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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lsword]魔物衰退之後 其六 上

作者:so│2014-07-18 11:37:32│巴幣:6│人氣:225


        已經是第五天了呢。

        看著在教室前方壁面懸著的月曆,艾索德心不在焉的想著,雖然被雷文瞥了幾眼,但艾索德毫不介意的繼續分心。反正聽課也沒什麼用。

        西亞已經介入了自己的生活將近一周,順便的把以往不曾經歷過的事一件件帶來,極有效率的把既有的生活攪得一團亂,甚至出現了社會無法接受、理應遺棄在歷史中的超常戰鬥。原本以為不可能用到長輩傳授的劍術,但為了自保不得不重現以往劍豪縱橫沙場所倚恃的戰技,這樣的轉折實在不能「嗯,真是沒辦法呢(聳肩)」這樣草草帶過。

        (不過能用這就目前看來很是多餘的戰鬥技巧來賺點小錢也是不錯啦......至少能稍微安慰自己以往的修練不是白費......)

        這個月的水電費還是跟以往一樣,不過因為科保的折扣能夠減少支出,相信這樣會有很多錢能夠存起來吧。等高中畢業後就去紅色騎士團或軍隊任職,預計三四年就能有重蓋房子的錢了,那個領土上的小屋早就該被淘汰。對了,如果可以的話就蓋個溫室吧,這樣西亞會很高興吧......

        (......不對不對。)

        到底在想什麼嘛......。艾索德拍拍腦袋,自嘲的搖搖頭。到時候西亞還在不在都是問題呢,要是沒有危險,保科應該就不需要再聘用自己來保護她了。到時後同居關係應該會解除,西亞也會去到她應該待的地方,厄泰拉也好哈梅爾也罷,總之自己應該留不住她吧。

        (這也是沒辦法......)

        衍庭說過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更何況她又是這麼特殊的存在,留在人群中應該不會是很好的決定,她也沒有理由留在自己身邊......可是......

        「......啊啊啊艾索德你在可是什麼啊!」真是......根本沒必要留戀那朵花--

        「咳嗯。」

        響亮的清喉嚨聲音打斷了艾索德內心的糾結。雷文不知何時站在艾索德桌前,用令人不寒而慄的眼神俯視,一旁的同學們都擔心的看向這裡,除了仍抱病在家的伊芙,以及某個笑盈盈的傢伙自顧自的把偷偷翻閱的園藝書籍悄悄藏起。雷文輕輕舉起那漆黑的鋼鐵手臂,在艾索德看來,那是緩慢而慎重的處刑前奏。

        「啊哈哈......雷文老師?」艾索德已經可以聽到那骨肉離散的鈍響。

        「......有外找。」

        原本以為會有可怕的極刑懲處,但雷文只是指指外頭。循著指尖的延長線望去,一名不曾見過的、身穿科保制服少女畏畏縮縮的從門框探出上身,愛莎看看教室外的少女,又看看艾索德,臉上寫滿了訝異。

        「......露莉爾嗎?」艾索德起身走向門口,愛莎自然也跟上,而雷文則默默看著兩人離去,沒有加以制止。

        出了教室後,少女慌慌張張的想直接開口,但愛莎舉起手來制止。在露莉爾疑惑的視線下,愛莎將所有人領到走廊的偏僻處,接著開始施法。

        「......好了,」短短吟誦出咒語後,愛莎看向兩人,「用約束之環製造出隔音的靜止空氣層了,別吼太大聲就不會被聽到。」

        「原來還有這招啊。」

        「魔法本來就是需要而後開發的,這種手法也不是只有我知道。倒是露莉爾,妳真的想在走廊上跟我們談工作的事啊?下次小心點行嗎?」

        「啊......對不起。」露莉爾慌張的鞠躬道歉。雖然不曾見過,但露莉爾身上的氣質跟電話中透出的語氣很容易就讓人聯想在一起,加上科保的制服,艾索德很快就斷定這少女便是那科保姊妹花中的羞澀妹妹。

        「好了好了,謝罪就到此為止。露莉爾,今天為什麼會來找我們?」

        「啊!是!事情是這樣的,」露莉爾大聲的回應,「我找到姊姊了!」

        「「哦?」」

        「啊......正確來說是找到姊姊的手信......」露莉爾拿出一張紙條,「每次姐姐出任務的時
候都會留訊息給我的,只是這次發現得比較晚......我太緊張了,昨天才想到要找......」

        在字條上只有寥寥數字,大體來說是要露莉爾不要擔心,但是對行蹤或是歸期卻隻字不提。這樣就能安心嗎......。看著不再擔憂的露莉爾,艾索德疑惑的想著,愛莎也是一臉的不解。

        「每次姊姊都是這樣啦,」看到兩人的無語質疑,露莉爾連忙解釋,「不知不覺消失幾天,但最後會平安歸來,這次也沒問題的。」

        「......可是,在與敵方接觸時,她給了我這個東西。」艾索德掏出染血的領巾,看到艾索德手上的科保領巾,愛莎與露莉爾都倒抽了一口氣。

        「怎麼會......」

        「......姊姊......」

        愛莎難以置信的呢喃著,露莉爾更是眼眶泛淚。

        「等一下啦,不要一副阿利爾已經遇害的樣子,這搞不好是敵人刻意做出來要使我們動搖的。妳們不覺得這領巾怪怪的嗎?」

        「......哪裡?」

        「嗚......」

        「......露莉爾妳先別哭,這領巾跟妳的似乎有些不同呢。」

        「不會吧,一般來說,科保的員工就算因服務項目不同而穿著不同款式的制服,領巾應該也是一樣的。」一邊說著,愛莎接過艾索德受上的領巾,仔細的觀察,露莉爾也噙著淚水靠過去。

        「......好奇怪。」

        「對吧,果然有錯。」

        「......那個......領巾怎麼了嗎?」

        露莉爾一臉的茫然發問。愛莎不發一語的轉向露莉爾,接著把露莉爾胸前的領巾取下。

        「咿!?」

        「這樣看比較明顯,」愛莎把兩個領巾並排,讓露莉爾看個仔細,「左邊是露莉爾的,右邊是阿利爾的。看出差異了嗎?」

        「......啊,阿利爾姊姊的......左右相反了!」

        科保職員的領巾中間有著科保的徽記,而在阿利爾領巾上的徽記很明顯的與露莉爾的不同方向,仔細觀察後,領巾的結法似乎也是左右不同。

        「該不會真的是贗品吧。」

        「誰知道,」艾索德聳肩,「她給我的就是這個,如果是為了威嚇而胡亂做出個假貨,倒也不必刻意弄得左右顛倒,更何況科保徽記滿街都是,想弄錯都難。」

        「所......所以......阿利爾姊姊應該沒事嗎?」

        「不知道......光憑這種線索根本沒辦法知道什麼......」

        「真是糟糕......」愛莎雙手抱在胸前,一副苦惱樣,「偏偏在這個時候阿利爾不在,光靠我們真的很勉強......什麼?」

        爆裂聲突然傳出,愛莎詫異的看向後方。艾索德與露莉爾還沒來的及搞清楚狀況,強風就迎面吹來,讓三人難以直視聲源。風暴平息後,愛莎把法杖喚出,接著在手中點出一團火焰。

        「居然強行打破隔音結界......是誰?」

        「哎呀哎呀,請別出手啊。」

        聽到熟悉的聲音,艾索德抬頭。與預期中的相同,葉衍廷悠哉的走近艾索德等人,手中長劍應該就是突破愛莎結界的工具。

        「衍廷你......」

        「別誤會,我也不想這麼做,」衍廷朝後方招招手,將躲在轉角處的西亞喚來,「只是不打破這玩意兒就前進不了,所以就將之擊碎了。」

        「......(點頭)」

        「你們兩個......現在不是在上課嗎?衍廷你怎麼帶西亞翹課啊。」

        「哎呀哎呀,我也不想啊,」衍廷攤手,誇張的搖頭,「只是呢,天不從人願,不如意的事總事一件接著一件吶。」

        「不要拐彎抹角的,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愛莎熄掉手上火焰,截直了當的發問。

        「這個嘛......有以西亞為目標的武裝人士入侵了校園,現在學校裡正是一團亂呢,」看到三人臉色一沉,衍廷臉上的笑意更加濃厚,「真讓人熱血沸騰,不是嗎?」



        根據衍廷的敘述,一切都發生得十分突然,襲擊者似乎沒有驚動太多班級就來到了艾索德班上。不速之客讓班上同學嚇得不敢動彈,但衍廷畢竟是冒險者後裔,加上有雷文在,莽撞衝入的匪徒很快的就被擺平了。

        「不過對手還是有備而來的,幾個小嘍囉躺倒後,某個使刀的傢伙就殺出來了。」

        「......嘖......果然有他。」

        「還好對手也不想傷人,同學都沒有沒有受傷,不過那金屬鳴叫挺吵的就是了。我跟他過個幾招後就抱著西亞從窗子跳下去,等到他也下來的時候我們早就移動到更遠的地方,姑且甩掉了,」衍廷聳肩,「原本想要用手機聯絡你們的,但是卻沒辦法,也許是敵人的關係吧。」

        衍廷把手機拿出,原本應該要發亮的螢幕卻暗淡無光。其他三人也檢視自己的納斯德聯絡裝置,但無一例外的都失去原本的功能。

        「應該是電磁脈衝之類的......學校內的聯絡裝置都沒辦法使用了吧......」露莉爾失落的收
起自己的手機,「這樣一來要通知紅色騎士也不可能了。」

        「那敵方應該也沒辦法相互連繫吧,這點也許可以利用。」

        「不見得,」愛莎發話,「對手有能操縱影像的術士,如果由她驅動索敵術式並給予指示,就算沒有通信器材也能消弭隊伍溝通無法的問題。剛剛結界解除時我才注意到,外頭有極巨大的咒術正在被驅動,藉魔力流動來看是光線操控跟隔音結界,現在就算他們在裡面發動槍戰,校外也沒辦法察覺呢。」

        「哎呀,姑且不論那些魔法上的東西......校內現在完全與外界隔絕了嗎?」

        「是啊,這種大規模的結界效果很好,不用太多魔力即可驅動,不過得花很多時間準備就是......估計他們在學校已經潛伏了一段時間了吧。」

        「喂喂,妳不是魔法師嗎,怎麼會沒發現?」

        「怪我啊?魔法陣在驅動前是完全無法用魔力感應查覺的,她大概是用幻覺魔法藏起已架設的陣法吧,」愛莎不滿的看向責怪自己的艾索德,「沒辦法就是沒辦法,魔法萬能的想法只有你這種外行人才會有啦。」

        「好了啦......」看到爭端萌現,露莉爾趕忙打圓場,「現在要做的應該是設法與外界取得聯絡,不要吵架啦。」

        「......哼,要停止已驅動的結界,只有破壞陣勢結構跟除去魔力供給兩條路,看是要把魔法陣破壞還是要找出那魔法師,好好選一個吧。」

        「不管哪個都會跟恐怖份子打照面啊......直接突破到校外順便破壞魔法陣應該比較可行吧。」

        「可是......可是......盡量不要讓學生意識到有人入侵比較好,」露莉爾擔心的說,「要是
引發混亂,那死傷人數會相當可觀的......」

        「可以的,我們人數並不多,而且對方似乎也不打算掀起太大波瀾,不然不可能到現在還是這樣風平浪靜。」

        「那就這樣啦,距離這裡最近的圍牆或門在哪裡?」

        「門就別了吧,明顯的出入口應該會布置比較多的人手,要說到校外最近的地方......」衍廷笑了笑,「學長曾說過溫室那邊的圍牆很矮,而且距離這裡也不算遠,我們就走那裡如何?」

        「這很明顯有私心吧......」

        「好了啦,溫室就溫室,在這樣下去敵人會......」

        「嗚喔!終於找到了!」

        哎呀,說曹操曹操到啊......。在衍廷的低喃中,曾有一面之緣的青年高興的用揮手催促著同夥。盜賊們很快的聚攏,人數上是優勢的七人,現場的情況很快就升溫成臨戰前的緊繃氣氛。艾索德拔出劍,愛莎舉杖前指,衍廷解下鞘反握在手,露莉爾則帶著西亞躲到三人身後。

        「想反抗嗎?」青年拔出刀,三人手中的武器開始震動,發出聲響,「在吾之名號前,任何金屬都得由我切斬,你們的勝算實在讓我憂心啊。」

        「與其擔心敵人,不如好好擔心自己能不能走出這個校園吧,」愛莎冷笑,手杖前端迸出青色的火花,「就是你能劈開這法杖,你也無法與我的魔力抗衡的。」

        「......嘖,魔力算什麼。要不是我......」

        青年不知為何皺眉,接著一個劍步向前,身後的盜匪也很快的跟上,揮著各自的武器衝向艾索德等人。

        「紅毛的,要是挺不下這一波就把劍折了去種田吧!」

        「哎呀,他已早就在種了呢。」

        「你倆給我閉嘴!」

        「那個......加......加油喔!」

        「......」

        如同自己的祖先,冒險者後裔屏氣凝神面對襲來的對手,在刀劍交擊的剎那,屬於過去力量的對決也正式揭開序幕。

        冒險者的戰爭,開始了。



        「......看來不怎麼順利。」

        在校舍的屋頂上,白髮少女倚牆而坐,身旁堆滿瓶瓶罐罐。那些是魔力藥水,有的已然飲盡,有的尚未開封。白髮少女拿起一罐仍是裝滿的藥水,仰頭一口氣灌下,這副樣子配合七零八落的藥瓶,與其說是運籌帷幄的軍師角色,不如說是失意酗酒的醉鬼。

        雖然看似輕鬆自然,但在她身後赤紅的法陣顯示出她正進行著一點也不普通的工程。若是瞭解魔法的人應該會對這魔法圖形發出驚愕與讚嘆,因為這是除主功能外還包括自衛、掩飾、偵查等用途的複合術式,其複雜度與規模正好與圖形的繁複與巨大相呼應,其中也有自動吸收空間中魔力以減少驅動者負荷的咒法。這也是為什麼在減輕魔力供給負荷後仍需藉由藥水來支持自己的消耗,擁有如此複雜作用的結界需要相當大量的能源是非常正常的。

        「又被擺平了一個......那魔法師真的很棘手。」

        藉由索敵的術式,她即使在頂樓也能掌握下方樓層的戰鬥,魔力的波動通知她一名同夥的倒下。少女皺眉,但沒有擔心或難過。思量勝利可能性以外的事是不被允許的。

        「那傢伙比較擅長單兵作戰,盜賊也確實不干涉他的動作......但是那法師居然一直陰那些小弟......」少女將手上瓶子猛力一扔,如同她怒氣的尖銳碎片破裂四散,「戰力不能在損失了......可惡......」

        依照現在結界的運作狀況,若不想讓自己虛脫就得避免拖過一個小時。這已經算很久了,要不是依靠魔法物品與咒法輔助,自己根本就不可能驅動這術式,前幾天在校園內的布置沒有白費。

        「先通知其他駐守出入口的戰鬥單位加以攔阻,然後要班德斯前去支援,光讓他站在大門不行......」少女拿出紙片注入魔力,紙片很快顯現出文字,以及校內鳥瞰的縮圖,「不得已的話......就全權交給他吧......」



        「哎呀,此路不通吶。」

        「......嘖,打不死的傢伙。」

        用刀鞘架開對手的攻勢,衍廷對滿臉不爽的敵人清閒開口。開戰不久後,艾索德與衍廷的牽制讓對手完全前進不得,因為是狹長的迴廊地形,盜賊人數上的優勢幾乎沒有作用,在後方的盜賊只能乖乖的對著前方被隊友背部隔開的刀光劍影乾瞪眼,只有少數幾個使飛刀的小心翼翼瞄準熱烈過招中的敵人,但在己方的妨礙下難以得手。

        「嘿呀!看招看招!」

        被兩位少年保護的魔法少女自然也沒閒著,手杖上飛竄的電流穿過肢體的縫隙撲向眼前的盜匪,幾乎沒有延遲疑慮的雷電攻擊自然比飛刀來的有力。而在讓盜賊們飽嚐魔法惡夢的同時,愛莎也不忘揮出幾道清風把丟向兩名少年的投擲刀刃拂偏,單方面的挨招讓盜賊完全撐不下去,不一回兒就只剩下青年一人挺立著。

        「......比預想中好對付。」

        「不錯啊,挺精確的火力支援,原來這兒的術者這麼優秀啊。」

        「哼哼,這是你剛好遇到萬中選一的天才魔法美少女,這點小事對我來說只不過是雕蟲小技。」

        「明明剛剛差點就要電到我了......」

        「差點嗎?真可惜,早知道要多花點時間瞄準的。」

        「還真的想打我啊......」

        由於對手人數上的優勢已然失去,三人稍稍放鬆的同時也聊了起來,不過眼角餘光還是頻頻瞥向沒有退卻意思的青年,深怕敵方有任何不良意圖。

        「......搞什麼嘛,這麼多人根本沒有用。」

        青年一臉懊悔,從口袋中拿出紙卡,紙片上頭的圖像開始變化。

        「喂,你都沒了同伴還不快點逃跑嗎?等等被圍剿可別哭出來喔。」

        「事實上,這時候應該要將他制伏,等騎士團的人來才對......」

        「乾脆問問他有沒有通信器材吧?」

        「那個......就算有應該也被電磁脈衝破壞了......」

        「果然還是到校外去比較好。」

        「這樣算不算是翹課啊?」

        「哎呀,反正上課也沒什麼用......你做啥?」

        察覺青年的動作,衍廷歛去笑容,這動作讓每個人都看向理應失去反抗意念的青年。在眾人的矚目下,青年以慎重的態度解下腰間配刀,將它筆直的舉至面前。

        「......就照妳說的做吧。」

        「你該不會還想反抗吧?明明都已經知道這是徒勞了。」愛莎不屑的說,手杖以隨時可以施法的姿態指向前方。

        「不會是徒勞,」青年閉著眼說道,「就算是雜兵,要料理掉也不可能不需要力氣,妳剛剛施了這麼多法術,不可能連一點魔力都沒有消耗吧。」

        愛莎沉默。作為一個魔法師,自深殘留的魔力量作戰極大的關鍵,而正如青年所說,剛剛的戰鬥讓自己所蓄有的魔力降至平時的一半不到,這並不是適合開戰的狀態。雖然人數上佔優勢,但是依靠金屬武器戰鬥的兩名青年對上能剋制金屬物的不明力量絕對不可能佔太多便宜,但唯一能與之抗衡的自己有可能後繼無力......

        「哼!算我不出手,前面兩個打手也會把你收拾掉啦!」即便如此,愛莎還是倔強的回道,強勢的壓下內心的不安。

        「什麼時候我們變打手了......」

        「這點不成問題,他們的劍很快就要失去作用了。」

        「啊?」

        不等艾索德等人反應,青年皺眉咬牙,以極吃力的表情拔刀。在刃芒閃出的剎那,艾索德的耳朵頓時被極巨大的轟鳴所堵塞。那是先前早已聽慣的金屬音,但遠遠不及這次規模的十分之一。艾索德摀耳,痛苦的看向青年,手上鐵劍震的他虎口發麻。

        「這......這是什麼!」

        「不知道!」愛莎大叫,但在巨大的噪音中也只能勉強聽見,「我只知道這樣下去不行!」

        「嗚咿咿咿咿咿......頭好暈......」

        「......不舒服。」

        「什麼嘛,副產品就讓你們變成軟腳蝦了,」看到原本漫不經心的對手毫無招架之力,青年的嘴角彎起一抹殘忍的笑,「要不是剛剛有隊友要顧,你們早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鬆手讓紙卡掉落後,青年一口氣拔出刀。那刀身有著與老舊的鞘相襯的斑剝鏽痕與缺口,但上頭逸散的淡淡鬼氣卻讓人完全笑不出來。紙卡在空中盪了一回兒,最後飄落到地上,被青年毫不猶豫地踩過

        紙卡上寫著「解放」。

        「艾索德!你帶著其他人先走!」衍廷大吼,使勁握住震顫的長劍攔在青年前方,「我來斷後!不要管我!」

        「你是在耍什麼帥啊,」青年以與先前完全不同的凶狠氣勢劈向衍廷,其進擊之快讓衍廷接得匆忙,就是格下了刀路,雙手也以痠痛來反映完全吃不消的事實,「在我的名號下,你這把破劍又能撐得了幾時?」

        「吾名『斬鐵』,凡金鐵之族類皆吾食糧。以此啃噬咬嚙金屬之名,吾將截切碎滅之!」



        到底是怎麼了?

        踏著響亮的腳步,澄快速的在走廊移動,制服裙擺在流瀉成線的景象中飄揚。走廊旁的教室仍保持著課堂應有的樣子,但是老師與學生似乎都沒打算再繼續上課,學生們不安地向外張望,老師則是一臉困擾的拿著校內電話的話筒。路過的班級幾乎都是這樣的。

        學校目前正遭受不明人士襲擊,而目標好巧不巧的就在班上,當有陌生人突然拿著武器衝進來時,自己也跟班上同學一樣連受驚都來不及。所幸坐在目標女孩前方的同學反應夠快,簡單阻斷追擊後就迅速離開現場,並沒有讓戰事擴大,同學並沒有被波及。

        這可喜可賀,但也令人費解。

        那個叫葉衍廷的男同學,從察覺有人襲擊到加以應對的時間實在短的詭異,簡直就像是事先演練過似的,而對於那名稍後出現的持刀者,他也做出了逃跑的明智之舉,似乎是了解對手有對金屬的負面影響。自己是因為普拉伊特尼才察覺,但他是怎麼做到的?如果把這全部解釋為冒險者的直覺未免太過牽強,但如果說是他一開始就知情就很合理......

        (......他們到底在跟怎樣的敵人戰鬥呢。)

        與做為目標的西亞十分親近的艾索德、一樣與西亞熟識的愛莎、早上出現的科保少女、葉衍廷......這幾個人應該都脫不了關係。

        從早上開始,澄就一直有一股說不出的鬱結,而這異樣感與先前金屬躁動時普拉伊特尼帶來的感受一模一樣,那名持刀者與同夥大概很早就進入校園了。但是,他們是怎麼潛伏的呢?班德學園再怎麼說是全國首學,保全設備說多齊備就有多齊備,這樣的情況下居然還能讓一大群人不知不覺間混入而不被察覺?那麼答案只有一個......

        (以納斯德科技為主的保安體系最大的漏洞......)

        襲擊者能夠驅使魔法。

        澄不安的抿唇,減速彎過轉角。如果是恐怖份子的話,應該會用大規模的破壞魔法來要脅吧。全校少說也有千人,要是真的讓攻擊性法術發動,死傷人數絕對不是只有一兩百而已。

        絕對要阻止才行。

        雷文老師在衍廷跟西亞跳出去後要求全班不得移動後也離開了教室,雖然這是無視老師的命令,但是自己還是不由自主的跑了出來,想做些什麼。明明知道這是違反法令的,明明知道一般人不會認可這種行為,但雙腳還是跨出了教室。沒有辦法,自己沒有辦法阻止自己。

        因為自己是冒險者。

        擁有不同於一般人的力量,看到的世界自然也大相逕庭。一般人對著高牆望洋興嘆時,冒險者看到的是即將破裂的磚瓦堆;一般人恐懼著張牙舞爪的魔物,冒險者看到的是必須有效率的處理掉的獵物;凡人在危難中顫抖卻無能為力,而冒險者......

        「看到自己必須承擔的責任。」

        朝向引發自己不適的源頭前進,澄仍毫不猶豫的跑著,雖然普拉伊特尼的排斥越來越劇烈,但她的速度不減反增。

        只因為她看見了,看見自己出手後一切平息的可能性。

        「......喂,那是?」

        「是個女娃兒啊。」

        「呦,跑那麼急,不歇回兒嗎?」

        「累了就讓叔叔給妳些舒服的吧?」

        再次急速轉彎,澄看到在長直走廊另一端把風的盜賊們。盜賊看到穿著制服的澄跑來,興奮的想著等等要對這自投羅網的獵物所要做的暴行。

        「......重武裝模式。」

        殊不知,這少女才有資格稱做掠食者。

        澄的制服襯衫扭曲著脹大,裙子被扯裂,在碎布屑中出現的是銀白的金屬光澤。充作內衣褲的鎧甲鋼鐵不斷增殖,在盜賊們變質的高昂情緒中一寸寸包覆雪白的肌膚。當澄的鞋襪化為堅硬的護腿時,飾有湛藍彩帶與金色徽章的全身武裝將她化為無堅不摧的騎士。甲手一個抓握,閃光後出現的是長度兩公尺餘的大口徑火炮,緊握著手柄,澄把火神炮架在前方,不減其速度的衝向盜賊群。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嗚喔!這......」

        「守......守住啊!老闆就在頂樓......」

        對著開始慌張的盜賊,澄用火炮半遮著自己的臉。在對金屬有害的領域下發動重武裝讓澄承受了出乎意料的痛苦,為了不讓敵人發現自己並不好過的事實,澄藏起了自己的面有菜色,用大吼來壓抑與普拉伊特尼共享的不適。

        (不能在這裡倒下!)

        藉由雙腿給予的加速度,澄戰車般的衝刺,衝向危害無辜之人的惡者。

        以鐵衛聖騎士之名。



        在離澄有一段距離的走廊,另一場速度與速度的競爭正在進行。因為衍廷而得以脫身的艾索德四人雖然得以迴避那無鐵不斬的詛咒,但這不代表盜賊團會放過他們。

        「把女孩交出來!」

        「嗚,真的很煩哪。」

        「別跑!給我站住!」

        「怎麼可能站住......嗚喔喔喔西亞快繼續跑啊!」

        ......。雖然依言繼續跨步,但是西亞明顯已經體力透支,看起來像是隨時會倒下的樣子讓艾索德看的膽顫心驚,而愛莎推著露利爾前進也是喘個不停。逃亡行動已經持續二十分鐘了,沒有冒險者背景的的西亞與露利爾與身為術士的愛莎果然沒辦法再撐下去。要是這樣停下了,艾索德等人勢必需要正面對抗後方的追兵,到時候得保護兩名戰力外成員,勝算少到讓人擔心。

        「可惡,這樣不行啊。」艾索德從旁邊扶住西亞,讓西亞可以跑得輕鬆點,但後方的盜匪仍是越來越接近。

        「煩死了煩死了!」跑在艾索德右後方的愛莎召出魔杖,指向走廊側的洗手台,「艾索德!把前面的水龍頭都打爆!」

        還打爆哩......。一面偷偷吐槽愛莎的遣詞用字,艾索德像左伸出巨劍,讓跟隨自己前進的劍刃一路砍斷洗手台的水龍頭,斷了頭的水管理所當然的開始漏水。愛莎舉杖憑空虛點,水脈違逆重力流向上方,在半空中漸漸蓄積。

        「看我的......絕對零度!」

        看水量夠了,愛莎揮下魔杖,水團化作一顆顆尖銳冰錐襲向盜賊。在盜賊被砸的手忙腳亂時,部分仍是液態的水纏上他們的腳踝後冰凍,將他們鎖在地上動彈不得。愛莎更進一步的操縱源源不絕湧出的自來水,把掙扎不已的盜賊們的手凍封,最後用水砌出一道冰牆封鎖後路。看到追兵被牽制,四人停下腳步,乘這得來不易的空檔停下休息。

        「哼哼,怎樣?天才魔法美少女的威名可不是蓋的吧?」

        「......那真的是一個魔法嗎?」

        「當然啦,絕對零度是將水結冰的魔法,但是要怎樣結冰是我家的事,」愛莎滿意的看向傳出盜賊叫罵的冰牆,「至於引導水在空中舞動是元素融合的基礎。這就是魔法的真隨,靈活的引發現象來達到目標,學著點吧紅毛。」

        「我是劍士這與我何干......啊,西亞,妳還好吧?」

        「......(搖頭)。」

        不知道是表示狀況不好還是沒有問題,西亞手抵著膝,虛弱的晃晃下垂的腦袋。

        「果然還是在休息一下再繼續逃吧?」

        「可......可是......」一邊喘著,露利爾上氣不接下氣的說,「敵人......敵人不知道什麼..
....什麼時候會來......」

        「妳的狀況也不大好,為了走更長遠的路,休息是必要的......」

        「找到了!在這裡!」

        嗚,手腳未免太快......。對於走廊末端出現的人影與暴露自己人行蹤的呼喊,艾索德無奈的舉劍,向襲來的盜賊表示最基本的反抗意圖。二打N,還有負戰力得扣去,這情況樂觀得讓艾索德幾乎想要跪地痛哭。

        「把她交出來吧!不然有你們受的!」一個看似小隊長的盜賊伸手說道。

        「放棄吧,勸降是沒用的。我不認為我們這邊是處於劣勢,憑這把劍,我以一擋百都沒問題。」當然是虛張聲勢。

        「你瘋了嗎?你們那邊三個女人不能戰鬥,就是你能不死,她們也會先被我們擺平的。」

        走廊的寬度比艾索德雙手左右平伸加上劍長還長,這意味著要攔住所有盜賊是不可能的。要怎樣不讓她們受傷......

        「啊啊啊啊啊!你們居然無視本天才魔法美少女!」不被算做是戰鬥單位,愛莎相當的不滿,手杖在身後上下揮動的為自己助威,「告訴你們!這座冰牆是我用魔法弄出來的!然後你們的同伴在這後面正看著自己被冰凍的身軀哀號--」

        喀啦!

        詭異的聲音從自己背後傳來,盜賊們古怪的表情讓艾索德四人不得不轉頭過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在扎實的冰牆上,放射狀的不規則裂痕從中心延伸出去,雖然還不足以讓冰牆崩壞,但是要做出這裂痕應該也不是簡單的事。

        「......愛莎?」

        「不......不是我啦!」愛莎連忙否定。

        仔細一聽,在這隙縫之後有著喀啦喀啦的怪響不斷發出,就像是有人試圖鑿開這冰晶構成的大型路障。

        「該不會是盜賊們脫困了吧......」

        露利爾不安的說著。隨著硬性刮削的聲響越來越近,裂縫漸漸地向外伸展,光線開始從變薄的中心流出......

        「......!」

        在短暫的停歇後,破壞冰層的兇手終於順利突破障壁。那是隻如同惡魔手爪的玩意兒,銳利的手指在空中試探性的撈了撈,接著狠狠地抓上它造成的洞穴邊緣,把通路徹底加大。

        「......雷文老師。」

        踩著碎冰登場的是一臉冷漠的雷文,原本應該在教室的他不知道從哪裡弄來一把粗獷的巨刃反握在手,與兇狂的機械爪形成可怕的組合。帶有刀疤的眼橫掃過陣列於前的盜賊們,讓這群暴徒退了驚懼的一小步。從他強挖出的洞中可以看到原本被冰塊封住行動的盜賊們全都陪著冰晶鐐銬的殘骸倒臥在地,顯然是在雷文清除障礙時順便「解放」的。

        「......艾索德同學、愛莎同學、西亞同學和......這位小姐,你們這是......?」

        「啊,雷文老師,我們正被這群壞蛋襲擊不知該如何是好呢,」愛莎很快的接話,順暢應答的同時把手杖藏到身後並使之消失,「在手無縛雞之力的我們正要被侵害時,老師您正好趕到了,真是不幸中的大幸啊!」

        這......說的也太溜了吧。艾索德乘雷文轉頭時偷偷把劍收入鞘中作沒事,走到西亞身邊確認狀況的同時,心裡不忘佩服愛莎的圓滑。

        「那個啊,如果遇到無法解決的事情,學生找老師幫忙是理所當然的吧?」無視眼前一群持有亮晃晃武器的盜賊,愛莎走向雷文,撒嬌似的從下往上盯向他,「老師,可以請你幫我們擺脫他們嗎?」

        「......」

        雷文什麼話都沒說,轉頭看了看艾索德等人,又看了看盜賊。在雷文的視線掃到自己時,艾索德不由得抖了一下。

        「那就這樣啦!雷文老師最棒了!」愛莎擅自把雷文的沉默解讀為默許,風風火火的跑向洞口,揮手示意艾索德等人跟上。艾索德看西亞沒有走的力氣,一個微蹲把西亞抱起,與露利爾一同跟上愛莎的腳步揚長而去。

        「......啊!快追啊!」突然意識到自己的目標溜了,盜賊隊長驚慌的向手下發號施令,但盜賊們卻畏縮著不敢前進。

        「可是......那個人......」

        「什麼話!還不快跟上!」

        對於手下的怯懦感到不爽,隊長朝地上啐了一口後走向雷文。

        「我們手中可是有武器的!那傢伙不算什麼!看老子的手段嗚啊!」

        盜賊們還沒消化完自己上司的士氣鼓舞,一道灰撲撲的影子便闖入了他們的視線。盜賊隊長平穩的步伐很快的亂去,在幾響骨肉擠壓聲後,隊長被甩到一邊,手中長劍脫了手,被雷文的爪子穩穩握著。

        輕描淡寫瞟了瞟盜賊,雷文納斯得手臂施力,在刺耳的輾軋聲後,長劍的中段變成扭曲不堪的奇異金屬條,在雷文鬆手之後在地上摔成兩截。盜賊們連點聲都不敢吭。

        「......剛剛有人說了什麼武器的嗎?」

       「「「「嗚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啊啊啊啊啊!!!!!」」」」



        「哼哼,聽到盜賊們的悲鳴了,」對於剛剛自己的表現頗為滿意,愛莎得意洋洋的說,「讓雷文老師那種深藏不露的去應付嘍囉正好,我對雷文老師的手段還挺有興趣的呢。」

        「不知道他會不會防衛過當呢......?」

        「沒差,反正不關我的事。」

        他是妳老師吧......

        「話說回來,你可真是疼西亞啊,居然還用抱的,是想趁機吃豆腐嗎?」

        「沒這回事,」艾索德無視愛莎的懷疑眼神,「西亞都累成這個樣子,如果強要西亞跑的話實在太為難她了。」

        「是是是,本天才魔法美少女就不累,跑那麼久一點也不吃力。」

        「自居是天才就別喊累,妳自己不用魔法代步的。」

        魔法又不是萬能的!愛莎大聲的對艾索德叫著,後面跑得氣喘吁吁的露利爾連忙加緊腳步,混雜著粗喘提醒愛莎別引來盜賊。看露利爾應該是那種坐辦公室吹冷氣的書記員類型,這真是辛苦她了。

        「嗚嗯......」

        「啊。」

        懷中的西亞稍稍扭了下身體,把放鬆的臉緊緊貼向艾索德的胸膛,艾索德連忙將她抖回安全的位置。不知道為何,看到她這副心安的表情,自己就會覺得還可以為她多做點什麼。這也許是自己能夠挺過這風波不斷日子的一部分原因吧。

        (就是沒辦法收手啦......不,這絕對不是圖謀不軌喔。)

        不知不覺臉紅了......。艾索德連忙甩甩頭,避免愛莎看到之後又說自己指染西亞肉軀的可能性。沒錯,這不只是我會有這種保護慾望而已,愛莎也會、阿利爾跟露利爾也是、就連雷文老師也......

        「雷文老師......」

        一陣寒意順著艾索德的脊背爬上,很快驅走了盤據面頰的羞赧。

        雷文老師一向沒對西亞做過任何表示,完全是公式化的用老師對學生的態度應付她的,那麼剛剛的視線應該算是第一次的感情流露吧。回想方才雷文看到自己與被抱著的西亞瞬間的眼神,艾索德甚至有種獵物被上級消費者視作到口美食的原始恐懼。

        那麼冰冷肅殺的視線,真的能是人類的嗎?



        劈斬,地板磁磚承受不了衝擊而碎裂。行雲流水的扭轉刀路橫切,對手巧妙的橫向力量介入,讓無關緊要的牆壁吃下這一擊的傷害。

        「......」

        隨著對手一次次僥倖逃過致命一擊,青年的臉色越來越難看,而衍廷也罕見的板著臉,手裡握著歪七扭八的未出鞘長劍。雙方沒有真正傷到對方,但作為決鬥場域的長廊倒是一直掃到颱風尾,滿布著砍痕與破穴。

        知道青年手上刀刃有著能輕易截斷金屬的能力,衍廷選擇用木質的鞘去擋下青年單方面的攻擊,利用斜架的鞘滑開正面的衝力,避免首當其衝的直擊。青年的刀是生鏽的,刃處的鋒利度沒辦法直接劈裂木質的刀鞘,而衍廷也礙於對手的斬鐵力量,不敢輕易的讓鐵製劍身出鞘傷敵,於是兩人就這麼的半吊子的用各自不習慣的方式戰鬥著。

        (雖然如此。)

        厚實的鈍刀再次砸上木鞘,明顯的凹陷讓衍廷皺起眉頭。雖然是鏽蝕的刀子,但耐久度比起木材似乎還是略勝一籌,在這樣消耗下去,木鞘破裂的瞬間將是衍廷失卻武器之時。

        (這樣一來,他就只能逃了。)

        對於這個努力牽制住自己,卻沒有辦法徹底壓倒的對手,青年感到很不耐。區然只是因為區區材質因素而被玩弄於股掌,真是非常非常的不爽。要是是以前的自己......

        「你笑什麼......?」

        笑?我在笑嗎?

        「沒什麼。」

        體會著臉部肌肉繃起的感覺,青年的情緒達到前所未有的亢奮。笑容通常是用於表示開心、喜悅等正面情緒的,但是現在的笑明顯不是肇因於以上的要素。這......應該是怒極反笑吧。

        「只是想起不愉快的事。」

        青年的攻擊一樣犀利,只是力道放大了近兩倍。雖然以巧勁化開部分的攻勢,但對於無可避免的反饋衍廷也莫可奈何。鞘的耐久度越來越低,衍廷的手腕也有點麻了。

        「你知道我的力量......我的詛咒是如何生成的嗎?」

        「沒興趣,」衍廷強笑著接下雷霆萬鈞一擊,「我對那種麻煩的東西沒有厭煩以外的感覺呢。」

        「沒關係,禮物不需要別人同意就可以送出,更何況是臨別贈禮呢?」

        上段。青年猛烈的劃開空氣,對衍廷的直直迎上劍敲出巨大的聲響。隔著如同兩人交錯的殺意般接鄰的兩把兵刃,雙方隔著不到十五公分的距離直接對視,兩人四腕都是鼓足了勁。

        「我啊,不能算是個人類。這從我的名號可以聽出來吧?有人叫斬鐵未免也太好笑。」彷彿真的認為很好笑,青年露齒咧嘴,「我曾經是世上第一的名刀,如同名字般斬卻了無數的同類,沒有人能打敗我與主人。作為一把刀,能夠藉由勝利榮耀自己是最讓我快樂的了,誰知道......」

        青年的臉瞬間沉了下來,查覺到對手變化的衍廷趕忙跳開。對於雙方相互壓制的局面破解並沒有太多的反應,青年--斬鐵劍甩了甩手上破刃,臉上的陰霾與漆黑的刀身相互輝映,讓他看起來就像一個即將大開殺戒的狂客。

        「誰知道......那個混帳東西......」

        完全......完全饒不了他......

        那是場決定最強武者的比試,自己與主人的興奮的脈搏與磨刀石養護著自己的刮削音一樣響亮,但是比起專心於即將到來的戰鬥,對手似乎更為在意號稱天下第一兵的自己。對手也是相當了得的刀客,主人對他也有一種惺惺相惜的情懷,不過我對於他那把破刀的不入流感到哀慟。一把兵器沒有靈性就不能登大雅之堂,而不像自己有自我意識的那把刀對我來說連用來切菜都是高攀呢。

        對決前一天,兩位武者一如往常的飲酒談天,不過相較於暢飲無拘的主人,對手啜飲的頻率明顯少上許多。待到主人酣醉,他輕輕地解下我,來到了附近的深淵。

        一個拋擲的動作,讓我不見天日十餘載。

        再次被人拿在手裡是好久以後的事了,我被不識貨的漁人帶到打鐵舖。滿心以為會被認出來的我卻只得到「這是把破刀」的評價。也難怪,在水裡躺久了,鏽斑滿布誰認得出來呢?最後,我被賤價買下,躺在一群粗製濫造的同類中。這些低階刃器很快地找到買主,我卻乏人問津。

        明明我才是真正能被稱為刀的。

        「你知道嗎?那種明明比自己還下等的東西爬到自己頭上的感覺,這樣的汙辱實在是難以忍受啊!」

        發洩似的大吼,男子踏步,超高速的步伐讓烏黑的刀光在空中拖曳出閃電般的痕跡。三倍,五倍,七倍......男子攻擊的速度越來越快,甚至在一秒之內就能刻劃數道完美的斬擊。衍廷一樣用四兩撥千斤的方式引導危險的勁力,但在一次比一次快速而強力的攻勢下,這樣的防禦法越來越不能抵擋攻擊,一開始是身上的衣褲,接著就是皮肉,飛散的東西從縷縷破布變成點點血沫。

        「去死去死去死去死啊!!!」

        最後,男子的姿態跟本只能用魔鬼來形容,大大咧開的嘴貪嗜著逸散在空中的血腥,瞳孔急遽所小成點的眼透露出純粹的戾氣,而其瞬間發動的無數攻擊則有著獸群追獵搏殺時的凶狂。木鞘在這驟雨般的敲打中早已殘破龜裂,而它的主人也好不到哪去,衍廷的手臂、腰與腿都有著線狀的傷痕,僥倖留存在他身上的布料也濡上了血。

        「真是可怕呢......」

        「廢話,」話語會同攻擊發出,「這是我全部的恨意啊!被拘禁在完全的黑暗中不見天日,就連細數歲月也沒辦法,我失去了一切!一切!我的刀銘都變質了啊!」

        突然收起切削如風的攻勢,男子轉身揮出全壘打似的猛擊,與語尾同樣強勁的力道使鞘破碎了。打擊的力量不只擊碎了鞘,同時也讓衍廷飛了出去,瘦長的身軀狠狠撞上牆,混凝土塊一粒粒的落上頹然的少年,塵土被鮮血黏附,變成紅黑色的污塊。

        帶著得意,男子走近負傷的對手。現在衍廷以經沒有非金屬材質的武器,用劍抵擋根本沒有意義,在已然化為凶器的妖刀之下只是俎上魚肉,男子是如此確信的。

        「......!」

        也因此,男子看到衍廷被劉海蓋住雙眼的臉有著諷刺般的笑時,無可避免的感到驚訝。

        「想在臨死前好好的笑一笑嗎?」

        「是不是臨死我是不知道,」衍廷平靜的說,「但是你的話讓我想起了比死還難過的事情啊......我正是為此而笑的。你還知道自己被拘禁的事實,連自己身陷囹圄都不自覺的囚犯似乎可憐的多呢。」

        「......」

        在男子的視線中,衍廷站了起來,砂石隨身體的移動掉落。衍廷看起來幾乎沒有什麼損傷,但他所撞出來的凹痕是如此的怵目驚心,痕跡巨大到讓人懷疑這不會是個人撞出來的。

        就像是被攻擊直接打到、而不是被擊飛者造成的二次傷害一樣。

        「這是神州的觀點。人體其實跟世界的組成沒什麼兩樣,人就是一個小天地,這小天地裡有血液如水流、有毛髮如草木、有骨如岩、有溫如火......」

        「當然也有風。」

        將劍橫揮向右,衍廷的呼吸逐漸變得平緩、悠長。如同呼應衍廷的話,原本沒有任何空氣流動的空間從微而顯生成了縷縷的清風,大氣的波動使衍廷破損的衣料輕輕的飄盪。

        「還活著啊。」

        「風是不死的。還是你看過大氣被殺掉過?」

        「......是卸勁吧......透過氣來排解掉對自己身體直接的衝擊,讓旁邊的地形遭殃的糟糕戰技
。」

        「看來閣下對我等神州的武學有所研究呢。」

        「略有耳聞吧。」

        「那麼,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想必閣下不會太訝異。」

        說著,衍廷甩甩劍,含著笑邁步,看著衍廷走向前,男子手裡長刀也舉至胸前的位置。感覺他藏了不少壓箱寶沒現出來,還是先發制人吧。這麼想著的男子重心向前,順著引力準備一口氣拉近距離,斬鐵妖刀揮舞,敲出響亮的聲音--

        擋下了風馳電掣的一擊。

        攻守交換只在剎那之間,男子一邊慶幸自己反應夠快迅速防禦,一邊訝異於方才對手的動作。原本隨意在空中抖動的劍尖馬上在空中刻畫出銳利軌跡襲來,完全不像是備戰中的對手迅速的變換了姿態,被劍帶動似的瞬進突襲,在衝擊從刀身傳出之時,男子不由得咬牙。本體被敲擊自然會有所感覺。

        (相當......有力呢。)

        「驚蟄。」

        劍與空氣摩擦的聲響與對手的語音從背後傳出,回過頭,男子看向從自己視野中消失的少年。明明已經被劣化,但衍廷手中鐵劍看來並未從衝撞中受損,仔細一看,在其劍身周圍似乎有著淡淡的膜狀物,膜的外層如同冰塊一樣,散出淡淡的氣息。

        「很快嘛。」

        「剛好使出了以快取勝的招式而已。」

         這沒什麼。彷彿這麼說著的衍廷擺了擺手,劍再次指向男子。

        「閣下說過你這樣的力量是來自於讓你痛苦的詛咒吧?這麼看來,我若不以相應的力量戰鬥,反倒是對閣下的輕視了。」

        「隨便你,反正我也不打算就這樣結束,」男子從口袋摸出一塊晶體,光彩奪目的晶塊就像訴說著其來歷不凡一般閃耀,「你應該知道我等的目的了吧,那麼這個是什麼你應該也清楚。」

        「艾爾之石嗎?」

        「當然。我們艾爾搜查隊成立的宗旨是互利互惠,大家一起出力收集艾爾之石,一起享有艾爾的力量,雖然不知道領頭的是打什麼主義,但艾爾之石我是要定了。」

        「聽來像是個強盜集團呢,這樣暴露自己組織的名號真的可以嗎?」

        「沒關係的,因為我不覺得我會輸。」

        男子舉刀,接著把艾爾之石朝刀身上一塞。魔術似的,艾爾之石沒入了刀之中,璀璨的光芒擴張覆蓋了整把刀。

        「看著吧,艾爾之石的力量是萬能的!」

        光芒褪去之後,男子笑著大吼,長刀的變化讓衍廷瞇起眼。棕黑的色澤轉為雪亮,殘破的刃口變得平滑,就連握柄上的擦痕也消失無蹤,煥然一新的刀具讓人無法想像這是原本的破爛武器,就連鞘也回復成最初的樣子。衍廷發現周圍金屬物的鳴響都停止了。

        「雖然是意料中,但還是......還是......」

        男子的聲音抖動,難掩其中的激昂,從刀鍔撫出的手在亮潔的刀背上擦出細細的聲響。

        「真是太爽了......這才是真正的我啊!」

        「......」

        由於身世背景的關係,衍廷很有機會接觸刀槍劍戟等的冷兵器,對於武器的分級多少還有一點認識。雖然未曾見過眼前鋒刀,但從外型與映射出的光澤來看......

        (絕非俗物。)

        「喂,」維持撫摸的姿勢,男子朝衍廷拋出問句,「作為截兵之器,我有知曉獵物名字的義務。告訴我,你手上的劍可有名號?」

        「......紫陌紅塵。因為放在花團錦簇中很好看,就這麼叫了。」

        「好......」

        不等男子說完,衍廷一個閃身,如光如電的劍再次劃破空氣。看似即將中招,男子眼前不聲不響的再次竄出一道寒芒,刀與劍再次交出響亮的尖音。

        「很好啊!看來很好啊!」

        「能合您胃口真是萬幸。」

        「是嗎?」對著一臉肅然施力的衍廷,男子露出了渴求的神態,「那我就好好品嘗這東西吧......」

        「佐著你的血一起。」



        「......」

        熟悉的溫暖從身旁傳出,伴隨著響亮但不刺耳的節奏,規律的上下搖晃幾乎要把意識融化。好想,好想就這麼待著。

        就像之前那樣,默默的生長,默默的蔓延。

        意識到自己的存在已經過了好久了,不之不覺間,自己已經能夠從延伸出的組織所探得的環境情報建構出所在地的雛型,並且利用所得知的資訊協助自己生存。阿利爾曾說過自己的存在是獨特且珍貴的,珍貴是不見得,但獨特是肯定的,我未曾找到過任何跟我一樣可以思考的同伴。

        生長在能源核心(事後阿利爾告訴我的)旁邊,我藉由汲取逸散的熱能與其金屬外殼的碎屑為食,並且讓自體成長、進化。在擴張自己的領土時,根部總會探觸到些巨大的金屬塊,知道那是所謂的納斯德是之後的事了。

        在成長的時候,一些奇異的電流情報總會竄進自己的意識之中,那是從核心的資料庫漏出的電流脈衝,我很快的知道如何解讀這些資料,在這之後,我的智性快速的提升,對於自己所處的厄泰拉、厄泰拉上的事物還有納斯得的種種,我都是從資料庫中了解的。

        為了清楚自己確切的位置,我讓自己的組織演化出能夠發出電流的部分,藉由既有的資料起動散布在周遭的納斯得。那是我第一次接觸到視覺的概念,視野中唯一的光源只有從納斯德頭上的燈射出的黯淡燈火,周圍零落躺著的一具具機械無不是殘破鏽蝕,整個洞穴就只有死寂、死寂與死寂。

        能夠看見事物讓我很高興,但隨之而來的是寂寞與空虛;無論操縱納斯德們走了多遠的路,我能夠找到的永遠只有岩壁。就算是尚未進化的同伴也好,我希望我第一眼見到的是有著綠意的景色,但事與願違讓我相當的消沉。

        最後,我完全激化了自己的繁衍能力,所有破舊的納斯德通通被我所掌握,四處找尋任何不是黑暗岩洞的地方,我甚至讓自己進化成如同資料中所敘述的人類外型好方便移動。在我連核心系統的計時器都懶得看的時候,遠方突然傳來出乎意料的高亮度影像。找到岩洞以外的地方了。

        我很高興,同時指派更多攝影能力完整的廢棄納斯德前往。更多的影像傳回了,但是我的期待並未完全獲得回饋。

        納斯德找到的是真正的納斯德王國,具有先進完整文明的巨大地底都市。對於過去理應沉睡的同胞突然出現,它們似乎相當訝異,不過這份訝異很快轉為恐懼。我所發展出的、具有強大繁殖力的孢子一如往常地散布在空氣中,接著就是對於大量未寄生體的快速寄生,那些被我派去的廢棄納斯德馬上就中斷了聯繫,但我清楚這無事於補。

        等到我正式的踏入納斯德的領地時,那理已經不在有原本繁榮的景象了。綠色粉末狀的孢子飄舞著,披覆綠色蘚苔的機械漫無目的的遊走,光線黯淡不少,應該是破壞範圍已及發電設施了吧。在此之後,我寄生的納斯德陸續遇到納斯德們的攻擊,但多半是毫無用處的,暴露在我孢子下的機械沒有一個能夠倖免。

        接收了更大量的納斯德資源,我獲得了更多的情報與能量,但也許是不適應吧,我開始懷念起以往的昏暗洞穴,那嗡嗡作響的溫暖核心,以及帶來安全感的破舊機殼,即使這樣意味著我得繼續面對無垠的黑暗。就在回到陰暗處的念頭萌生之時,她來到了我面前,平靜而從容的。

        『可以跟著我回去嗎?』

        阿利爾說話一向是含著笑,在認識其他人類之前我還真的以為人的表情只有笑而已。她不卑不亢的說出納斯德的請求,以及科寶接納自己的意願。我答應了,跟著阿利爾與納斯德一方的領袖見了面,然後就飄洋過海來到班德。

        接著的事讓我不想回憶。乾燥明亮的地面、帶來疼痛的試驗、人類冷酷的視線,原本以為阿利爾所提出的庇護請求能讓自己脫離苦海,但沒想到接著到來的是納斯德領袖的追殺。原以為自已就要這樣死去的。

        「......」

        「啊,西亞你醒啦。」

        睜開眼看到的是穿著制服的厚實胸膛,熟悉的聲音從耳畔傳來,我轉頭看向抱著我的艾索德。赤色的眼裡映出的情感我無法定義,但是我並不排斥。

        「笨蛋,走路看前面!」

        「唉呦!」

        艾索德吃痛哀號,看來是被愛莎打了。突然用傳送順移到艾索德旁邊,愛莎也看向我,透出與艾索德一樣的神采。

        「沒事吧?雖然是讓艾索德賺到,但是妳有好點吧?」

        「我才沒有心懷不軌呢。」

        艾索德反駁道。雖然很想直接與他們交談,但還不熟練人類發聲器官的我實在很難說出完整的字句,於是我簡單的點點頭。看到我有所回應,兩人的臉顯然舒緩不少。

        「我還撐得住,妳還是繼續休息吧。」

        「不是抱上癮了吧?」

        「妳真的是很煩耶。」

        又開始針鋒相對了,愛索德與愛莎好像總是這樣。除了阿利爾之外,能夠這樣不弄疼我的人類少之又少,而艾索德與愛莎是其中兩個,只要跟他們在一起就會感到安心。

        前進的速度又變快了,這似乎是兩人不在吵架的原因,現在敵人不知道位在何方,所以能盡快脫逃會比較好。又看了看艾索德的臉,我發現他的頰上有著一顆顆的汗珠,呼吸也漸漸急促。艾索德其實沒有很輕鬆。

        突然有點不太舒服。

        明明才見面幾天,艾索德已經為了我與多少的敵人交過手。雖然看起來無奈,但他戰鬥時都相當認真,完全不讓我受到任何傷害。他總是在抱怨著,但最後還是願意為我付出。要是沒有我,他們......艾索德、愛莎、阿利爾、露利爾......他們應該就不用那麼辛苦了吧。

        這樣......是愧疚嗎?

        我重新把頭埋進愛索德的胸口,如同以往的溫暖與震動迎接我回歸。艾索德就像核心一樣,給我庇護,給我暖意,這樣的感覺相當的舒服,但是,要是做為目標的自己繼續待在他的身邊,平穩的生活就不可能回歸吧。

        意識逐漸朦朧,這樣的念頭卻清晰的烙在腦海之中。就這樣依賴著他是不是太奸詐了呢?我試著詢問自己,但睡意讓我難以思考。不過,答案已經很明顯了。

        不能再添麻煩了吧......



        接收由術式傳來的瞬息萬變,白髮少女聚精會神於底下的戰況。目標的厄泰拉西亞已經離開校舍,將此訊息以圖像顯示在眾位盜賊的紙片上,少女指揮著暫時聽命於己的人們,同時計算局勢變換的方向

        「嘖。」

        煩躁吐出氣音,少女用力的揮手,旁邊的空瓶作為洩憤工具乒乒乓乓的倒下,雖然瓶子翻倒,箍在瓶頸的鐵環仍不受影響的顫動著,刺耳的響亮噪音挑戰少女的耐性。少女狠狠把瓶子踏破。

        青年--斬鐵的解放出自自己的許可,但是得到壓倒性勝利的想法卻不如預期,對手相當清楚自身的不利,完全不進攻,只是不斷的拖延。只要能幹掉那少年、讓斬鐵追上目標便能快速完成任務,誰知道那傢伙死纏爛打就是緊咬不放。

        「吵死了吵死了吵死了......」

        玻璃瓶一連爆了好幾個,正當少女抬腳準備再次讓瓶罐失去器皿的功能,迥異於玻璃破裂聲與金屬鳴動聲的其他音效傳出,是為鈍重的撞擊聲與斷裂音。循著聲源看去,少女發現原本被自己鎖上的頂樓入口被硬是打開,力道甚至讓鐵製的門嚴重變形,而背著樓梯口、維持著揮舞姿態的是少女列入麻煩人物名單的其中一人。少女臉上泛出笑意。

        「找到你了,魔法師。」

        「歡迎光臨,聖騎士。」

        踏過門框,巨大的砲管將過小的出入口撐開,絲毫不理會鋼筋混凝土裂解鬆落於自己身後,澄大步走向少女,然後在距離約十步遠的地方停下,手臂一挺將扛在肩上的鐵炮砸落地面。威嚇性十足的破碎音。

        「立刻停止妳的所作所為,妳的目標已經被你的手下吐露了。」

        「這還真是困擾呢,」少女撥撥頭髮,「沒想到你妳能來到這裡。當我知道貨真價實的聖騎士介入此事時還真是大吃一驚,而妳出現在這裡也證實了我的畏懼並不是沒有意義。不過呢,聽說賽克家族的守護甲是與使用者本體有所連結的,如果暴露在對金屬有害的力場下妳應該也不好過吧。」

        「......」澄轉動鐵砲,藏起微顫的手。

        「啊啊,雖說如此,妳的力量對我來說還是威脅,所以妳大可放心的進行妳的妨礙工作,但是我還是會做出反擊的。」

        「看妳一點也不像是在害怕。」

        「我對我的力量也蠻有自信的。」

        少女從尚未開封的藥水堆中拿出一瓶色澤異於其他藥水的瓶子,打開瓶蓋後就毫不猶豫的喝下。澄馬上開砲攻擊,但衝擊力貫穿少女後卻是讓少女如雲煙班消弭,而非血肉橫飛。

        「好可怕,還好沒有真的站在妳前面。」

        「幻術嗎......邪魔歪道。」

        「難道妳要手無縛雞之力的我正面接妳招嗎?真殘忍,」少女出現在另一旁的牆邊,倚著牆悠然說道,「我能夠做的只有藉由延伸魔力來改變物體表面的光學性質,所以當然是以迷惑敵人視聽為主。不過這樣的能力也很有趣喔?可以弄出只有特定角度才看的到的圖像,也可以遠距離變更物體的顏色,在各方面都相當優秀呢。」

        「我不想管妳的力量是怎樣。」

        沾著沙塵的砲被舉起,澄填入彈藥,讓機簧把炮彈運進彈匣中,天藍的瞳毫不妥協的看向少女。

        「對我而言,對西亞而言,對大家而言......妳們的行為已經造成太多的困擾。我不清楚是誰指使你們為非作歹,但是我無法坐視不管......」

        「我就讓你們知道,冒險者力量正確的使用法吧。」

        「嘖嘖,不愧是名門的大小姐啊,冠冕堂皇道理倒是記得不少,」少女嗤笑,伴隨其離牆正立的動作,純白的色塊擴散開來,瞬間包覆頂樓的每一寸地板牆面,連帶出立體感的陰影都被吞噬,「要是能不這樣我們又何必這樣。事物存在必有其理,罪犯亦是如此,不深究其理只會高唱正義的傢伙是愚蠢而無知的。」

        「幾使如此,犯罪還是不能原諒。就算是出自不得已,其本質仍是罪惡......」猝不及防的,澄運砲指向少女,板機一扣,「必須排除!」

        「真難相處的大小姐。」

        少女再次散去,消失在白色的場景之中,澄環顧四方想要找出對手去向,但完全失去遠近概念的地形讓她連掌握路徑都有困難。

        「那麼來啊,想要阻止的話就來阻止啊,但是連要怎麼阻止都不知道的妳又能怎樣呢?」

        後方傳出細微聲響,點狀的衝擊隨噴射音打到澄的身上,少女開槍了。應該是裝甲被斬鐵立場弱化的關係,劇痛讓澄難以忍受的蹲下,雖然裝甲沒有裂開,但子彈無疑已經對身體造成傷害了。舉砲回頭,少女早已退去,腳步聲遠去又接近、接近又遠去,對手刻意的故布迷陣更讓澄心煩意亂。下一發子彈會從哪裡來呢?也許在猜測的期間,敵人早就悄悄的瞄準自己的要害。

        (可惡......)

        將火神砲架起,澄憑著一開始對頂樓地形的印象慢慢地摸索。除了通往頂樓的樓梯間之外,頂樓還有水塔和儲藏室等地形物,再物體的色澤全部被更動、無法感受高低遠近的現在,少女只要躲避得當自己根本不可能抓到她。理論上只要把所有擋住視線的物體全數除去就不會礙手礙腳,但到底自己腳下的地板--樓下師生頭上的天花板能承受多少衝擊,澄完全不想賭。

        背抵到了平而硬實的面,澄篤定自己經靠上了牆,這樣來自後方的威脅就被消弭了。憑著記憶中地形物的位置戒備著,澄將注意力集中於五感,忙於索敵的同時也忙著動腦思索突破困境之法。

        (對手有遠距離武器,同時也能夠以魔法來干擾,硬打應該是沒有勝算......偏偏鎧甲的狀態不如往常。太糟糕了。)

        腳步聲從後方傳出,澄轉身戒備左右,剛剛被子彈打中的地方再變換姿勢的時候又痛了起來。澄咬牙忍住不出聲,生怕一絲絲的雜音都會干擾對對手位置的監聽。

        (有沒有什麼辦法......能夠不必在這裡乾耗並結束事態......啊啊啊!!!)

        魔法師超級無敵討厭的!澄在心裡不耐的吼叫,鐵靴輕輕的踏地。是自己無能嗎?面對魔法這種東西完全無能為力,就連那啥魔法陣都看不懂,如果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那對魔法師感到棘手就是自己的不是了,可是怎麼可能去研究那東西......

        (......等等,魔法陣......)

        這麼說來,一開始來到頂樓時,那女孩背後的確有個詭異的圖形,那難道就是魔法陣嗎?那個魔法陣的功用是什麼呢?越是思考這點,澄就越覺得在意。要製造這樣大規模的魔法效果應該需要很多的魔力吧,如果是對手真的忌憚自己就算了,但這是否也能解釋少女順便想藏起魔法陣呢?

        (......反正沒有更好的方法了,不如去找出那可疑的圖形......)

        踏。

        近在耳邊的跫音讓澄想起自己正在戒備的敵人,剛剛的思考讓她的警戒變弱了不少。在那裡......嗎?在澄意識到這腳步聲的位置而轉身,無情的槍口早就居高臨下的對準了澄的腦袋。少女在不知不覺間繞上了澄作為靠山的高地。

        「妳好像不容易受傷......頭部以外的部分。」

        板機扣下。響亮的槍聲像是能貫穿什麼似的無比高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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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opdar1345我的GP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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