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幾乎是在同時,賀黎克也化成一匹體型較小的灰毛狼,黏稠的唾液從齒縫淌落,兩眼間的空白被醜惡的皺紋填滿。
而我,只能眼睜睜看著目標躍起,張牙舞爪地撲向委託人。
大地的震動帶著殘酷的節奏,兩股駭人的力量不停相撞、纏鬥再分開,鮮血如雨點灑落。
右手已在逐漸癒合,但那惱人的抽痛仍使我蹙眉。可以在黎明前解決一切的希望破滅,我乾脆席地而坐,責罵自己竟會忘記時間。
「賀黎克,你還是一樣啊,力氣跟身高成正比。」她嘲弄道,以掌擋拳,腳順勢一勾,將一記兇猛的飛踢化解。
賀璃克也不甘示弱地回嘴:「奧莉薇,你除了耍嘴皮子還會做什麼?像小狗一樣搖尾乞求別人手下留情嗎?」
話甫落,奧莉薇馬上就張嘴在他左肩咬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他悶哼一聲,用後腳刮破她柔軟的腹部。
我急切想要干預,但血族畏懼光線的本能大聲喝止身體的行動,我咬著下唇,不停加重力道直到血絲滲出。
沒錯,血。我需要血。
緩慢站起,右臂的傷口變得像輕微曬傷,我翕開鼻孔,專注地分析空氣中所有氣味的資訊。
狼人的血,腐敗的鴉食,乾涸的汗水。
人類的恐懼層層堆疊,化作憎恨又流入世界,在孩子心中植入背叛的基因,播下欲望的種子。
突然,有一隻小小的手抓住我的衣襬,連帶將我從沉思狀態拉回。
是那名小男孩。
他朝我露出有些膽怯的笑容,手指向躺在塵土中的銀劍:「我可以幫你拿。」「等等,其實你不用……」
「他殺死很多人。」男孩垂下手,眼盯著仍與奧莉薇打得難分難解的身影,「我知道你可以殺掉他;很多人都知道。」
不等我回應,他貌似已鐵了心。望著他奔入金光的背影,我心中竟也產生一絲絲敬佩。
他握住劍柄,連跑回來的時間都省了,直接使勁一擲,旋轉的劍尖飛快來到眼前,我尚來不及反應,身體卻已經動作。
然而,就在手指扣住握柄時,我在同時聽見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
奧莉薇。
我急忙扭頭搜尋她的身影,跟著鮮血構成的足跡,不一會兒便捕捉到她殘破的形體像張毛毯似地癱在地上。
第一時間,我以為她死了。
不過她立刻爬起,拖著無力的左腿躲進另一棟廢墟中,沿途佈滿班班血漬。
「大膽。」賀黎克的低喝聲拉回我的注意力,他背對我彎下身,似乎正在啃食某種東西。
半晌,他轉過身,我身後傳出淒厲的哭喊。
軟軟地垂在他血盆大口中的,是男孩。
第三章。完