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以楚卿的角度聽這首歌)
「千夏,對不起。」楚卿坐在飛機上,落寞的望著地面上熟悉的城市。
他多麼希望自己可以不用離開;多麼希望家裡的公司不要破產;多麼希望自己不用年僅十五歲就決定未來的婚姻;多麼希望自己能和千夏結為連理。
可是,那些都不可能成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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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允軒,你是不是喜歡柳千夏啊?」
月允軒挑了挑好看的眉,勾起淡淡的笑容:「怎麼了?不可以嗎?」
「倒不是不可以,只是……她不會愛上你的。」
「怎麼說?」月允軒來了興趣,放下完成一半的研究所報告撐起腦袋。
「她有一個很愛很愛的人,他們曾是情侶,只是男生不告而別,留下柳千夏一個人,但是到了十年後的今天,她的心裡仍是只有他,她從未為任何人停留,我不認為她會喜歡上你。」
月允軒微微頷首,揚起溫柔的笑容:「我會等她的,等她忘記那個人,就算她遺忘不了,我也會待在她身邊。」
他好不容易愛上一個人,怎麼可能就這樣讓她離開?自從大學認識她開始,他總覺得什麼都入不了她的眼,再驚喜的事情發生,她也只是淡然一笑,好似完全不驚訝一樣,他沒見過她大笑,更沒見過她哭,她臉上最常出現的,就只是凝望著遠方,像在期盼著什麼的表情。
原來,她是在等一個人。
有時候,他也不禁會想,究竟她是哪裡吸引了他?為何她的輕顰淺笑總勾著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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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允軒蹙眉望著四周每一個人的面孔,然後困惑,她怎麼沒來上課?又等了半會兒,他背起後背包,往他印象中她最喜歡的公園跑去。
果然,在那蓊蓊綠綠的樹叢旁,他找著了她,可在他的意料之外的是,她在哭。
纖瘦的身影蹲坐在長椅上,不停顫抖著,小小的身軀彷彿負荷不了如此沉重的哀傷,他忽然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走上前了。過了半晌,他從口袋拿出衛生紙,走了過去。
「沒事吧?」
她淚眼迷濛的望向他,緩緩接過衛生紙,可淚水依然潸潸落下,她沉默著,他抑是。
「爸媽逼我結婚。」雖仍舊哭泣著,柳千夏的語氣還是一如往常的平淡,「可是我不想。」
「妳還在等他,對吧?」不知怎地,就是脫口而出,他本不想提起的。
柳千夏怔了一下,沒想到他會知道這件事,接著,苦笑:「我沒辦法不等他,月允軒,你曉得嗎?從我有記憶以來,我和他就認識了,現在他就這麼毫無音訊的消失無蹤,我要怎麼接受?我和他可是約好了要白頭偕老,我又怎麼能不遵守約定的和別人結婚呢?」
「要是他真的不回來了呢?妳就不結婚了?」
柳千夏不語,她回答不了月允軒的問題,她好想一輩子就這麼等下去,可是家裡給的壓力實在是太大了,她幾乎支撐不住,她不想屬於任何人,除了楚卿,她誰都不要。
她也常常看著萬里無雲的蒼穹,想著或許他也是思念著她,屋子裡的牆壁已經寫滿了他的名字,可他還是沒有回來。
「妳和我結婚吧,我幫妳找他,找到了我們就離婚。」月允軒看著她淌滿淚痕的表情,心痛無比,「反正我家人也在催促我結婚。」
柳千夏低頭,如果真要嫁,那附帶著這條件似乎不錯,一找到楚卿,就能離婚。這樣不算背叛他,對吧?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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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他們訂婚了,所有人都不懂,執著於楚卿的柳千夏怎麼會結婚?沒有人回答他們的疑惑,而月允軒,將自己的心推入了地獄。
因為自己的幫助,柳千夏稍微放下了心,每天努力找著楚卿的下落,除此之外,她開始告訴他,她和楚卿過去曾發生過的事,月允軒很認真的聽,陪著她回憶,也默默的承受著自心底深處竄出的疼痛。
試穿婚禮禮服的時候,他因為她看著自己卻唸出別人的名字而心痛;擬定喜帖時,他因為發現她偷偷在紙上寫下她和別人的名字而心痛;因為必須同居要搬家時,他替她搬行李走進她房間,看到滿滿別人的名字而心痛;晚上經過她房間時,聽見她一邊哭一邊喊別人的名字而心痛。
月允軒總是告訴自己,至少現在他是擁有柳千夏的,她目前是屬於自己一人的,只要他繼續等她,她會發現自己的。
所以,他仍舊溫柔的笑著,只是,這個笑容,已經承載了太多太多他的苦楚了。
可是同樣身處於痛苦之中的柳千夏,又怎麼看得出來?
*
「明天就是婚禮了。」柳千夏倚在月允軒的房門口,神情難以猜測,「還是找不到……你說,卿到底在哪裡呢?」
她見月允軒沒回答,再次開口:「我很謝謝你,允軒,我先去睡了。」
其實他的心意顯然易見,只是眼睛一直只追隨著一人的柳千夏從未發現。
月允軒看她的身影消失,然後緩緩滑動滑鼠,點開一個MSN的視窗,與他對話許久的人使用的相片,是一個凝視遠方的俊秀男子,而名字是,楚卿。
──明天我要和千夏結婚了。
──你是……?和千夏結婚?
──我也沒想到會在婚禮前一天找到你,如果可以的話,來參加婚禮吧。
──千夏她,過得好嗎?
──不好,因為她從你離開後就開始等,直到今日。所以,如果你心裡還有她的存在,就來吧。
──我明天會去的,只是,我不可能再和她在一起了,我結婚了。
月允軒按下登出,整個人在床上,喃喃的唸著「對不起」,原本答應她只要一尋到楚卿,他就會離開的,可是,他想自私一次,至少擁有與她的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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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禮的地點是在海上的一個小島,上頭矗立著一幢教堂,搭配著碧海藍天,無疑是每對新人心中最理想的結婚地點,海鷗順風翱翔,海洋映照著朵朵雲彩,依稀還可見遠方嬉戲的海豚,賓客熱鬧聊天,卻只見新郎一人佇立在禮堂後門,微微瞇起的眼睛不曉得隱藏了什麼情緒,炙熱的陽光灑在他身上,他仍一動也不動,直到開始前夕,他才回過神來,走回教堂。
看著柳千夏的父親牽著她朝自己走來,他不禁有些恍神,這曾是他朝思暮想的場景,如今,除了刀割般的疼痛以及仍然愛著柳千夏的心,其餘什麼也不剩了。
身著白色婚紗的柳千夏很美,不媚不妖,如同純潔的百合花,又或者是天間下凡的仙女,月允軒的嘴角,早已掛上溫暖的笑,凝視著柳千夏,然後耳邊聽見她柔柔的嗓音,說著我願意,看著自己的手替她戴上婚戒,一切流暢得讓他彷彿做夢一般。
「可以親吻新娘子了。」
月允軒緩緩低下頭去,正準備吻下,卻發現懷裡的她一陣僵硬,嘴唇顫抖,那脣形他再熟悉不過,是她寫了滿屋子的名字;是她恍惚時唸著的名字;是他每每午夜夢迴時會聽見她在喊著的名字。
他沒有回頭也知道柳千夏看見了誰,咬了咬唇,他彎腰橫抱起她,轉身告訴賓客這是他們安排的驚喜,他要先和新娘子去親熱了,然後眼神瞥過楚卿,要他從後門進去休息室。
「為什麼……?允軒,為什麼他會來?」像是終於回過神似的,柳千夏忽然用著月允軒從未聽過的激動語氣,「是不是你找到他了沒告訴我?你怎麼可以這樣?」
「我……」
休息室的門被推開,楚卿衝了進來,用力擁住柳千夏,沙啞的開口:「是我自己得知消息的,我並沒有和月允軒連絡過。千夏,放下我吧。」
「卿,為什麼?你不是要我當你的新娘子嗎?你看,我穿婚紗美不美?我已經等你好久好久了,你怎麼現在才出現?快點帶我離開吧?我們快點去登記結婚吧。」
「千夏,對不起,我只是來獻禮,我已經……結婚了。」楚卿鬆開了抱著她的手,歉疚的看了月允軒一眼。
「是因為允軒的關係,你才不娶我嗎?沒關係的,他本來就答應我找到你就會離開,所以不用抱歉。」
「不是的,我真的結婚了,千夏,妳要明白,人生有很多事是迫不得已的,我們都痛苦太多年了,現在,妳有機會可以幸福,要把握,好嗎?」楚卿沒說出口的是,其實,這些年來,他也和她一樣,在外人眼裡,他和他的妻子是眾人公認感情最好的夫妻,可是事實上,他從未碰過他的妻子,而她也只是表示,要等他放下柳千夏,兩人再同房,所以他很感謝她,不過他曉得,今天該結束掉十年來的等待以及痛楚了。
休息室裡,同樣千瘡百孔的三人就這樣看著彼此,其實,看著對方的只是楚卿和柳千夏,而月允軒第一次,毫無隱藏自己眸中的痛苦,怔怔的望著柳千夏。
「沒關係的千夏,如果不想結婚,我們就先別登記了。」終究,月允軒隱去了痛,扯開往常的笑容。
「嗯。」她應了一聲,目光還是膠著在楚卿身上。
「千夏,我走了,好好照顧自己。」
然後,她輕輕的摘下戒指,罔然的看著楚卿離去,再也沒有回來。
文章結束。
在這裡我想付上這首歌的歌詞,和楚卿的心境非常匹配。
我想,這個故事裡沒有人是幸福的,包括千夏,楚卿,允軒,和楚卿的妻子。
歌詞:
離別沒說再見你是否心酸
轉身寥寥笑臉不甘的甘願
也許下個冬天也許還要十年
再回到你身邊為你撐雨傘
剩幾個夜晚再幾次晚安
等你摘下還戴上指環
原諒捧花的我盛裝出席只為錯過你
祈禱天災人禍分給我只給你這香氣
但我卑微奢求讓我存留些許的氣息
好讓你在夢裡能想起我曾緊抱你的力氣
以後遇見風雪有新的雨傘
為我留的燈盞能不能別關
不要為我傷感別被絕望打斷
不能一起的白頭也別讓風雪染
再一個明天下一世人間
等我再為你戴上指環
原諒捧花的我盛裝出席卻只為獻禮
目送潔白紗裙路過我對他說我願意
但我繼續清掃門前的路和那段階梯
如果你疲憊時別忘記那裡還能停留休息
原諒捧花的我盛裝出席只為錯過你
祈禱天災人禍分給我只給你這香氣
我想大言不慚卑微奢求來世再愛你
希望每晚星亮入夢時有人來代替我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