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閉上眼，數到十
「⋯⋯炎斯奇，人的頭髮有幾根？」
「⋯⋯炎斯奇，鏡子為什麼是左右相反而不是上下相反？」
「⋯⋯炎斯奇，影子被踩住的時候，人會有感覺嗎？」
接下來在咖啡廳的時間，我幾乎都被拿來問話了。頌雅正看著伊可放在吧台上的書，然後每過五分鐘，她都會問我一個問題。
我不知道她這麼做的理由是什麼，她問的問題並不是那麼深奧或俱有哲理，比較像是小孩子的天真問題，並不是很有意義。話雖如此，反正我本來就是溜出來享受悠閒的午後的，邊喝咖啡，邊看自己的書，再順便回答她的每一個問題。
伊可也是，在不忙的時候一定會跑來吧台前面找我們說話⋯⋯好吧！其實她是想找頌雅說話，不過本人的回應沒那麼熱烈就是了。所以，她找了東西來收買她。
「糖吃太多會蛀牙喔！」我邊看著書，邊對一旁在吃著白巧克力的頌雅說。
「⋯⋯」她沒說話，只是看了看我，在看向手中的巧克力。然後，她把巧克力遞給我。
「不不，妳吃吧！我不怎麼喜歡吃甜食。」我對她擺擺手。「只是吃完這塊就別再吃了喔。」
她點了點頭，繼續吃她的巧克力。
「哇～炎斯奇你怎麼可以這樣！」換吧台裡的伊可大吵大鬧了。「如果她不吃巧克力的話，那我要拿什麼跟她玩。」
「妳不是還在工作嗎？」
「店裡又沒多少人，又不會怎樣！」
「妳這個咖啡師敬業點好不好！」
「這是我家的店，我的老闆是我爸。他能對我怎樣？開除我？」
「妳這不孝女⋯⋯」
「世界上就你最沒資格說我。」
算了，我已經盡力了。頌雅，如果她還是去煩妳，那我只想讓妳知道：我盡力了。
這時候，頌雅已經把她手上的巧克力吃完，她舔舔嘴巴，然後拿起桌上剩下半杯的奶茶一口喝光。不過她並沒有馬上放下杯子，而是安靜盯著杯底，不知道在想什麼。
過了半响之後，她又問了我一個問題。
「⋯⋯炎斯奇，為什麼有人喜歡喝苦的東西，也有人喜歡喝甜的東西呢？」
這個問題嘛⋯⋯我放下手中的書朝她看去，而她也在看著我。
我想了一下，回答：「因為這兩種人有所不同。」
「不同？」
「對，不同。喜歡喝甜的東西的人喜歡跟大家在一起，人跟人的聯繫是一種甜蜜的感覺，人們喜歡這種感覺，所以也喜歡喝甜的東西。」我像在說故事一樣的攤開手：「而喜歡喝苦的東西的人則是相反，孤獨是一種苦。他們可以忍受孤獨，甚至喜歡孤獨。」
「炎斯奇你也是嗎？」頌雅突然問我，還看了我桌上的卡布奇諾一眼。「你也喜歡孤獨嗎？」
「這個嘛⋯⋯」我拿起杯子，看著裡面的卡布奇諾。「我也不知道誒。」
在我回答之後，她一直盯著我看，好像想在我臉上找到什麼。
盯了一會而之後，她身體突然一怔，看向窗外。我有點被她的動作，也隨她的看向窗外。
窗外有許多人來回走動，不過有一個人很顯眼的站在人群中。雖然他穿著便服，不過現在的情況讓他像是小溪之間的大石頭，任誰都可以一眼在人群中看見他。他一邊把手貼在手邊講電話、邊頻頻瞄向店內，動作十分可疑。
「炎斯奇。」這時候，頌雅說：「我要走了，再見。」
我還來不及多說什麼，她連忙把懷中的書給抱緊，從椅子上跳下來，衝出店門口急向右轉，馬上就消失在我眼中。而那個在人群中講電話的可疑人立刻追了上去。
「誒？頌雅走了喔？」吧台內的伊可失望地看著空無一人的位子，失落的說：「原本還想給她餅乾吃的說。」
⋯⋯
她走了嗎？不，不對。
她是逃走了。
我看了她已經把奶茶喝完的杯子一眼，想了一下，然後從椅子上站起來。
「伊可，我晚點再回來付錢。」
※※※※
「呼、呼⋯⋯」頌雅在用盡全力的跑步，就算剛才踢到一個石子差點跌倒，她還是用力地跑。
必須甩掉後面的人。她想了一下，決定在前面的路口轉彎，然後躲起來，這樣也許有機會。決定好了之後，她又加速了，在前面的路口急轉彎，結果「碰」的一聲，她撞上一個人，向後跌倒在地。
「喂，妳沒事吧！」被她撞到的一個男人好心地問。不過她沒空接受別人的關心，頌雅只是點了點頭，起身立刻又繼續跑。因為剛才跌倒拖延了一點時間，她邊跑邊回頭看，想知道追她的人有沒有追上來。
她又跑了一小段路，這條路上幾乎沒什麼人，不用左躲右閃的，跑得很順暢。接著她再右轉，然後她突然停了下來。
這條路是死路。
頌雅呼呼的喘氣，她沒有太多時間思考，立刻轉身想往回走。不過剛轉身踏出第一步就停了，因為有五的男人站在路口。
「我們不想傷害妳，所以請妳乖乖的跟我們走。」為首的男人說：「不然我們會用強硬的手段。」
頌雅倒退了一步，不管怎樣，她都不想跟他們走，她絕不回去那樣的地方，她受夠了那裡的生活。頌雅東張西望，想在其他地方找到出路。
「喂！你們在做什麼！」
一道男人的聲音響起，所有人都看過去，那是剛才頌雅撞到的人。
「你們在對那個女孩做什麼，快點離開，不然我要報警了。」他邊說邊從口袋裡拿出手機，「小妹妹，妳沒事吧？快來⋯⋯」
砰——！
頌雅愣住了，男人也是。
男人緩緩低頭看向自已的胸口，一朵殷紅的血花在他胸口綻開。他沒有哀嚎，只是一臉茫然，原本握在手上的手機掉在地板上，然後他也身子一傾，倒在地板上。
「真是麻煩。」其中一個男人把剛才殺過人的槍指向頌雅。「請妳跟我們走，不然妳待會兒就沒腳可以走了。」
頌雅沒聽見，事實上，她現在什麼也聽不進去。現在她的眼裡只有那個倒在地上的男人。
那個人⋯⋯死了嗎？
他是個好人呢。
結果因為我死掉了。
⋯⋯
「喂！她沒反應，怎麼辦？」拿槍指著頌雅的人說。「要打斷她的腳帶走嗎？」
為首的男人想了一下，搖搖頭。「不，我們⋯⋯」
「哎呀哎呀～真是難看啊！」
一句不符合場面的話突然冒出來，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頌雅。
「五個男人圍困一個小女生，這種話說出去能聽嗎？」
其中一個男人抬起頭，「在那裡！有人在那！」
接著所有人都抬起頭，向路旁的屋簷上看過去，有一個人坐在那裡。
頌雅喃喃的開口。「⋯⋯炎斯奇？」
為首的男人眯起眼睛，問：「你是誰？」
「猜猜看啊！」他在屋簷上站起來。而地面上，持槍的男子「砰！」的聲朝他開了槍。
不過只打到空氣。
「嗨！頌雅。」炎斯奇站在頌雅前面，笑著說：「妳好啊！」
那五個男人傻住了，剛才明明站在屋頂上的人怎麼會突然出現在那裡？這不可能。
「頌雅，我要妳答應我一件事。」炎斯奇的表情很輕鬆，好像在說玩笑一樣。「我要妳閉上睛，數到十。」
「⋯⋯嗯？」頌雅發出疑惑的聲音，這種時候答應這種事做什麼？
「可以答應我嗎？」炎斯奇說。
「⋯⋯」頌雅看了一下他身後的五個人，他們因為還搞不清楚狀況，不敢貿然向前。然後她在看了看炎斯奇。
「⋯⋯嗯。」她答應了。
「好！」炎斯奇挺直身子，轉身走向那群人。「妳可以開始數了喔！」
頌雅看著炎斯奇的背影，不知道他要做什麼。不過，她還是乖乖聽他的話。
她閉上了雙眼，開始倒數。「一、二⋯⋯」
炎斯奇站在五人前面，仍不改輕鬆的表情。「這是最後的機會，你們可以轉身逃走，那我就不會對你們怎麼樣。」
「四、五⋯⋯」
五人相視了一眼，沒有說話，但他們的行動表達了一切。有人從外套裡掏出手槍，也有人拿出刀子，準備要對付眼前行為怪異的少年。
「七⋯⋯」
也是呢！他們怎麼可能會逃走。炎斯奇嘆了口氣。「感覺還真麻煩。」
這時候，他的眼睛從最旁邊開始，像清水沾上墨水一樣，漸漸被染成黑色，而瞳孔變成灰色的。
「九⋯⋯」
開始吧！
※※※※
這是現在我所看見的。
一切都變慢了，跟靜止一樣。但事實是，我變快了。
那五個人都各自拿著槍械，一臉凶神惡煞，好像想扒了我的皮一樣。不過現在他們超慢速的模樣，讓我感覺他們是某種放在街上的人形雕塑品，還想順便拍個照。而頌雅，現在仍閉著眼睛，乖乖地站在我後面數數字。
然後我也看了眼倒在血泊中的男人。
我是不知道他們為什麼要追頌雅、也不知道他們跟她是什麼關係。不過他們濫傷無辜，那我也不用手軟了。
雖然我是很樂意繼續欣賞他們這樣靜止的狀態，但這種狀態可不能持久，還是別浪費時間了。
我邁出腳步，朝那五人走去。
先從右邊開始，我走到那個男人面前，伸出右手推向他的額頭。我感覺自己碰到了像棉花一樣的東西，不用多大力氣，手向前一扳，那個人的腦到就被掛在自己的背後。
再來是第二個人，我直接把手揮過去，打斷他的脖子。
第三個人，剛才開槍射殺無辜路人的男人，我把他手上的槍對準他自己的腦門，扣下板機。
我拿走第四人手上的刀，插進他的腦袋。
而第五個，我往他心臟打了一拳，把他的心臟打停⋯⋯或打碎。
好了！都搞定了！
我大功告成的呼了一口氣，站回原本站的位子。
讓時間流動吧！
※※※※
「⋯⋯十。」
頌雅數完，她睜開眼睛。而映入眼簾的是炎斯奇站在五個倒地的男人前。
她有點驚訝，不知道炎斯奇是怎麼辦到的，在僅僅一瞬間就打倒五個人。這可不是人能辦的到的事情。
他到底是怎麼樣的人？
這時候炎斯奇轉身，朝她走過來。不過他的步伐很不穩，像喝醉的一樣，搖搖晃晃的走到頌雅面前。
他先低著頭，喘了一下氣，然後再笑著對頌雅說：
「我想我需要休息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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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篇字有點多呢！炎斯奇開掛囉～～～
創作內容
夜暮之曲 (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