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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國(下

作者:傲金│2014-05-31 22:39:33│巴幣:2│人氣:110
這兩年間,雲本不但學會了和鄰居同事打招呼,還學會了對迷路的旅行者付出適當的關心,或是適時的幫助行動不便的老人。他已不像是前三個月一般的痛苦,取而代之的是生活上的充實感和內心的幸福。他打從心打認為,這真是個快樂的國度。

時間是所有人的敵人,雲本也知道這件事,雖然不捨,但是到了他回國的時候了,他體驗了數個道別會,這是他在不打招呼之國所沒有體驗過的事,無論是跟同事去居酒屋喝個爛醉把所有心事順著酒意說出;或是被招待親近的鄰居到家裡品嚐她的拿手菜佐著這兩年來的酸甜苦辣。

行李收妥,郵局也去了數次,房間已回復到初來乍到時的整潔。為了不吵醒鄰居,他拖著行李箱,小心翼翼地經過一扇又一扇的房門。走出了電梯,忽然聽到屋頂上有人正叫著他的名字。那是他的鄰居。

「雲本先生,你要走啦,路上小心喔。」

「嗯,謝謝你這一兩年來的照顧,要是你沒有在當時點醒我,我現在可能已經崩潰發狂了。」

「不會啦,要再來玩喔。我很期待再次看到你喔雲本先生。」

「我會的,那我出發了。」

「路上小心喔。」

她沒有說再見,這個國家沒有再見這個詞,這個國家期待著每個人都會再次相見,所以不會說再見,這也是雲本在這裡所學到的事,所以他也沒有說再見。

//

雖然是個快樂的國度,但是雲本有個地方無論如何都無法喜歡,無論何時都是人擠人,無數條公家鐵路與私鐵的轉運站,也就是他們最大的聯外車站─里曼車站。他覺得這裡很擠,好像時不時地就會撞到人。

「碰!」

一聲巨大的聲響,雲本的酒紅色行李箱被一只淺灰色行李箱撞翻,雲本下意識說出了對不起,那是他這兩年來養成的習慣。好險行李並沒有飛散出來,但是那只淺灰色行李箱可就沒這麼幸運了。生活用品和衣物散得滿地。

雲本一邊幫忙撿起各式各樣的盥洗用具一邊抬頭看看這只行李箱的持有者是誰,他感到很奇怪,他撞翻了別人的行李箱,居然連一句道歉也沒有說出口。那名男子約莫22~25來歲,身著剪裁合身的淺灰色西裝,頭髮嚴謹的往後梳,帶著一副無框的銀色眼鏡。

雲本一看便知,這個人一定是來自不打招呼之國,而且肯定是來長時間的公務出差。為何知曉呢?因為他的眼神跟雲本第一天到這裡時簡直一模一樣。雙眼無神透著煩躁與不悅。

那名男子一邊收拾行李一邊小聲地抱怨:「唉,來這種鬼地方出差已經夠煩了,打招呼啊那到底是幹嘛啊?真的是有夠吵的…這樣就算了居然第一天就碰上這種鳥事,那我接下來不就…」

雲本忍不住了,他覺得這名男子跟他太像了,他忍不住向他搭話。

「小兄弟,你也是不打招呼之國的國民對吧,其實我也是喔。」

「喔。」

「我兩年前搬到這裡也是像你一樣不斷的自怨自艾,也是不斷地問說為什麼要打招呼,也是覺得這很吵。也是覺得生不如死。」

「真的喔。」

「是啊,但是你知道嗎,自怨自艾不能改變事情只會讓你更加絕望,唯一讓你舒坦的方法就是面對這個現實,面對這裡是打招呼之國的現實,然後打從心底加入大家。」

「那大叔你要我幹嘛,跟鄰居同事打招呼?別傻了。」

雲本把最後一件衣服交到男子手裡,深深吸了一口氣說出了那句改變他的話:「大家都試著改變自己,你要不要也試試看!敬祝你有個美好的一天,恕我先行失禮了。」說完便朝著他微微鞠了躬致意,然後拖著行李箱大步走向月台。

//

這是第幾次了?雲本已經數不清他半夜惡夢驚醒的次數了,回到了自己祖國的雲本,至今已過了三個月了。他很訝異自己居然完全無法適應祖國的生活、無法適應人群的冷漠。早上起來看見撲克臉的鄰居,進到辦公室沒有人抬頭向他打招呼。冷冰冰的街道人們快速地通過無視迷路的旅人;對於老者沒有人願意付出關懷。原本習以為常的東西,兩年過後雲本竟無法接受。

這給他帶來了比初到打招呼之國時更大的壓力,畢竟習慣了打招呼之國的溫暖,不打招呼之國簡直寒如冰,他開始懷念出差的那段時間,甚至想要不顧一切的逃離這裡。回到那充滿人情味的國度。

可惜現實是殘酷的,他不但無法逃離,工作壓力反而越來越大,成堆的簡報和公文讓他連短暫的假期都無法取得。

又過了兩個月,雲本在這冷漠的環境中終於不堪負荷病倒了,當然,不打招呼之國是沒有和藹可親的鄰居來照顧他的,他只能自己去醫院看病然後買些白吐司和豆漿,在家自己照顧自己。過著昏睡,吃藥,昏睡,吃白吐司豆漿然後再昏睡的生活,就這樣過了三天。

第四天的清晨雲本又被噩夢嚇醒,伴著清澄的曙光他不由得悲從中來,他又懷念起了那陣子的生活,生病有鄰居可以照顧的生活,跟現在一比雲本不由得苦笑,感謝起了她,要是沒有她,他在打招呼之國肯定很痛苦,而現在也不會如此想念那裡。

雲本想起了那句話「大家都試著改變自己,你要不要也試試看。」他很慶幸有這句話。


他突然想到,那為什麼我不從現在開始改變呢?我雖然無法改變這個國家,但是我可以改變我自己啊,就算所有人都不打招呼,我自己也可以開始跟人打招呼啊,大家都試著改變了自己,我為什麼不試試看?想到這裡,雲本覺得身體充滿了力量,沉重的壓力一瞬間煙消雲散,身體的病痛也似乎不藥而癒。

到了公司,雲本的下屬迎面走來,他深吸一口氣快步走向下屬,說出了改變這個國家的第一句:


「早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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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
里曼車站這個名字呢只是因為我常常把裡面打錯所以產生的,不過我是不會告訴你這個小祕密的。
大家都試著改變,我們為什麼不試試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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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言共 1 篇留言

煙嵐
我喜歡這個結局跟收尾方法!

05-31 23:46

傲金
謝謝你喔[e12]06-01 08:51
我要留言提醒:您尚未登入,請先登入再留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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