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其實很想抓住她的衣領,好好質問她為何要爬上屋頂,但看著她整個人瘦了不只一圈、精神萎靡得跟什麼一樣……他又捨不得了。而且那個醫官正站在旁邊用眼刀一下下的剜著他。
他只好沉默的坐在床邊,看豔夏有一口沒一口的喝著藥湯。
這廂豔夏喝湯喝得心不在焉的。一種霸道的氣勢鎮壓著房間。她其實很想說點什麼,但看見夜煌就會莫名的惱火。
把我的眼淚還來啊!那些不成眠的夜,你賠給我啊混帳!她也想揪住夜煌領子對她大吼,但又覺得開口說話前會先吐出幾口血……白招人擔心,想想還是算了,反正醫官正用眼刀剜著他呢,而夜煌如針的視線她也早就受得習慣了,一點壓力也沒有。
房門被推開,醫娘笑得溫和,端著一餐盤的熱食走了進來。看著意過千萬招的兩個男人,醫娘揮手趕人了:「噯,這麼凝重得氣氛讓病人怎麼休息呢?小夏我來照顧就行了,別來添亂,你們男人都出去出去。」
「哼。」睇了夜煌一眼,醫官冷哼一聲首先離開。
「麻煩您了。」看著醫官離開,又看了看豔夏,夜煌對醫娘欠身後也離開房間。
劍拔弩張得氣氛得到紓解,豔夏有些無奈的嘆口氣。
瞅著豔夏,醫娘笑笑接過豔夏手上的湯藥,換了碗粥給她:「如果不是住在鎮口的阿仁把他攔下來,他背著妳就要離開了。你還睡著的時後他就跟醫官吵過了,說什麼也不離開床邊。」
「……嗯。」豔夏應了聲,一口口慢騰騰的喝粥。
一勺一勺的舀著粥,她木然的看著軟爛的米粒和著乳漿從湯匙滑入碗裡。該怎麼面對他呢,我這樣真的算好好活著嗎?殘敗若此,他應該是很失望的吧……連一丁點的啟源之力都沒有了,她失去了做為一個癒者該有的、最基本的能力。
她只剩下製藥和料理了,但光有這些頂什麼用呢?她能製作這些東西的速度遠遠不及從前。
她甚至無法同喜同悲。
直到一隻手撫上臉頰她才回過神,本能的抬頭,她看見夜煌皺著眉、充滿悲傷的臉龐。他正在擦去她臉上的淚水,手指憐惜的撫著她右臉上扭曲的疤。
豔夏慌張的撥開夜煌的手,扯著衣袖迅速的拭去淚水,她困窘的別開臉。
「對不起,我來得太晚。」從她手上接過那碗涼掉的粥,放到一旁桌上,夜煌趨前坐上床沿,伸手攬來她的肩膀,將豔夏擁進懷裡:「對不起、對不起……。」
繃著身子,豔夏十二萬分的戒備、備好十二萬分的心牆,卻在夜煌一聲聲的對不起中被一吋吋瓦解了,夜煌帶著哭腔的咽嗚,抱著她顫抖,抱得那樣緊。她終於放聲哭了起來。
「為什麼遲到?我等你等很久、很久很久,我以為你不來了,我以為你沒了,我以為你不要我了──」豔夏抱緊夜煌,把頭靠在他肩上大哭著。
「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有不要妳,我找妳找了很久,我也找了很久很久,我多怕最後看到的只會是妳的墳。」夜煌緊緊抱著豔夏,親吻她臉頰。
「嗚……你混帳你短腿你沒良心,你不要丟下我了──」哭著哭著,豔夏又暈過去了。極端危險的平衡因為這樣的大悲整個翻了,腥紅能量正在豔夏體內翻江倒海。
最後,夜煌被焦急跳腳的醫官狠狠胖揍了一頓,丟去門外罰跪。
但豔夏體內的腥紅能量卻奇蹟似的被馴化了,醫官什麼也沒解釋,只是哼哼的把好幾本草藥大全砸到夜煌臉上。
其中包含了一本魔晶法典。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