩頭藍色的龍正漫步走過這幽靜的地方。
「沃雷卡，今天爸爸要教你飛行，有沒有很高興？」父親笑盈盈地對著身邊的幼龍說著。
這隻幼龍小沃雷卡早已興奮地亂蹦亂跳，肩頭上的剛長成型的翅膀還不停啪噠啪達地拍動著。
「太棒了爸爸，我等這一天等好久嘍！」
或許飛行是龍的本能，父親都還沒開始教，小沃雷卡就已經可以在躍起時，靠著雙翼的拍動而緩緩降落。
「對！沃雷卡，就是這樣，你做得棒極了！」父親興奮地說，並且揮動起自己的翅膀。「看著爸爸，翅膀要再拍大力點，角度也要再傾斜一些，就像這樣。來，換你試試。」
沃雷卡緊閉上雙眼，拳握著雙爪，露出吃力的表情，加快了雙翼拍動的力道，不一會兒，沃雷卡已經可以持續讓身體浮在半空中了。
「你真有天分，不愧是我的兒子！」
「我要快點學會飛行！」小沃雷卡尖聲喊道：「這樣媽媽就會做好吃的料理給我吃，嵐翼叔父也不用天天揹我飛到學校，亞爾克叔父說不定還會笑。大家都會很高興的！」
持續地飛著對當時的沃雷卡來說是件辛苦的事，但他卻很滿足地享受著飛行所帶來的奇妙感覺。憑自己的力量抗拒地心引力，飛騰在半空中，每拍動一下翅膀，身體就輕了幾分。那是以前從來沒有經歷過，也是一直渴望的體驗。
「你一定可以的。」父親笑道，頻頻點頭以示肯定。「你身體這麼強壯，今天一定可以學會的。」
「嘿嘿！」沃雷卡難為情地用前爪搔搔頭。「可是爸爸，要怎樣才能前進後退，我這樣只是浮在空中而已呀？」
「別急別急，慢慢來。先試著把身體重心往前傾。」
沃雷卡聽完，馬上照著爸爸的話做，卻不小心栽了個跟斗，以頭下腳上之勢跌落地上。
「嗚……好痛哦……」沃雷卡撫摸跌疼的額頭，鼻子皺成一塊。
「怎樣，有沒有受傷！」父親大驚失色，立即將他扶起。
為了不讓爸爸擔心，沃雷卡馬上站起來，像個沒事龍一樣地抖擻精神。「沒事，沒事。我才不怕痛呢。我們繼續吧！」
「那就好，那就好……」沃雷卡的父親露出欣慰的神情。
很快地，沃雷卡連飛行中轉彎的技巧都學會了。他緊抓住每道上昇氣流，盤旋在父親上頭的空中，享受著風滑過翅膀的暢快感。
「哈哈哈！好極了。沃雷卡，你真是太優秀了。」
爸爸笑得合不攏嘴，卻沒發現小沃雷卡愈飛愈遠。
「哇！爸爸，這邊好高，好漂亮啊！你快過來看。」
當爸爸回過神時，才發現沃雷卡已飛至懸崖的上方。
「等等，沃雷卡，那邊太危險，你快回來！」
發現沃雷卡正身處危險的懸崖陡壁之上，爸爸及時驚呼。怎料這時卻刮起一陣強風，幼小的沃雷卡不敵風力，就順著風勢直直往懸崖栽了下去。
「爸爸！救命！」沃雷卡在空中掙扎著，試圖取得平衡，但飛行經驗嚴重不足的他，卻無法在強風中平穩地伸開翅膀。地球的重力場不斷將他往下方的森林吸去。
沃雷卡僅是瞥了下方一眼，便覺得頭昏眼花。他從來沒有從如此高的地方跌落過。眼看崖頂距離自己愈來愈遠，下墬的速度也快到令他吃不消，呼嘯在身邊的狂風，像是要將他的身體撕裂。
沃雷卡腦子裡一片空白。年紀輕輕的地，第一次面臨死亡帶來的恐懼。他哀號，希望父親能快點來救他。大量的綠色物體突然掩蔽住他的視線。沃雷卡一頭栽進樹叢中，同時有數不盡的細枝如同細鞭般掃過他全身上下每一處鱗片。但那只是一瞬間的事，他還沒來得及感覺到痛，便已穿過樹梢重重地跌至地面。雖然墮落的力道因樹枝得以緩衝，這一摔卻也令他昏迷過去。
「嗚……爸爸，你在哪裡……」
當沃雷卡回過神時，發現他的翅膜在跌落時被樹枝刮破，身上也摔出不少傷口。他虛弱地倚靠在一顆流著古桐色樹液的大樹旁，不斷地呼喚著他的至親。
「爸爸……爸爸──！」
他時而輕聲呻吟，時而大聲呼喊，但回應他的卻只有森林深處傳來的唧唧蟲鳴，以及沃雷卡從來沒聽過的鳥獸叫聲。
沃雷卡忍住淚水，並不斷提醒自己。如果現在哭出聲，爸爸就不會來救他了。因為爸爸不喜歡愛哭的沃雷卡，他常說那不是公龍該有的風範。所以他要堅強、要忍耐！
但沃雷卡的堅持並沒有如他預期地帶來回報。他不知道自己呆坐在這裡多久了。在這全然陌生的野林裡，他一步也不敢隨意走動。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透過茂密的林木照射進來的陽光，愈來愈微弱，視野能見度也愈來愈低，直到被惡寒也似的黑暗吞蝕後，沃雷卡才清楚地瞭解，他得靠自己的力量才能脫險了。
「爸爸……不會來救我了……」
直至這時，沃雷卡才流下第一滴淚水。
像是放棄等待，又像是下定決心，沃雷卡爬起身。
「肚子好餓……」
沃雷卡摸著不安分的肚子，開始後悔未在天色尚明時找些食物。不過就算他這麼做，也不知道找來的食物安不安全；雖然身為一頭龍，但過慣了文明的生活，幾乎已經失去野外求生的能力。
「吼嚕嚕嚕……」
突然，從黑暗的深處，傳來一陣令沃雷卡鱗骨聳然的聲響。
沃雷卡吃驚地朝聲音來源望去，但他連自己的鼻頭是什麼顏色都看不清楚了，哪能在黑暗中看見那是什麼東西？
「是誰？」
沃雷卡連忙拭去淚水並站起身來，但那令他感到不快的聲音卻跟著消失。沃雷卡開始心生寒意，本能地擺出備戰的姿勢，直豎起尾巴，卻不確定自己所面對的方向是否真有什麼危險的生物。
沙、沙。他聽到像是獸爪踩在枯葉上的聲音。
「不要過來……」
腳步聲漸漸逼近，沃雷卡全身細胞緊繃。他心裡有種感覺，來者絕非善類，那是個危險的東西，若不謹慎應對，恐怕便要成了對方的晚餐。沃雷卡脫下防禦手套，亮出自己的尖爪，準備應付這位不速之客。
太陽昇起，又緩緩落下，已經五次了，還是六次？沃雷卡自己也實在記不住。他只知道自己還處於這迷宮般的森林中。他很清楚離開這裡最快的方法，卻辦不到。
每當他振翼飛起，腳爪才剛離地，便感到一股痛苦難耐的暈眩感。一閉上眼，就看見腳底下的樹林，幻化做一頭綠色的大怪物，張開血盆大口要將他吞蝕。自高空跌落的夢魘一直在他心中縈繞，揮之不去。
他只好靠自己的雙腿，試圖走出這片連成年龍都不想踏入半步的密林。他不知道爸爸什麼時候才會來救他，也不知道自己何時才能脫險，但他別無選擇，他必須不斷地前進，因為會燒滿桌好菜的媽媽不在身邊，最疼他的嵐翼叔父也不在身旁，沒有龍會拿食物來給他，也沒有龍會帶他離開密林。他必須自己尋找道路、尋找食糧。
「真的好餓……也好冷……」
沃雷卡環抱著雙臂直喊冷。他吃下身上最後一株藍蕨草，那是他這幾天在森林中唯一尋找到，自己叫得出名字來的食物，但數量卻無法滿足他維持身體機能所需之能量。枝葉茂密的樹林讓他無法在日間得到充足的日晒，他的體溫漸漸下降。失溫雖不致於讓龍死亡，卻令他感到異常疲倦。
──好想吃媽媽做的烤肉……
不知道是不是幻覺，沃雷卡腦海中似乎看見媽媽最拿手的烤豬大餐。烤得恰到好處的顏色、撲鼻的肉香、油而不膩的質感，唾液不受控制地自沃雷卡嘴角流出。
回過神來，眼前卻只有滿地的斷枝落葉，以及爬滿地面及樹幹的苔蘚植物。
──不行，再這樣下去，我會死掉的……
沃雷卡停下腳步，他轉身回頭，朝著剛剛經過的方向呆望了好一會兒。片刻後，心中似乎下了什麼決定，便往回走去。
他在一頭倒臥的野狼身旁停下，那不久前還像發狂似地襲擊他，現在卻成了一動也不動的野狼屍體。
「小野狼啊，對不起，請原諒我，我不是故意要殺你的……」
沃雷卡雙爪合十，好像在祈禱似的請求對方的原諒。
「如果不是你一直不肯放過我，我也不會反擊的……」
可能因為沃雷卡的虛弱已經完全暴露出來了，剛剛那頭狼竟然敢攻擊站在食物鏈最頂端的龍族。就算沃雷卡只是頭幼龍，再怎麼說，龍族強大戰鬥能力並不是蓋的，那頭狼其實也不能對他造成太大威脅。
不過，不知道那頭狼是不是已經餓瘋了，落在下風卻還是不斷地強襲沃雷卡，逼得沃雷卡不得不下殺手……
咕嚕嚕嚕……沃雷卡的肚皮底下發出了這樣的聲音，他真的餓壞了。
「你也聽到了，我現在好餓呢，所以……分一點你的肉給我吃好嗎？」
當然，就算野狼會回答，答案必然是否定的。但沃雷卡覺得若不這樣問，他沒辦法心安。
他將死狼的肚皮翻過來，一股野獸的體臭味醺得沃雷卡差點沒流出眼淚，他將爪子高舉過頭，猶豫了一會兒，便朝死狼肚皮上切劃下去。
也許是這野狼死的還不夠久，一道血柱立即濺得沃雷卡滿臉都是，沃雷卡忍著噁心的惡臭，不甘願地將狼的身體撕裂。朱紅色還滲著血的肌肉組織、被染成腥紅色的肋骨、以及腹下該有的臟器立刻一覽無遺。
沃雷卡停頓了一會兒，看著自己沾滿鮮血的雙爪，罪惡感立刻像是塊千斤巨石壓在心頭上般，令他差點喘不過氣。
──竟然對食物產生憐憫，我這樣還算是龍嗎……
沃雷卡努力說服自己。像是想通了，他閉上雙眼，張開長滿尖牙的嘴往狼胸前一口咬下。
──好難吃，腥味好重……
沃雷卡咬了一口狼肉，卻發現那濃烈的血腥味令他怎樣也無法下嚥。雖然身為一頭龍，但他從小就不愛吃生肉。而且，就這樣活剝生吞一頭狼也是以往所沒有的經歷。含在嘴裡的肉塊像是長了腳一般往他嘴外脫落，他「嘔」的一聲，登時吐得滿地都是。
他用盡力氣將胃中所有的東西往外翻吐，但幾天沒吃過什麼像樣食物的他根本吐不出什麼東西來，除了那塊血淋淋的狼肉，充其量只有一些蕨草渣，和把地面燒的滋滋作響的胃酸。
就好像黃河潰堤，一發不可收拾一般，沃雷卡沒辦法停止作嘔，經過幾次的乾嘔，食道已被強酸灼傷，竟然開始吐出血來。
這下可不得了，他的胃在翻騰，明明是空空如也，卻覺得快要漲破肚皮似的痛苦，好像有一把烈火在他腹中燃燒。
「救、救命……我還……不想……死……」
沃雷卡終於透支體力，攤軟在地上，視線愈來愈模糊。他覺得疲倦、寒冷，好想就這樣閉上眼沈沈睡去。但他知道不能這麼做，因為這一睡恐怕再也無法醒來……
他能做的事只有一件──就是吃掉眼前那令他作嘔的食物。
沃雷卡伸出不停顫抖的血爪，撕下一塊血淋淋的狼肉，含著淚將之吞下肚……
突然，四周像是訊號中斷的衛星電台畫面般，所有顏色都變了調。先是景物混成了不規則狀，繼而慢慢變暗，最後成了一片烏漆抹黑。接著，在黑暗中又有許多像是紫色又像是綠色的菱狀光點，以不仔細觀察幾乎不會發現的微弱光芒閃爍著。
我不知道那光點是什麼，但從這一瞬間，我開始可以進行思考。
很奇妙的感覺，剛剛看到的是什麼？像是一股意念，又像是一閃而逝的念頭，明明只有半秒鐘不到甚至更短的時間，我卻覺得渡過了和那股意念相當的光陰。
一股深邃的哀怨與恐懼突然竄過我全身每一條神經，我可以感受到與小沃雷卡同樣的心情；懷疑被遺棄的不安、處於陌生又險惡的環境的戰慄、被迫殘害生命的無奈、生死與好惡的內心掙扎，我登時覺得胸口一陣悶痛，就連我這個旁觀者都幾乎無法忍受的悲慟，還如此年幼的沃雷卡又怎能承受這一切？
但是，剛剛的情景更令我鼻酸的另一點，就是沃雷卡擁有個好父親。在我印象中，我的老爸除了對我飽施拳腳，就是爛醉如泥。
我也好希望有一個這麼好的父親。沃雷卡，你真的錯怪你父親了，他是很愛你的……
忽然，四周又開始明亮起來。我看著已長大成龍的沃雷卡從睡夢中驚醒。
他的表情像是見了鬼，眼神宛如失去靈魂般空洞，並且不斷重重喘息，深怕吸不到空氣似的。我敢說若不是龍族的鱗片皮膚缺少汗腺組織，現在的他恐怕早已汗流脥背，並且溽濕整張床。
突然，他轉頭瞪著床旁檯桌上一瓶淡黃色液體的玻璃瓶，大爪一揮！便將之擊飛至對面牆上，登時摔個稀巴爛，液體和玻璃碎片飛濺得到處都是。
這一幕好我好像在哪見過？啊，鬧鐘……
「該死的，這藥跟本沒用……」他倦曲著尾巴和身體，雙爪抱握著頭，一附懊惱的樣子。「怎麼又開始作那種夢……該死，真該死！」
作那種夢真的不是好事，加上若那真是親身經歷，便更不得了。那種記憶，誰也不會想保留住。
一直像顆球般維持著同樣的姿勢，過了好長一段時間，沃雷卡終於下床，走到一只木製櫥櫃前，滋扭的一聲開啟木門。那是一只衣櫃，裡面吊著幾件布製服裝，更有幾件已折疊好的放在最上層的空間裡，仔細一看，裡面全是上衣，沒有下褲。
難道他們都不穿褲子嗎？不，我倒覺得會穿衣服才是奇怪之處……
沃雷卡在裡面翻了翻，拿出一只防禦手套穿戴，便站在裝嵌於木門上的鏡子前呆看了好一會兒。
忽然，他張開翅膀，輕輕地拍動數回，又將之收起，一臉無奈地搖搖頭後，便關上木門。
我的心突然沈了一下。沃雷卡應該也很希望像其他龍一樣，能在天空自由自在地翱翔吧。他有翅膀卻沒不敢飛，真可憐。我則是想飛卻沒有翅膀，真可悲。
沃雷卡走下樓，但客廳空無一龍。他轉頭望向開著燈的廚房，母親正端著一簍長條狀的麵包走出來。母親望著沃雷卡，後者卻刻意別開視線。
「不用妳雞婆，我自已有腿會走去拿。真多事！」
哇賽，我如果用這種口氣跟我媽說話，不被打個半死才怪！
似乎還對昨晚發生的事耿耿於懷，沃雷卡的母親一語不發，只是捧著竹簍子站在樓梯邊等著沃雷卡走下樓。
沃雷卡從中抽出三條，其中一條便先往自己口裡塞，完全不經咀嚼便吞下肚，接著頭也不回的往大門走去。
「我去學校了。」
「你……你不多帶幾份去嗎？」
看他母親欲言又止的樣子，她原本想說的應該不是這句話吧！我猜她想說「你要不要夾點肉啊？」然後沃雷卡就會發飆，接下來就有好戲可看。
呃，我的思想什麼時後變這麼邪惡了……
「不必。」沃雷卡毫不猶豫地打開大門，走了出去。
要去哪裡？等等，他剛剛好像有提及學校。原來他還只是個學生？
我跟著走出大門，卻在穿過門那一瞬間感到頭昏眼花。四周的景物開始扭曲，最後變成一片黑暗。
這回又怎麼了？難道那扇門是通往異次元的入口嗎？
「國榮……」
好像有人在叫我的名字。
「國榮，你快醒醒。國榮，國榮啊！」
我不甘願地張開眼，看見老媽正站在身邊，不斷拍打我的肩膀。
我揉了揉睡到發酸的眼睛。對老媽為何突然出現，一時還沒反應過來。
看來我又夢到沃雷卡了。不過，這回吵醒我的不是鬧鐘，而是此時此刻不該在家中出現的老媽。
「媽！妳怎麼會在家裡？」
「我才想你怎麼在家裡。今天怎麼沒去上班？」
「我喔……」
這才想起並沒有將請假的事告知家人，心中有點懊悔，早知道就學乖一點跟他們講，就不會睡到一半又被挖醒了。
「我身體不舒服，想休息一天。」
「感冒了嗎？就叫你不要玩太晚回家，隔天要上班的人，睡眠不足很容易生病的。你不是還要外送嗎？如果精神不好很危險你知不知道。不是我在說你，早就和你說過……」
天哪！看她情緒高亢的樣子，手都插上腰了。那是進入嘮叨作業系統，碎碎唸應用程式的開機預備動作，再不快點阻止她，會沒完沒了。
「我知道啦！我自己會判斷，妳不要太擔心啦！」
「你都病了叫我怎能不擔心，有沒有去看醫生？好一點了沒？有沒有發燒？還是哪裡不舒服？」
「有看過醫生啦！現在好很多了。」
那個醫師不是別人，正是芷伶，而且看完她後自然精神飽滿，百病皆除。
「這樣哦。今天早上地震時你在家嗎？媽在工廠嚇壞了，倒了好幾個架子，小林阿姨還因此受傷，我一直擔心家裡有沒有怎樣。」
所以就請假回來了嗎？其實我沒資格這麼說，因為自己請假的理由足以稱之為荒唐。
老媽邊說還一邊四處張望我的房間，我突然有點擔心她若心血來潮打開書桌的抽屜，發現了那台瞞著她買的ＮＤＳ電玩遊戲主機後，會有什誇張的反應。我還真不幸，長這麼大了，還得像小朋友一樣偷偷摸摸的。難道還沒結婚都不算大人嗎？我還是快快把握良機好了。
「我只有看過客廳和我房間，東西是有倒，但沒摔壞什麼，其它我就不知道了。」
「吼！早知道你在家我就不請假回來了。」
早知道妳要請假，就先和妳說好我也要請假睡覺，求求妳別吵我……想是這麼想，但這種話我哪敢說出口。
「沒事啦！妳就是什麼事都愛操心。」
我看看時間，下午三點多，原來我這一覺睡了這麼久！難怪覺得口乾舌燥的。於是，我爬下了床鋪。
「操心是為你們好啊！你要去哪裡，不多睡一下？」
我是很想多睡一下，如果妳沒有來的話……
「我去喝點水。」
拜老媽所賜，這回雖然作了不得了的夢，心神卻能馬上回到現實中。
白開水倒入裝了冰塊的馬克杯中，發出叮叮的輕脆聲響。大飲一口，過癮！炎炎夏日還是要喝冰的才痛快。剛睡醒喝的白開水味道特別甘甜。
我順手打開冰箱翻找零食，卻看見一塊用保鮮膜封住的三層肉，以及一袋血淋淋的豬肝。
突然憶起沃雷卡在夢中生吞狼肉的情景，差點沒把喝進一半的水給吐出來。
這次的夢又比前幾回更真實了，我甚至能在嘴角嚐到那股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我得快點去找芷伶，將這個新發現告訴她！
我將剩下半杯的冰水海灌完後，打算將剩下沒熔化的冰塊倒掉，怎料老媽卻在這時走進廚房。
「你不是感冒嗎？還喝冰的！剛睡醒喝冰水對身體很不好你知不知道？等你老了……」
拜託，饒了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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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的人龍紀元是修稿後的最終版本
新增了許多劇情和角色
因為合約的關係，試閱版本無法更新太快，請見諒
創作內容
人龍紀元 第一部 第一集 之三 夢魘
人龍紀元 第一集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